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田楷真接到的命令不同,趙引接到的命令,雖然部分內容相同,但在軍隊的行動上,則有所不同,從這道錦囊中,趙引接到了十月十日切斷峒軍糧道的命令。當然,在錦囊中,黃胤斷定旬國國力已然不足,加之自己計策已經啓動,國內謠言四起,十萬大軍,必然不敢追擊。
望着這道只給了建議,沒有具體措施的錦囊,趙引略微思索了一會兒,便想出了一條計策。
派軍士請來了關衝夫婦,三人分賓主坐下,趙引當先開口:“關將軍,你先看看侯爺的計策。”
接過趙引遞來的錦囊,關沖默默地看了一遍,之後遞給春娘也看了一遍,卻是春娘比他聰明。
“趙將軍,看你鎮定自若,想必是已經想好了計策?”春娘善於觀察,首先開了口。
趙引神秘地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張絹帛,放到面前的地面上,緩緩地張開,卻是一副地形圖。
“關將軍,請看,這是我未從軍前,特意繪製的阪國大致地形圖,不管是山川,河流,還是橋樑,堤壩,一應俱全。此次侯爺命我率軍斷許統的糧道,我估摸了一下,只有兩條路可走。”
望着極爲詳細的阪國地形圖,趙引接着道:“依我猜想,許統此次進軍,所攜帶的糧草,應該不會超過十日,畢竟兩國的戰線不長,而兵馬又極多。既然他們是從梓辛城進軍,憑我們的兵力,根本不可能拿下梓辛城糧倉,爲今之計,我們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中途擋下許統的運糧軍,讓他拿不到糧食,只能選擇背水一戰,從而中侯爺的計。”
“趙將軍,據說許統頗有謀略,而且跟隨諸葛川作戰之時,時常都是負責斷別人的糧道,此時我們要斷他的糧,怕不是說說就能做到的。”關衝是個實在人,他只要有效的辦法。
春娘噗哧一笑,伸出纖細的手指,點上了地形圖上的一條細線和一條粗線:“關郎,你看,從紐宇城通往梓辛城,共有兩條路,一條是官道,一條是小路,除非許統分出三萬以上的運糧兵,否則的話,我們兩路出擊,各有五千軍,虛實不定,便足以拖住他的運糧軍了。”
“嗯,拖住不難,要想擋下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是田將軍那邊的兵馬也殺過來。”關衝點了點頭,若是隻拖住對方的後續運糧兵,以他們的軍力,暗中行事,還是能夠做到的。
明白關衝的性情,趙引也不計較,呵呵一笑,道:“雖說侯爺讓我們切斷峒軍糧道,卻沒有明確指示,使我猜不出侯爺的大計,卻也能肯定,只要我們能拖住敵軍糧草三到五日,即便侯爺只有五千兵馬,也肯定能夠將許統殺個人仰馬翻,一戰成名。”
說着這番話的時候,趙引忽然想起之前一次,他曾與凡真聽及黃胤分析林暖琿的那一戰,頓時像是抓住了什麼一般,卻又總覺着難以想出來,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關衝正要說話,卻被春娘制止,朝趙引一望,明白過來,也就不再多說,同樣是默坐等待。
約莫五分鐘之後,趙引忽然一拍腦袋,大笑起來:“我終於明白了,當日林暖琿以自身誘惑大帝榮成,如今侯爺也用國君誘惑許統,許統雖有將才,也善於穩紮穩打,少有大敗,但他太渴望建功了,不願一直居於諸葛川之下,如此一來,糧道一斷之下,此人非但不會退兵,反而會破釜沉舟,全軍盡出,妄圖擒下或者殺死國君,卻不知侯爺早就將他死死算計了。”
“哦,若真個如此的話,侯爺之才,怕是不下於林暖琿了。”關衝微微動容,他也有些震驚。
趙引點了點頭,又似乎對自己有些失望,繼而搖了搖頭:“可惜,我終究才智有限,不知侯爺準備用何種方式對付峒國二十萬大軍,如此戰役,不能參加,當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爲將者,都想打大仗,打大勝仗,此時此刻,非但是趙引,就是關衝,也同樣有這種想法。
“呵呵,趙將軍,你扯遠了,目前擺在我們面前的,不是猜測侯爺的大計,而是如何阻攔許統的運糧軍隊。”春娘微微一笑,風情萬種,恍如春風忽然吹過,令人隱隱覺着神清氣爽。
這個時候,趙引已經是一副完成自信的模樣了:“二位,許統少犯大錯,就是因爲用兵謹慎,一有風吹草動,如果不是有着必勝的把握,要麼停止進攻,要麼穩紮穩打,要麼就是直接後退,你們試想一下,這種將領帶出來的運糧軍,會是什麼樣的一種應戰模式?”
