李天目問陳貞石,道:“二師叔,你老想吃點什麼?”陳貞石掃了眼粘貼在牆上的菜譜,是個肉菜都得三四十文,素菜也不便宜,也要十幾二十文。心中暗想:“這開封府不愧是七朝古都,物價着實是高。”他猶豫了一下,道:“肚子尚飽,就來一碗素面吧。”
李天目窮人家孩子出身,不挑吃喝,能有口飽飯吃就很知足,因而也叫了一碗素面。
董晴這丫頭很懂事,知道大家都不寬裕,因而也叫了一碗素面。
陳茂弘十**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挺饞,特想要個肘子開開葷打打牙祭,可他也沒錢,見其餘三人都吃素面,也不好意思叫別的。
店夥道:“幾位,你們這麼多人好歹也來兩個小菜兒,照顧照顧咱店裡的生意。”
李天目道:“下次吧。”
店夥衝竈頭喊了聲“四碗素面”隨後拿着抹布走開,嘴裡叨唸:“四個人也不點個菜,什麼玩意兒。”語氣中帶着幾分瞧不起。
李天目很討厭這樣的人,狗眼看人低,吃素面怎麼了?吃素面難道就比其他人低賤,讓人瞧不起嗎?打開門做生意,雖然一碗素面沒幾個錢,但坐在這裡花一個銅板也是主顧,不應該勢利眼,說三道四。儘管胸中有氣,但他也不想和此等人計較。
陳茂弘小夥子臉皮薄,年輕氣盛,見不得店夥如此輕蔑,於是衝其喊道:“小二,你什麼態度,把嘴放乾淨點,你說誰什麼玩意兒?再要是嘴裡不乾不淨,爺的拳頭可要說話了。”捉着攥緊老拳晃了晃。
別看店夥沒有陳茂弘壯實,但其日日在街面上打混,見慣了三教九流,陳茂弘根本嚇不住他。
店夥冷笑道:“哪來的土包子,咋了,還想打人呀,你碰俺一指頭試試,這裡是開封府,是有天有地有王法的地方,豈容你在此撒野。”
陳茂弘一拍桌子霍然站起,點指店夥,道:“你他孃的說誰撒野?小爺今天非教訓教訓你不可。”說着擼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動手。
“弘兒,坐下!”陳貞石威嚴的說,“和一個店夥計較什麼,看你這點出息。”
李天目也不高興,心想:“茂弘這小子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和一個夥計計較什麼,有失身份。”有陳貞石在場,他也不便說什麼。
陳茂弘見大伯挺不高興,又見師父黑着臉瞅着自己,也不敢再造次,氣哼哼的坐下。
店夥見陳茂弘沒敢動手,譏笑道:“咋了,怎麼坐下了,你倒是過來打俺呀。莫不是怕了吧。呦,就這麼點能耐呀,你個鄉巴佬還敢在俺面前裝大個兒的,俺什麼人沒見過,想嚇唬俺,瞎了你的狗眼。”
店夥說話越來越難聽,陳茂弘氣的青筋暴跳,但礙於師父和大伯在場,不敢發作。
李天目心想:“這夥計着實可惡。”他冷冷的看着店夥,道:“小二哥,說兩句得了,別沒完沒了。”
店夥聽李天目搭茬,也想損幾句,但他發現李天目很是與衆不同,眼角眉梢之間藏着千層的煞氣,這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店夥整日迎來送往,可謂是閱人無數,他一眼就看出李天目是個不好惹的主兒。
因而也不敢再多說什麼,給自己打圓場道:“哎,算了,算了,俺就是個受氣的命,幾位爺等着,俺給你們端面去。”
店夥的眼力不錯,比太行三梟那兩位強,倘若他要是真敢損李天目兩句,讓李天目在董晴面前失了面子,李天目的大巴掌可不是吃素的,這一巴掌下去,店夥的滿口牙估計是一顆也別想保住。
實際上李天目已經起了教育店夥的心,別看他先前暗自埋怨陳茂弘不應該和店夥一般見識,但事到臨頭,也未必摟得住火兒。人大多是如此,旁觀時理性,親臨時感性。
店夥端着托盤從後廚出來,見四下無人,恨恨的往四碗麪裡吐口水,隨後笑呵呵的端過去放在桌上,道:“四位爺,你們的面齊了。”
面端上來,衆人卻不吃。陳貞石掏出銀針在四碗麪中逐一插試,見銀針並不發黑,於是招呼大家吃麪。
銀針是檢測食物是否有毒的一個很好的工具。江湖人大多都有仇家,爲了防止仇人投毒暗算,行走江湖都會非常的小心。
銀針雖然可以測毒,卻查不出口水。店夥見四人吃得津津有味,躲在一旁得意的偷笑。但他也心有餘悸,見陳貞石掏出銀針試毒,方纔知道這幾位原來是江湖人,至於是正是邪,他就不得而知了。
倘若剛剛把這幾位激怒,他免不了要吃一頓好打。江湖人來無影,去無蹤,衙門的捕快對其也無可奈何,要是捱了打,店夥只能自認倒黴。
吃完麪,會了賬,四人離開館子回到小客棧,他們一共訂了兩間屋子,董晴住一間,一老二少住一間。小客棧條件簡陋,被褥骯髒,牆皮上盡是痰漬和打死的蚊子血,不堪入目,令人作嘔。
陳茂弘心中有氣,一回去便躺在炕上,閉目假寐。李天目道:“茂弘,這麼早就睡了,不再練會兒功嗎?”
