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不論來者是誰,我都無法抵擋,又何必懼怕,死則死矣,人誰無死,只嘆我死不瞑目。
很快,十三便鎮定下來,他緩緩站了起來,收起了手絹,大丈夫縱然身死,也要傲然挺立。
下一刻,更加詭異的事情出現了,正淅淅瀝瀝下着地雨,竟是莫名其妙地說停就停了,連呼呼颳着的風,也跟着停了下來,本來雖是深夜,卻隱約可以視物,此時卻徹底的黑暗下來了。
十三伸出了手,一點點向自己的臉上靠近,卻什麼也看不見,直到手已經觸碰到了臉頰,有了淡淡的痛楚,他才確認了自己的所見,他想感應一下,同樣是什麼也感應不到。
怎麼回事?莫非我已經死了,已經到了無間地獄?十三的心中越發疑惑,這般情景,已經超越了他的認知。在他的見識之中,便是宗師級的高手,也不可能有能力改變天地氛圍。
便在他驚疑不定的時候,一個冰冷的男子聲音傳了出來:“很好,你終於走上了這條路。”
“你是誰?你想要幹什麼?你可不可以現身一見?”不知爲何,十三竟覺得心中無比的悲傷,彷彿自己面對的神秘男子,有着無盡的痛苦,而這痛苦又可以感染整個天地一般。
“吾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這聲音再度傳出來,竟是從十三心底深處現出。
十三有些納悶,若非來人神秘莫測,他會以爲此人是瘋子:“我是黃胤,你也可以叫我十三。”
“你是誰,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終會回來。”聲音再度響起,竟莫名地帶出了殺伐之意。
從這聲音中,十三聽出了無盡的怒意和殺意,彷彿這聲音的主人,曾經以一人之力,面對整個天地一般,莫名地,十三竟有種熟悉的感覺,似乎冥冥之中,此人與自己頗有關聯。
“爲何我對你會有種熟悉的感覺,你可不可以見上我一面。”十三緩緩開口,聲音略顯激動。
神秘男子沉默了,似乎不想回答十三這個問題,好一會兒之後,聲音纔再度在十三心頭響起,這次更是有了無盡的殺意,十三隻覺得想要瘋狂殺戮:“等你回來的時候,吾自會見你。”
這句話之後,十三再度聽到了淅淅瀝瀝的雨聲,呼呼的風聲,細微的鳥鳴蟲叫聲。
十三揉了揉眼睛,望了出去,朦朦朧朧中,已能看清一些事物,卻見不到半個人影。
怪了,莫非我剛纔產生了幻覺不成?十三的心中更加疑惑起來,但不知爲何,他寧肯相信剛剛的一切都是真的,因爲他心底隱隱有一個聲音:十三,你的所見所聞,都是真的。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既然此人說過會有見面之時,我只需耐心等待機會來臨便是。
只是此人實力實在太高,簡直是匪夷所思,莫非是超越了宗師之境的高手?可無數年來,我從未聽說有人超越宗師之境啊,何況即便是在武林史書之上,也沒有記載有人超越宗師啊?
十三愈發迷惑,完全想不明白,忽然沒來由地覺着一陣疲憊,迷迷糊糊之中,在樹下睡着了。
雨一直下,下了整整一夜,直到天明,十三卻沒有醒來,依然誰在那大樹之下,也沒有鼾聲。
到了中午的時候,局部的地面已經被日光曬乾,十三才朦朦朧朧地睜開了雙眼,覺着極溫暖。
揉了揉眼睛,緩緩站起身來,十三奇異地發覺,自己渾身的傷勢竟然徹底好了,便連功力也完全恢復了。他掀開衣服,望了望身體,發覺一個刀痕也不見,簡直顛覆了他的認知。
看來,昨夜的經歷,並非是幻境,而是實實在在的真實,那個不知名的高手,應該與我有着莫名的關係,我的傷勢,肯定也是他爲我治好的,此人之神通,堪稱通天徹地,天下無敵。
當然,十三不知道的是,如果他義父還活着,一定可以聽出,神秘男子正是他夢中所見之人。
連這等高手都眷顧於我,我若不成就一番事業,豈非對不起這高高在上的蒼天?
