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侯爺劫難將至,已經來不及了,我必須馬上回去請田前輩趕過來,不能耽擱了。
寒城的戰場上,屬於三個國家的軍人,皆在奮力廝殺,與此同時,本在戶城安靜呆着,沒有隨同趙引出戰的段天下,沒來由一陣心煩意亂,一番推算之下,他是大驚失色。
喬瘋子出戰,據下人傳回來的消息,他勇猛無比,虛開在未能知曉全盤戰局的情況下,自以爲是第開了一條大口子,直接就讓他過去了,之後知曉了情況,簡直鬱悶不已。
兵貴神速,在探子彙報了情況之後,虛開及時再度動兵,全軍出動,想要從背後圍殺喬瘋子。
當然,趙引不是易於之輩,這一點虛開很清楚,所以他特別留下了半數軍隊提防。
趙引當然出擊了,他的帶兵模式,與一般人不同,他將手中的萬餘人馬,分成了十個縱隊,以不斷襲擾的方式進攻,很快就將那守將弄得迷迷糊糊,不知所謂了。
到得後來,趙引親自現身,那守將得聞消息之後,立即全軍追擊,想要捉拿不會武功的趙引。
那人上當了,在巨大的誘惑面前,在連續不斷地疑惑面前,他忘掉了虛開堅守不主動的命令。
於是,這位名叫海飛韌的將領,在擁有接近三萬人的情況下,被僅有萬人的趙引包了餃子,全軍覆沒了,這位將領倒也有些氣節,沒有選擇投降,而是自殺於當場。
“凡侯的這步棋,走得太妙了,所有人都意外,所以孔祥子必敗,或戰死也不一定,虛開固然難纏,此時卻是迴天無力了,我必須借這個時機,剷除他這個大蛀蟲。”
是時,望着那海飛韌的屍體,望着那數千投降的滿英國軍人,趙引心中默默地想着。
“厚葬這位將軍,全軍繼續前進。”趙引下令了,他當先上馬,揚塵而去。
寒城並不是什麼兵家必爭之地,但在這一天,卻成了三個國家,多支軍隊的競技場。
喬瘋子前進的很快,但他沒能如願以償地直搗孔祥子的大營,便是陷入了空前的被動,沒有了外援,孔祥子依舊是那個謀斷天下的智者,他提前就爲喬瘋子預備好了對手。
那是一個先天高手,是他手上可用的最後一個先天高手,而這也意味着,在面對夜飛的戰場上,他將沒有先天高手可用,所以他親自到了那個戰場,他想見識夜飛所謂的才能。
這個先天高手,喬瘋子有些瞭解,那是個武藝不下於他的人,而對方的才能,怎麼說也是要超過他的,這樣的情況下,喬瘋子想起了林暖琿送給他的一句極爲重要的話。
“喬瘋子,記住,這個世界上,僅靠武藝和勇猛,未必就不能製造奇蹟。如果有一天,你所面對的,是一個智慧超過你的人,那麼你完全可以全力去攻擊他,使他沒有運用智慧的機會。”
於是,喬瘋子發動了瘋狂的進攻,那一座小鎮,寒冷小鎮,喊殺之聲,甚至勝過了其他戰場。
他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全力以赴的進攻,他相信趙引的那個保證:“瘋子,去吧,我向你保證,虛開不會有機會對你發動全面的進攻,我會適時地出擊,爲你鋪平後路。”
意外,並不是一個保證就能免除的,就好象孔祥子本來絲毫不擔心,卻因爲凡真出乎意料的一個舉動而失去了全軍撤離的大好時機一般,誰能明瞭他此時心中的鬱悒。
塘古鎮,平坦的地勢,看不出奇特的地方,唯一能算得上景觀的,可能就是中央的那口池塘。
這是座古老的小鎮,在整個寒城的歷史上,這座小鎮經歷的戰爭是最多的。
那些平民百姓,在這戰火紛飛的時刻,根本就不敢出來,許多人更是早就離開了這裡。
小鎮的人口並不多,古蹟卻是不少,那些斷壁殘垣,時時都在傾訴着戰爭的殘酷和無情。
這裡是夜飛的戰場,他的武功,早就到了瓶頸,他需要突破,所以他總會衝鋒陷陣在第一線。
私下裡,晉妃笑不可能時時和他在一起,可在戰場上,她卻總會默默跟隨在他的身後。
他的長戟,在戰場上縱橫,撩起血雨翻飛;她的利劍,也會神出鬼沒,猶如勾魂之手。
那是一種無形的默契,雙方都已經習慣,兩人都不會刻意地去關注對方,卻能心有靈犀。
這樣的兩個人,兩個武功超出戰場上所有其他人的人,無疑是最容易引起關注的。
他們是無敵的,他們所到的地方,敵人會顫抖,不自覺地後退,甚至有敵兵直接就逃跑的。
“夜飛之勇,尤勝關衝。”在一處很是古老的亭子裡,穿着厚實大衣的孔祥子,不由得感慨。
他沒有見過關衝,但關衝當年力斬兩名先天高手的戰績,卻傳遍了整個天下,他自然知曉。
他所在的小亭子後面,就是塘古鎮唯一有名的那個頗大的池塘了,而他的眼睛,正關注着的,則是與池塘相反的方向,在那五百米之外,平坦的地面上,殺聲震天的戰場。
“司徒大人,夜飛的武藝,實在極高,他的力量,又讓人恐懼,既然各路都沒料到大人你將主要的軍隊都集中到了這裡,爲何大人不下令全軍出擊,將夜飛及那女將除掉?”