陳茂弘道:“師父,我有點累了,想早點睡。”
李天目知道陳茂弘還在爲飯館的事生氣,也不強求,對陳貞石道:“二師叔,我出去練會兒功,就不陪你老了。”
陳貞石知道李天目晚上大多都要練上一個時辰的外功和一個時辰的內功,於是道:“你去吧。”
李天目剛推開門,只見客棧掌櫃的和一中年漢子並肩走了過來。看到李天目,掌櫃的道:“六爺,這位就是你要找的李客官。”
那中年漢子抱拳道:“這位可是李天目李大俠?”
李天目道:“正是在下,你是何人?”
那中年漢子道:“小的乃是開封府大客棧的總管孫六,有一位爺在俺那訂了天字號上房,特命俺請李大俠和你的朋友們前去下榻。”
李天目道:“你口中的這位爺究竟是何人?他爲何要如此?”
孫六笑道:“對不住了李大俠,關於那位爺的身份,小的無可奉告,時機到了,他自然會現身。”
李天目道:“謝謝那位爺的好意,我們在這兒住的挺好,不想搬,你走吧。”
孫六笑道:“不搬恐怕不行。”
李天目眉梢一挑,道:“怎麼個不行?莫非你還要動粗不成?”
孫六笑道:“那小的可不敢,只不過那位爺交友廣闊,和這開封府大大小小的客棧都有交情,倘若李大俠不肯下榻鄙處,恐怕這開封府沒有一家客棧會收留幾位。”
掌櫃的也說:“幾位爺的店錢,小的分文不要,還請幾位速速離開。”
李天目心想:“他們這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這廝口中的那位爺是敵是友?”他轉念又一想,“管他呢?若是我不去,便要叫他們小覷,去又何妨,就是刀山火海又何懼之有?”
李天目對孫六,道:“你等着,我去問下咱家師叔,看他老人家是什麼意思。”隨手將房門關上,來問陳貞石。
房間不大,陳貞石在炕上打坐,對於李天目和孫六在門口所說的話聽的是清清楚楚。
陳貞石道:“那就去吧,若不去還以爲咱怕了,讓人小看了咱。如果有什麼不測,你帶着晴兒和茂弘走,老夫斷後。”
李天目道:“那怎麼能行,如果遇上危難,天目自當斷後。”
陳貞石道:“先不爭這個,弄清對方是敵是友再說。”
這時陳茂弘從炕上一骨碌身爬起來,恨恨的說:“要是對方不懷好意,咱們老少齊上陣,打他們個稀里嘩啦。”他原本就沒睡,胸中怒火難平根本睡不着,正盼着找人打一架。
陳貞石對陳茂弘道:“收拾收拾,咱們搬。”
孫六一直在外邊等着,見李天目打開房門,急切的問:“李大俠,怎麼樣,商量好了嗎?”
李天目道:“咱二師叔同意了。”
孫六高興的說:“如此甚好,那咱們就搬吧。”
李天目到隔壁房間叫出董晴,陳茂弘到後院牲口棚牽出老馬,套上車,衆人趕着車,隨着孫六,月夜裡來到開封府大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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