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幾個時辰過去,三更時分,忽然有軍士通報,說是前部水軍已經逼近封城,目前正在繼續前進,準備一鼓作氣,先將渡口拿下,這名軍士卻是特地前來通報消息的。
黃胤點了點頭,封城的渡口沒什麼兵馬,容易拿下,只是接下來就要叩關。當初韓非三人便是因爲無法攻克關隘,最終無功而返。當然,他們三人不過是作秀,根本就只是旅遊來的。
說句不好聽的話,韓非三人,恐怕連費國臨海三城的城主和大將長啥模樣都不太清楚。
當然,韓非打仗不行,勾心鬥角,明哲保身,卻是強項,是以他即便沒功勞,也還能升官。
封城的大渡口,在數百年前,本來是有着一道邊關要塞的,但因爲內海域時常會漲水,是以後來在一次海嘯中被沖垮之後,這諾大的帝國,就再沒有撥錢修築了。
如今的封城,只在距離內海域兩百多裡的地方,修築了一道極爲堅實的邊關,當然,也是在以前的帝君手上完成的,如今的大帝費笑言,是篡位者,無非是坐享其成罷了。
原本的古城牆,在這幾百年的歲月流逝裡,早就無影蹤了,只有大海,依舊會時不時地咆哮。
此次興兵,因爲要渡海,黃胤的大軍並沒有帶上多種攻城器械,只是帶了雲梯和不計其數的弓箭,當然,還有着兩百艘戰船,裝的人極少,卻是用來運送戰馬的,足足有兩萬匹。
渡口上雖無邊關要塞,卻有着八座依水而建的箭塔,這箭塔有五層,每一層都可容納數十名將士,若是全部滿員的話,足足可以躲藏兩千弓箭手,若箭支足夠,更是可以擋下兩萬軍隊。
今時不同於往日,如今的八座箭塔上,總共也不過只有三百多人,其中還有不少只是象徵性地執勤,根本就不是專業的弓箭手,這樣的防禦,能夠抵擋千人的進攻,就是奇蹟了。
崔洪的一萬兵馬先到了渡口,發現八座箭塔居然全是毫無光明,顯然這裡駐守的軍士都沒有恪盡職守,他把握機會,第一時間就發動了攻擊,由於長槍只能射殺水面一米以內的高度,是以謹慎起見,即將登岸的時候,他派出了兩千軍士,人人都以盾牌擋身,再悄然登塔。
啊,啊,啊--淒厲的慘叫聲劃破了夜空,連續數人慘死哀嚎之後,八座箭塔終於光明大作。
一方是有備而來,一方是驟然驚魂,一方兩千人馬,一方只有三百多人,形勢完全一面倒。
戰船在前進,黃胤聽得到前方的慘叫,看得到前方燈火通明的箭塔,他甚至見到了閃亮刀光。
“侯爺,有一個問題,末將實在想不明白。”望着前方的戰場,宜雪一臉的疑惑。
黃胤望向她,忽地眼睛一瞟,又見得趙引及其他將領都過來了,便連秦瑤,也從船艙出來。
宜雪並未去管別人,只是接着詢問:“侯爺,封城臨海,位置特殊,爲何防備卻如此鬆懈?”
“原因很多,一是費笑言本就是篡位奪得天下,自然不允許各方城主擁兵自重,至於柴瑞擁兵十萬之衆,他爲何不管不問,本侯就不太清楚了,沒有多少兵馬,各大城主只能是守住邊關,不管渡口了;二是由於費國沿海的三座城池,已經有數十年,不曾被外敵攻打過了,三個城主並沒有把外敵這兩個字眼放在心上,上次韓非率軍過來攻打,這裡連弓箭手都沒有一名;三是這些臨海的城池,不論哪一方勢力打下來了,若是時間久了,糧草不濟了,費笑言大軍殺到,輕易就能奪回去。”黃胤很是隨和地講解,衆將聽來,均是默默地思索着。
宜雪眼睛一亮,似乎明白過來,道:“侯爺,如此說來,你搶奪錢糧,其實是在爲久戰準備?”
