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刀落下的時候,際無涯就徹底絕望了,他明白當年的那個人還活着,而且功力更加深厚了,就算是他全盛時期,也未必能在對方的手下保住性命,何況他已經傷重至極。
他沒有反抗,因爲任何的反抗,都已經沒有意義了,那斷刀帶出來的力量,已經強大到了極點,哪怕那只是沒有絲毫花巧的一次攻擊,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那把刀和那個人。
他不知道那個人在哪裡,他很清楚,以那個人的實力,若是不想被人發現的話,就算是同爲宗師,也不可能發現,他只能用那絕望而又無助的目光,看着那緩慢落下的痕刀。
痕刀落下的並不快,但力量卻在逐步的加強,儘管已經處於絕境,際無涯還是試圖反抗過。
他曾運轉功力,想要擺脫那把刀,但他和費笑言兩人,都已經被那把刀罩住了,無從逃避。
費笑言早就昏死了,七竅流血,死亡不過是很快的事情,他現在只是凡人,別說抵擋那可怕至極的痕刀,就算是那痕刀未曾落下,單隻釋放出來的威壓,就可以殺死他好幾次了。
“黃野,你給我出來,不要藏頭露尾。”際無涯撕心裂肺的吶喊,聲音只可以衝入霄漢之中。
他的腹部,又開始流血了,淌得很歡快,便連他的嘴角,也開始一絲絲地溢出了鮮血。
他的臉上,現出一絲絲的猙獰,他好想拼命,但他找不到黃野的人,他心中之恨,大河難洗。
每個宗師,都有着神秘的絕學,可以在死亡之前,發出驚天動地的一次攻擊,就算是殺不死別的宗師,也足以將別的宗師重傷,數年之內,恐怕都不可能恢復全盛時期的神通了。
際無涯想要激出黃野,想要重傷黃野,卻沒人理會他,只有那把痕刀,一刻不停地落下來。
那是死亡的音符,那是死神的鐮刀,那一把痕刀,斷了他所有的希望,偏偏就算是他拼命,也傷不了那把刀分毫,因爲那把刀,不是普通的兵刃,哪怕只有一半,也是絕世的神兵。
沒有任何人回答際無涯的話,沒有任何其他人發出任何的聲音,就連那落下的痕刀,也沒有一絲的聲音發出,因爲它的速度不快,就連空氣的摩擦,風流動的聲響,都未曾帶出來。
費笑言死了,死在際無涯之前,他沒有武功,所以死的不知不覺,反倒不曾恐懼,不曾悲愴。
他的死相,極爲難看,鮮血染滿了一身,與大地交錯,整張臉更極度的扭曲變形,醜陋無比。
“大帝,你怎麼可以死?你我的夙願,還沒有實現;那內海域的皇城,你我還未曾進去呢?”
際無涯瘋狂地叫喊着,頭髮披散,衣衫不整,再沒了從前的從容不迫,甚至忘記了痕刀。
此時的他,不過是個逐夢的人,不過是萬千平凡人之中的一員,至於皇城有着什麼他想要的東西,就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了,因爲故老傳言,要想進入皇城,就必須一統大陸。
千年之前,川承曾經進過皇城,他看到了什麼,得到了什麼,沒有人知道,因爲他沒說出來。
千年來,不乏有人尋找皇城,卻沒人知道那縹緲的國度,到底在內海域的什麼地方?
