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夠想到,夜飛會是個天下罕見的習武天才,雖然只有短短數月的時間,但他的武功,卻是突飛猛進,固然功力不高,但他的力氣卻可以補上,而他長期的廝殺經驗,更使得他創出了一套戟法,因爲沒有實踐過,所以他準備等完善了在告訴自己的師傅關衝。
如今的夜飛,就算是面對靡然這種罕見的高手,也不會差到哪去了,固然殺不了靡然,可靡然要是想殺掉他的話,也絕對是天方夜譚,可以說,現在的夜飛,先天不出,無人能殺了。
當然,這種說法,只侷限於單打獨鬥,真是上了戰場的話,真是上了會戰的巨型戰場的話,夜飛能否保住自己的性命,還真是個未知數,畢竟在歷史上,巨型的會戰之中,曾經多次出現過先天高手被普通將士殺死的情況,而這些死亡的先天高手,一般都是因爲功力枯竭了。
柴芯選擇了太極渾圓陣,黃胤沒有選擇什麼陣法,對於他來講,面對柴芯這種奇才,任何陣法都未必能夠建功,與其耗盡腦汁地想出好陣法來,不如到了大戰的時候,隨機應變。
“胤哥,明天就要大戰了,你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麼?”晚上要睡覺的時候,秦瑤忽然說話。
心裡有些疑惑,雖然已經微微有些疲憊,黃胤還是耐着性子:“額,什麼事呢,你說說看。”
“帶上我,好麼?”從秦瑤的語氣中,黃胤聽出了哀求的味道。
“會戰,是最可怕的戰鬥,瞬息萬變。這次不同於梵城的那一次,這次我的對手是柴芯,是一個軍事上的天才女子,我沒有把握能夠戰勝她,所以你不能去,我怕你會出事。”
“有關衝他們廝殺,你只是統籌全局,我不離開你的話,不會有危險的,你的武功那麼好,柴芯的手底下,不會有當初的女刺客一般的人物。”秦瑤不依不饒,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
黃胤有些無奈,聽得“女刺客”這三個字,整個人如同觸電一般,不由得一陣黯然心傷,略一沉吟,道:“瑤瑤,你告訴我,你爲何一定要去,若是你的理由不充分,我決不答應。”
“我是個女人,柴芯也是個女人;我只是個普通的女人,柴芯卻是個有着大智慧的奇女人;像她這樣的奇女子,我若是不能見上一見的話,當真是人生的一大憾事。”
是啊,柴芯當真是世所罕見的奇女子呢,或許千百年之間,能夠出現一個,就是奇蹟了。
燈光略顯昏暗,黃胤又有些走神,是以他不曾發現,秦瑤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竟一臉的悲傷。
胤哥,你不會知道,從我們大婚之後的不久,我就注意到了柴芯,因爲在那之前,我曾見過你身上的那淺藍色的極爲靈秀的手絹,而在我們大婚的那天,你曾見過柴芯,她穿着藍衣;
胤哥,你不會知道,其實我並不在乎你愛着除了我之外的其他女人,可我卻很是傷心,因爲自始至終,你都不曾向我坦言,難道你忘了麼,我是處處都爲你着想的王后呢;
胤哥,你不會知道,曾經有許多個深夜,你以爲我睡着了的時候,其實我是醒着的,因爲我想要考驗一下我是不是你唯一的真愛,可讓我心痛的是,在你的夢裡,你時常會叫着柴芯。
秦瑤什麼都明白,她什麼都不說,她什麼都不問,她什麼都不管,她只是很本分地做着妻子。
黃胤本是極爲聰明的人,可秦瑤說出的這一點,倒讓他想起了申友會夫婦:“瑤瑤,莫非你很是崇拜我的敵人柴芯?”