“趙將軍,你的意思是說,許統的運糧軍,同樣會是這種德性?”關衝想了想,淡淡地開口。
趙引點了點頭,繼而道:“關將軍,你武藝高強,且領兩千軍,一路繞進國都邊境,於官道阻攔;我領餘下的八千軍,同樣繞進國都邊境,於小路阻攔,你我都是且戰且退,徐徐圖之。”
趙引不會武功,要是被人打死了,可謂得不償失,對於他的安排,關衝倒是沒有絲毫意見。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這些天裡,黃胤和秦瑤二人,一直都和刁威生活在一起,這讓刁威大爲感動,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這黃胤真的是一個很忠心的人,而且絕對是國家的擎天之柱。
在得知黃胤起用了凡真道士之時,刁威本來還有些不歡喜的,可一聽說此人卻有才能,也就放任不管了,至於親自任命凡真,他則沒那個興趣,因爲他從內心裡,很是討厭這個道士。
在這小小的星野鎮,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整個阪國的最頂級高層,完全陷入了迷茫之中。
許統的二十萬大軍,已經攻進了國都,儘管遭遇了數之不盡地陷阱,卻還是已經在九日佔據了王宮,結果沒有發現半個王室成員,便是文武百官,也因提前得到消息逃跑,沒抓到半個。
許統很是鬱悶,正在這種迷惘的時刻,以爲自己中了什麼莫名其妙的詭計的時刻,忽然在十號的早上,聽到了這王城城區之中的傳言,說是明侯和所有的王室成員,都躲進了星野鎮。
許統翻了翻地圖,可惜他的地圖不過是粗略的地圖,根本就不能完全判斷形勢,倒是有一個手下中將似乎有點見識,向他諫言道:“上將軍,若是他們引海水攻擊的話,該當如何?”
許統當時就笑瘋了,大聲嘲諷這名中將:“引海水?你們有沒有想過後果?先不說會淹死不計其數的百姓,這阪國本就是臨海國度,一旦海水進來,土壤塌陷,豈非是自己減少疆域?”
許統也算了一筆賬,便是阪國國君真的不在乎土地,不在乎子民,可是硬要引海水進來禦敵的話,就算真個擊潰了敵軍,他自己的性命怎麼辦?那是數千條王室成員的性命。
本來,如果給許統多些思考時間的話,或許他真能想通關鍵,只會派出部分兵馬去進攻,可惜黃胤不會給他思考的時間,趙引的軍馬,同樣不會給他思考的時間。
“報--”呆在刁威的王宮裡,許統正思考蹊蹺的時候,忽然就聽到外面傳出了軍士的聲音。
他向旁邊點了點頭,旁邊的衛士便立即高呼,讓外面的軍士進來了。
進來的軍士,一臉的焦急,嘴裡還喘着粗氣,行完禮就道:“稟上將軍,我們的運糧軍,被阪國的軍隊阻截了,無法及時趕來,目前正在邊境,等候着上將軍發兵接應。”
“牛吹,我給你三萬人馬,即刻啓程,前往接應糧草,如延誤,軍法伺候。”許統立即下令。
牛吹立即允諾,顯然也是深得許統喜歡的將領,因爲每逢有任務,他都是第一個接到的。
“等等,回來,不用去了。”牛吹才走出了幾步路,就被許統又叫了住,不由得頗爲疑惑。
許統忽然仰天大笑,一臉的豁然:“傳我命令,即刻全軍出動,殺往星野鎮,一舉擒拿刁威。”
此令一出,許統領着大軍,又浩浩蕩蕩地一路殺向了星野鎮,而王宮的財寶,則是一起捲走。
這一路上,同樣不太平,同樣是層出不窮的陷阱,好像整個阪國,都是獵人出身一般。
而這些陷阱,反倒更堅定了許統的信心,認定刁威其實已經是膽寒了,可能就只剩下投降了。
他也曾懷疑過刁威會不會把他的人馬引去,然後自己跑掉,可他卻不相信黃胤僅憑區區五千人馬,就能做好所有的事,便連挖數百里長的地道,也能在短短數日之內完成。
事實上,黃胤的確沒有挖地道,他的兵馬太少,根本分不出來,他連僅有的五千兵馬都捨得放棄,還有什麼東西,會是他不願意捨棄的呢,便是王室成員全死絕了,他也不會在乎。
在他眼裡,這一仗,除了秦瑤,刁威,李貴妃,王子,這幾人之外,餘下之人,都是死人了。甚至於,從星野鎮,一直到海域,長達三百多裡的廣袤疆域,也將離開阪國的地域版圖。而這一決定,則是在知道不是諸葛川領兵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徹底定下來了,除他和凡真之外,便再無一人知道了,就連刁威,也還在幻想着他能救下大多數的王室成員。
當然,黃胤也不是沒有想救人的辦法,只是那種辦法,直到十日,凡真都還沒能試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