十三一時只覺得渾身暢爽,心中更是生出了無限的豪情,不由得輕嘯一聲,拔地而起遠離。
到了官路之上,行得一個時辰的路程,十三徹底進入了流芒澗紀元的勢力範圍深處。
正行進間,忽然聽得前方傳出了女子的痛苦聲,竟是無比的哀傷,好像死了親人一般絕望。
咦,這聲音怎麼這般耳熟啊?十三有些詫異,又靜靜聽了一會兒,終於是臉色大變起來。
原來是秦姑娘,莫非她和父親又出事了不成?此地是紀元的地盤,此人實力頗強,算是一流高手中的頂尖人物,便是先天高手,他憑着手中一對流星錘,也能力戰數十回合不敗。既然秦姑娘在此地出事,多半與這紀元有些關係,聽說紀元歷來喜好女色,多半是看上了秦姑娘。
唉,女人啊,還是長相一般點兒的好,否則的話,麻煩會無窮無盡。當然,若是如柴芯,宣然公主一般,生來就在帝室豪族之家,自然安穩無虞,偏偏秦瑤沒這樣的好命。
說來,秦瑤的命其實並不苦,因爲秦父是帝國官員,當然,由於他剛正不阿,不畏豪強,所以一直不曾被重用,更是時常遭到排擠,兩年前更是被貶回了庶民,此次卻是被再度啓用了。
任何一個時代,有錢不一定能做到所有的事,可沒錢,那就是萬萬辦不成事了。
秦父一生清廉,度日悽苦,連老婆都窮死了,秦瑤雖是官宦之家的女兒,卻不如尋常百姓。
兩年前,秦父被貶,回家的路上被十三偶然救了,這次前去帝都受命領銜,又被十三救了。
偏偏他實在不走運,到了這流芒澗,竟然逢上了紀元出遊,秦瑤自然不可避免地就被看上了。
紀元見得秦瑤貌美,要娶了她做小妾,秦氏父女是千萬個不願意,結果紀元還沒發話,他的一個新收的小弟爲表忠心,竟然突兀地出手,一刀就了結了秦父這個帝國官員的性命。
秦父一死,秦瑤頓時淚落如雨,肝腸寸斷,嚎啕大哭,這可不是假裝的,是真正痛徹心扉。
紀元嗜好女色,自然也是極爲心疼女人,特別是美貌到了極致的女人,他更是關懷到了極處。
見得自己手下胡亂出手,殺了秦瑤的父親,紀元心中火起,一掌就把那小弟送去見了祖宗。
之後的時間,便是紀元不斷安慰秦瑤,他長相倒是有些俊美,屬於人見人愛的類型,偏偏秦瑤被他殺了老父,心中對他的恨,實在是傾盡大海之水,恐怕也洗不乾淨,哪裡會理他。
秦瑤哭的越傷心,紀元就越心疼,他有些想放了這女子離開,偏偏心中又千萬個不願意。
紀元不放人,秦瑤好像也不願意走了,愣是抱着自己的老父親,一個勁兒地哭,惹人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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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都是肉長的,土匪強盜也有爹孃,秦瑤哭的久的,一些土匪心中難受,竟也跟着落淚了。
終於,紀元完全忍受不了了,他鼻子酸酸的,心也軟下來:“姑娘,你走吧,我不爲難你了。”
“我不走,你殺了我爹,我要你賠我爹的命。”秦瑤終於第一次擡起了頭,恨恨地望着紀元,一雙眼睛竟是布出了淺淺的血絲,顯然是傷心到了極處,眼淚如雨,嘩啦啦直往下淌落。
有人說,眼淚是女人最大的武器,這話誠然不假,更何況還是用在了紀元這種人的身上。
紀元徹底被打敗了,他實在心疼至極:“姑娘,我這手下殺了你的父親,我也殺了他,算是一命抵一命,你還是走吧,紀某平生最見不得美女哭,一有美女哭我就沒了主意。”
秦瑤無動於衷,仍舊是使勁地哭,好像她的眼淚無窮無盡一般:“你是頭頭兒,你纔是兇手。”
眼淚滑落到了她的嘴裡,使得她說話有些怪異,但那極度傷心的表情,卻更讓人難受。
“莫非你還要我以命抵命不成?”紀元終於聽出了秦瑤的話音,頓時一陣哭笑不得。
“你肯嗎?”秦瑤終於不哭了,兩眼乾巴巴地望着紀元,楚楚可憐的模樣,委實讓人痛心。
“你要再多的金銀財寶,我都可以給你,可你要我的命,我怎麼可能給你。你還是走吧,我可以給你足夠的錢財,讓你富貴終生,也算是給你的補償了。”紀元實在是想不出辦法來。
秦瑤又是搖頭,眼淚刷刷就落了下來,堪稱及時雨,這眼淚說來就來,本領也是堪稱一絕。
“唉,算了,拿你沒轍了,兄弟們,我們走,不管這個女人了。”紀元終究決定走爲上策。
“哼,殺了人,就想一走了之,天下哪裡有這樣的道理?”一個聲音忽然傳了出來,接着便有一個英俊的少年從遠方一步步走了過來,竟是一步便老遠的距離,逐漸到了近前。
見到這少年出現,沒來由地,那秦瑤的眼淚又刷地止了下來,竟是兩眼泛出了光彩,俏目生輝,完全落到了男子的身上,似乎極爲熟悉這個英俊的男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