“是啊,胤哥,我很是崇拜她的,你就讓我跟你一起去吧,不然我會很傷心的。”
聲音很平靜,很自然,一如平常的每一天,每一次談話,黃胤心事重重,未曾發現半點異常。
胤哥,你不會知道,我只是知道有柴芯這樣一個奇女子活在了你的心中,卻未曾見過她,所以這次有了機會,我真的好想看看那個讓你一直念念不忘的女子,看看她到底有什麼特別。
“好吧,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吧,不過你要記住,一定不可以離開我的身旁,我不僅要保護你,還要保護我們未來的孩子。”拋開了雜亂的想法,黃胤忽然覺着幸福,又有些疲憊。
這是大戰的前夜,這天夜裡,黃胤睡得很是香甜,超過了以往的每一天,這一點,連他自己都覺着意外,因爲他向來都很是醒動的,一點風吹草動,往往都有可能將他從夢中驚醒。
這天夜裡,他沒有做夢,沒有叫柴芯的名字,或許是因爲離柴芯近了的緣故。
天亮了,微微亮的時候,黃胤就起牀了,他起牀的時候,秦瑤還是睡着的。
凝望着自己的妻子,黃胤微微動了動右手,他本想將秦瑤的穴道點了,讓她繼續睡下去的,可他終究放棄了這一想法,因爲他看到了秦瑤的斷臂,他不忍心讓秦瑤傷心難過。
秦瑤也醒了,還在黃胤之前,她寧願黃胤真的出手,點了她的穴道,那樣她就能夠肯定,黃胤對他的愛,超過了對她的愧疚,可惜事與願違,黃胤終究是選擇了帶她一起上戰場。
胤哥,我以爲我的愛,可以改變你的心,但我錯了,錯得很是厲害,我的心,一直爲你而跳動,但你的心,卻不僅僅在爲我跳動,還爲這大好的天下跳動着,爲了那個敵對的女子跳動。
一滴淚,道盡千萬愁腸,在黃胤出去處理事情的時候,悄然從秦瑤的眼眶中滑落,碎成了蕊。
大軍動了,長長的隊伍猶如一條龍,橫亙十餘里的地面,速度並不快,人人精神抖擻。
成爲明王之後,黃胤的車架已經更換了,更加氣派,更加壯觀,空間更大了,機關更多了。
一般來講,國君或是大帝的車架,不會機關密佈,因爲這類人的身邊,永遠都會跟隨着武藝極高的護衛,黃胤現在也算是國君了,他有着高強的武藝,但秦瑤卻沒有絲毫的武功,爲了不致重蹈當初的覆轍,他特別請能工巧匠將自己的車架打造成了一輛特別的戰車。
車架中密佈刀槍劍戟,每一種兵器都是削鐵如泥的上好兵器,就算是先天高手面對這樣的車架,短時間之內,也是無可奈何的。可以說,這輛車架,已經超過了當初宣然公主的車架。
一旦進入了車架裡面,一切都顯得很正常,只有兩把簡樸的長椅,唯一能讓人眼睛一亮的地方,可能就是長椅上雕刻的一對栩栩如生的鴛鴦了,而這則是秦瑤特別要求的。
車架裡只會有黃胤和秦瑤兩人,也只有他們兩人,外面馬蹄聲聲,車架隔音效果明顯好極,因爲兩人絲毫也不受到影響,像是不曾聽到一般,車架也很是平穩,兩人沒受到顛簸之苦。
秦瑤靜靜地躺在黃胤的懷抱裡,愣愣地發着呆,似乎在想着什麼,時而會莫名地微微笑,好看得猶如天上的雲朵。
她沒有打擾黃胤,她知道黃胤在思考,儘管黃胤是閉着眼睛的,沒有人能超過她對黃胤的瞭解,她很清楚黃胤的每一個習慣,哪怕黃胤每一次下意識地揮動手,下意識地摸鼻子。
黃城要塞之外,約莫十餘里之外,有着一片廣袤的原野,沒有草,沒有樹,更沒有一朵花。
這是空曠的原野,風吹過,只會帶起塵土,雨灑過,也只是能淨化空氣。
原本是不起眼的地方,原本是人跡罕至的一片黃土地,今日卻早早就有了十萬大軍排兵佈陣。柴芯的軍隊隔得近,先就到了這戰場,她是個好強的人,不論有着多少的外圍手段,她都堅持着自己的理念,她沒有先就佈下戰陣,她和她的大軍只是在等待着,等着明王大軍到來。
天本是陰沉的,沒有烏雲,沒有風,所有人都以爲這天會是個陰天。
到了辰時的時候,忽然間太陽從雲層深處躥了出來,灑下了耀眼而燦爛的光芒。
居然是個晴天,柴芯發現了異常,她一仰頭,見到了耀眼的太陽,光芒太刺眼,她不能看清。
咚咚…咚咚…咚咚…
大地深處,像是在轟隆地響動,彷彿萬馬千軍在衝殺,那陽光的盡頭,隱隱出現了黑點。
來了,到底來了,終於來了…
步兵,騎兵,重兵…戰馬,戰車,戰意…
一杆大旗在陽光下獵獵地飄蕩着,碩大的“明”字猶如一塊天帷,竟有種遮天蔽日的氣勢。
果然是一隻雄兵,果然是鐵血之師,沒有經歷多次廝殺,沒有絕對的信心,任何一支軍隊,都不可能擁有這種無堅不摧的氣勢。
今日一觀,明王的雄兵,怕是比之費帝的鐵騎,也不會差多少了。
唉…柴芯的心中在嘆息,很長,很漫長的嘆息,一如一道不會有盡頭的氣息在流動。
這樣的雄兵,他都能捨棄,還有什麼事情,會是他做不成的呢?
若說去年黃胤於梵城失去了數萬精兵,還能說得過去,畢竟那批將士的戰鬥力還不夠強悍。如今黃胤手下的將士,已經是鐵血之師了,戰鬥力極強,他還能放下,只能說他的心已經只剩下天下了,再不會拘泥於一城一池,一兵一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