孔祥子的一側,站着一個武將打扮的人,此人身材魁梧,鬍鬚滿面,看相倒是不錯。
孔祥子說話了,這人是他手底下排得上號的高手,雖不至先天,武藝卻不會弱於夜飛。
“李閬,你跟我,好像有十來年了吧?”他突然問了這麼一句看似無關緊要的話。
李閬憨憨地笑了,伸手摸了摸後腦勺,道:“大人,屬下跟隨你,已經有十六個年頭了。”
“確切地說,你是保護了我十六年。你的武藝很好,可你卻不夠聰明,我教導你很多次,終究沒有長進,唉…”孔祥子有些落寞,他對於李閬的真心提點,外人是不可能知曉的。
他繼續說話,這時則是解釋了:“這一仗,我必敗無疑,凡真驟然出兵,斷了我的後路,此時表面上看,我唯一的活路,就在於虛開了,只希望他能夠替我擋下趙引。而你是瞭解我的,任何時候,我都會留下一條最後的退路。你看,過了這片戰場,就是那一片廢墟,荒無人煙的費城。我已經派人勘探地形了,若是真到了絕路,我會選擇這條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退路。”
“可是,大人,我軍主力若過了費城,那不等於是自投羅網嗎?”李閬想不通透,便是再給他一顆腦袋,他也不明白,爲何孔祥子要退到光明王朝的地盤上去。
這一次,孔祥子沒有解釋,他忽然起身了,一臉的嚴肅,他的目光中,忽然透出一絲炙熱。
“大人,怎麼了?”李閬立即詢問,很少有機會,他能看到孔祥子有這樣的眼神。
他還記得,上一次見到孔祥子有這樣的眼神,是大帝戰敗自殺,消息傳回帝都的那一刻。
那一次,榮景登基,孔祥子終於迎來了人生最爲重大的轉變,成功有了兵權,從而名動天下。
莫非,大人有了什麼奇妙的計策,可以起死回生,讓這必敗之局轉爲有利的戰局?
就在他胡亂思索的時候,他聽到了孔祥子的話,這些話,讓他也震動了:“光明王,來了。”
光明王來了?在哪呢?震動過後,平靜下來,他立即探頭張望,卻又哪裡能夠看到。
“不必找了,你是找不到的,那是一種氣場,一種君臨天下的氣場,我曾在先帝身上感受過。”
李閬不再找了,孔祥子的話,他從來都是相信的,即便那是假話,他也會認爲是真的。
有一種忠誠,是近乎於愚蠢的忠誠,關衝是那樣的一種人,喬瘋子是,這裡的李閬也是。
這樣的人,值得尊重,往往也會被他的主公所信任,這三個人,無疑都被主公所絕對地信任。
黃胤的確來了,他不知道孔祥子已經知道他來了,他將八層的軍力,都投注到了這邊,他不能不來,他的心,是懸着的,他隱隱有一種預感,這一次的戰鬥,不會那麼輕而易舉。
“參見我王。”他出現在大軍的後方,並沒有聲張,他只是靜靜地站在一顆白楊樹下。
他此時的穿着,只是平民的打扮,但留守後方的一位戰將謝集,還是第一時間辨別出了他。
他立即揚手,阻止了謝集繼續說話:“謝集,做好自己的事,不必聲張。”
謝集立即閉嘴,沒有將消息傳播出去,心中雖有疑惑,卻只能壓着了。
說起來,謝集是個鬱悶的人,本來以他的武功,完全可以衝鋒陷陣的,偏偏年初的時候,他被調入了夜飛所統領的這部分中央軍,從此就基本上承擔了坐鎮後方的任務,沒機會出戰了。
夜飛是個戰鬥狂人,武功又高得離譜,謝集本還想着可以殺敵立功的,如今倒成了閒人。
特別是現在這個時刻,在光明王親臨戰場的時刻,他無比地希望,在戰場上縱橫廝殺的那個人,不是夜飛,不是晉妃笑,而是他,可惜他不能,軍令如山,他是絕對不敢違背的。
唉…
他在心底裡嘆息,可惜沒有人能夠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