這也能算是一個不錯的理由了。黃胤想着,便點了點頭,有些事情,他現在還不好明言。
宜雪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現在還沒完全摸透,他只是很放心宜雪的作戰能力,願意讓她掌兵。
說話間,不遠處箭塔上的廝殺聲逐漸減小,很快便沒了聲息,黃胤知道崔洪已經領兵拿下了這八座箭塔,便下令,命軍士快速行船,登岸尋找合適的位置,迅速安營紮寨。
少頃,戰船靠岸,黃胤伸出手,拉着秦瑤,不緊不慢地登岸,身後則是衆將相隨,崔洪立即上前行禮:“稟侯爺,八座箭塔已經拿下,我軍傷十七人,死三人。”
朝着八座箭塔掃視了一番,黃胤估算了一下,便下令道:“趙引,關衝,你們領一萬兵馬先行,負責尋找合適位置,安營紮寨。宜雪,你點兩千弓箭手,駐守這八座箭塔。”
趙引,關沖和宜雪分別領命去了,黃胤又命崔洪引五千兵馬留下,負責維護這封城的渡口。
封城的城主,名叫牛世,是個肥胖的五十老者,此人貪花好柳,流連於煙花酒巷,年內韓非三人率軍前來的時候,他倒是吃驚不小,收斂了許多,當時還親自領兵鎮守邊關,結果虛驚一場,這數月的時間過去,他再度回到了原本安逸的生活之中,掉下去的肉,也重新長了。
東北方向的殘酷戰局,牛世根本不關心,只要不是他這兒被人打,他吃肉照常,泡妞繼續。
從這正月十三的晚上,到正月十四的早晨,黃胤的兵馬一路進入了封城,安好了營寨,可這封城的城主牛世,卻是快活了一夜,家裡有着五十幾個漂亮無比的老婆,其中有幾人還頗爲年輕,可他就是不喜歡,寧願在外面沾花惹草,每每看上一人,不出數月,便成了他的小妾。
從拂曉時分開始,城主府就超乎異常的熱鬧起來,一名又一名的軍士當街縱馬奔跑,不時滿懷希望地進入了城主府,可出來的時候,卻是一臉的失望,明顯沒有找到城主牛世的人。
還好,有一和牛世頗爲親近的下人知曉他的落腳處,帶着軍士找了去,卻是封城市集一家不太顯眼的窮苦人家,原來這家裡有一女兒,年方十四,****,被牛世強行看上,好上了。
得到了有大軍來襲的消息,牛世一慌亂,居然把那女子的內衣褲穿上了,待得要走的時候,覺得渾身不舒服,才發現了異常,又急匆匆穿好了自己的衣服,才趕忙離開了女子的家。
“媽的,真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大過年的,打什麼仗,是哪個沒長眼的傢伙,領兵前來攻打我的封城啊?”一出女子的家,牛世牽過下人帶來的馬,顫悠悠地爬上去,差點兒沒累出一身汗來,也是昨夜春風得意,今天渾身無力,爲了消除自己的尷尬,他趕忙問那軍士。
那軍士哪裡會不知道城主的德行,也不敢笑,只恭敬地回話:“回稟城主,是阪國的明侯。”
“什麼?明侯?你他媽的沒弄錯吧?”牛世臉色頓時如土,兩眼充滿了恐懼,尖叫出來。
也不知是他的尖叫嚇到了坐騎,還是“明侯”這兩個字把駿馬嚇到了,那駿馬登時奔跑而出,嚇得他趕忙抓緊了馬繮,瘋狂嚷嚷起來,軍士和下人大驚,也趕忙策馬追了上去。
封城已經陰沉了幾日了,今日終於迎來了陽光,許是象徵着光明之意的明侯,帶來了光明。
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牛世一路趕到了封城外圍的邊關要塞,果然見到遠方無盡的營寨。
“我的媽呀,果然是明侯的軍隊,怕不是有十幾萬吧?”牛世相當矮,本來是看不到的,可他讓軍士趴在地上當板凳,他踩着之後,總算有了一米七的個子,勉強可以探出腦袋去。
遠遠地,他看到了接天連日的白色營寨,如一條滾滾長龍,橫亙天地之間,在那無數的營帳之中,他見到了諸多的大旗,其中最顯眼的,莫過於有着一個“明”字的特大號大旗了。
不好,下一刻,他大驚失色,因爲他先是感覺到大地好似在震動,彷彿千軍萬馬在衝殺一般,繼而目光所及的遠方,便現出了齊整的大軍,先是步兵,足有數萬,接着是起兵,也有數萬,而在這大軍之中,更有一輛極爲寬闊的車駕,那最大號的大旗,正在那車駕之上。
他看不清具體的情況,但他能當城主,也不會太笨,很明顯,那正是明侯的車駕,他似乎還看到車駕上有着兩個人,他想起明侯打仗總會帶着妻子,頓時明白了這兩人的身份。
明侯兵臨城下,足有十五萬之多,以其戰無不勝的天下名將之名,自己如何能夠抵擋。
牛世在一個勁兒地叫苦,他連投降的心都有了,可一想到費笑言的殘酷,他只能背水一戰。
還好,明侯是渡海作戰,諸多的攻城器械無法運來,我雖然只有幾千人馬,但依仗邊關,也能抵擋許多時日了,只要能夠撐到大帝派來援兵,我就可以繼續享受性福生活了。
不論什麼時候,這位只知享樂的城主,總會把自己的享樂放在第一位。
巨響聲愈發轟鳴了,明侯的車駕也愈發近了,牛世的表情,從開始的恐懼,逐漸變得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