據說,千年之前,皇者川承一統天下的時候,那皇城突然就出現了,當時有不少人都妄圖進入,卻無人能夠成功,只有川承一人可以進入,是以後人認爲,那皇城只有一統大陸的人才可以進入,因爲在歷史上,皇城出現過許多次,每次都是當時統一天下的人才能進入。
痕刀終於徹底落下了,當那光芒散去的時候,際無涯消失了,費笑言也消失了,他們在這個世界上的印記,徹底地消亡了,就連那地面,也被轟出了一道數米寬,十餘米深的大溝壑。
然後,痕刀突然又消失了,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沒有人知道痕刀去了哪裡,因爲這廣袤的森林之中,依然靜悄悄的,沒有什麼聲音傳出來,至於那個宗師黃野,就更沒人知道了。
好一會兒,突兀地,鳥獸的聲音,就傳了出來,處處可聞,風的氣息,同樣可以感受得到。
“前輩,你就不能見見帝君嗎?晚輩來見前輩之前,帝君曾再三叮囑,一定要請前輩前去做客,以敘當年之誼。”空曠的森林之中,事發地數百米之外的一處空地上,左冷顫大聲呼喊。
黃野已經走了,走的神秘莫測,從頭至尾,左冷顫都不曾見到那個最爲神秘的真正的絕對的天下第一宗師,他同樣只是見到了那威力無比的一刀,他甚至不曾聽過對方言語一句。
他還記得,他到了黃野住處的時候,他根本就進步了對方的門,因爲對方不允許,他道出了東方豪的請求之後,就莫名其妙地被一股力量包裹着,一路到了這片森林,之後他不敢說話,因爲他不笨,他知道這裡必然會是戰場,於是就在剛剛,他有幸見到了痕刀,儘管他看不清楚,但費笑言二人的死亡,他卻是百分百的能夠肯定,於是他又想起了東方豪請人的話。
“唉…”良久,他沒有得到任何的迴音,於是他離開了,他很清楚,宗師不願意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勉強,就算是東方豪親至,若是那個人不願意見的話,也是無可奈何的。
除了當事人,沒人知道費笑言和際無涯已經死了,就連其餘的宗師,也不可能突然就能知道。
然而,經歷了各路戰局之後,光明王朝,終於是立穩了跟腳,只有黃胤,還處於昏死之中。
這一天,在封城王朝王宮之中的一處寬敞的屋子外面,王朝諸多的重臣,都在外面等待着。
經秦瑤同意之後,宜雪終於可以爲黃胤施展治療術了,所以現在在這屋子裡,正是他們兩人。
宜雪的雙手,白皙而又幹淨,修長而又美麗,正靜靜地搭在了黃胤的肩膀上。
她的臉上,寫着一種叫做幸福的東西,這是她第一次,可以這樣近距離,與自己的王在一起。
對於黃胤的感情,她自己很是清楚,所以她願意爲黃胤付出一切,但她永遠不會說出來,因爲他的王,深愛着自己的王后,只要她的王快樂幸福,那就一切足夠了,她不是個貪心的人。
然而,不知道爲什麼,總有那麼一些時候,她好像看到自己的王,似乎有些莫名的傷。
此時,從她的雙手上,溢出了一點點的白光,這些白光像是有生命一般,不斷滲入黃胤身體。
黃胤的外傷,早就被何藍欣治療好了,這時候若是內傷被緩解了,他自然就可以清醒過來。
通過近距離的接觸,通過自己功力在對方體內的遊走,宜雪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在黃胤的身體內,還有着他自己的功力在遊走,同樣是在不斷地修復着身體,只是速度顯得很是緩慢。
屋子外面,重臣都有些擔憂,不僅擔憂着黃胤,也擔憂着宜雪,畢竟這治癒術有着副作用。
而最爲擔心黃胤的,自然是他的王后秦瑤了,儘管處於孕期,身體不便,她還是來了,她不適合久站,所以她是坐着的,她整張美麗,如今略顯胖的臉上,寫着無盡的擔憂。
以前,不是很久,就在一年之前,她常常擔憂,因爲那個時候,她的父親,總是顛沛流離。
如今,她還是擔憂,儘管她深愛着的夫君,已經是一方的王者,但就是這樣的一個王者,就是這樣的一個世間不多見的武林高手,卻仍然會被人重傷,甚至險些就失去了性命。
或許,有些人,天生就是憂心的人,所以秦瑤活得很累,她的心裡,其實藏着太多太多了。
“已經這麼久了,怎麼還不出來,不會是發生什麼不好的情況了吧?”關衝顯得有些急躁。
時間已經是七月二十八日了,距離當初的戰役,已經過了數日了,經過這些天的修養,田楷真已經基本恢復了元氣,聽得關衝言語,他淡淡地道:“王傷勢極重,宜城主的功力不及王,要想緩住王的傷勢,需要的時間和功力,自然不是一星半點,哪會這麼快就能完成?”
“對於這治癒術,我倒是聽說過一點,據說這門功法,一生只能用一次,而且需要二十四小時,就是一整天的時間,如今纔過去七八小時,大家還是耐心等待吧。”凡真突然插了一句。
封城一戰,凡真的確表現出了一定的軍事能力,而他的武藝,也讓衆人無話可說,是以這些天以來,衆將領儘管還是不怎麼買他的帳,但對於他,也不再刻意地針鋒相對了。
“王后,既然宜城主治療王的傷勢,需要一整日的時間,您的身體狀況,不適宜長久留在這裡,還是回去休息吧,一旦王醒過來了,屬下會派人第一時間通知。”比起其他人來,趙引武藝不足,對於人情世故,就要更加精通一些,所以他在衆人都擔心黃胤的時候,他更加擔心秦瑤的身體情況。
詹園從一側擠過來,也一臉憨笑地勸說起來:“王后,你就回去吧,要是看到你這樣的話,以王的性情,就算是醒過來了,也會很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