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曲端在張浚巡查涇源路時,拒絕他舉薦吳玠做五路大軍統帥的意見,這次來到京兆府,便在興元路經略安撫使劉子羽、懷慶路經略安撫使趙哲;秦鳳路經略安撫使孫渥,熙河路經略安撫使劉錫面前吹噓自己對抗張浚情景,說到得意處,禁不住哈哈大笑:“別看張浚是朝廷欽差;可在陝西這塊土地上,老夫的人脈比他強;不聽老夫的,當年的王庶就是先列!”
興元路經略使劉子羽是名將劉韐的兒子,和吳玠交好,是張浚一手提拔起來的年輕將領,見曲端趾高氣揚,便就憤憤不平地說:“曲將軍尾巴不要翹得太高,常言道:人狂沒好事,狗狂挨磚頭!想當初你傲慢王庶王大人,還想將他殺害,結果怎樣?不是被吳玠一出妙計擒拿了嗎?”
劉子羽說着,情緒激昂,道:“這次朝廷欽差張大人巡查軍務,舉薦元帥,你又跳出來搗蛋;不覺得這是自己給自己挖掘墳墓嗎!”
劉子羽說着,不屑地看了曲端一眼,道:“吳玠早在徽宗朝就做過西軍元帥,對這個陝西五大軍並不稀罕,曲將軍也不要拿着胡蘿蔔金不換;矯枉過正,貽笑大方……”
劉子羽言之鑿鑿,使曲端無地自容;曲端本來就是莽夫,霍地一下站直身子,從腰間拔出佩劍,指着劉子羽道:“乳毛未乾的小兒,老夫拒金抗夏功勳卓顯;哪個見了不是低頭哈腰?你倒好,竟敢用這樣刻毒的語言腌臢老夫!老夫知道你是張欽差的親信,親信又能怎樣?老夫照樣殺你!”
曲端說着,持劍向劉子羽刺去,劉子羽拔劍相向,兩人在議事大廳裡打將起來。
孫渥、劉錫、趙哲三人慌忙上阻攔、寬慰,纔將兩人分開來。
曲端怒氣衝衝叫罵不止,說劉子羽和吳玠是一丘之貉。
兩人正在激罵,卻聽營門外傳來吳玠的聲音:“曲端,你不是找吳玠的茬兒嗎?吳玠今日要和你打上三百回合,一試高低!”
曲端聽得,在地上跳了幾跳,放過劉子羽,提刀上馬,走出營門;見吳玠全副武裝,騎着驌驦寶驥;拎着麒麟鋼槍,虎視眈眈,站在營門口挑戰。
曲端大喝一聲:“吳玠孺子,老夫上次在陳倉城被你擒拿,一直沒有報仇雪恨的機會;今日你居然找上門來送死,那老夫只有成全你了!”
說着,掄起偃月大砍刀,向吳玠便砍,吳玠舉起麒麟鋼槍一抵,刀槍相撞處,便就濺出一道火星。
兩人戰了十幾回合,竟然不分勝敗;吳玠見曲端武藝高強,心中尋思:這廝的武功還真不耐,要想取勝,就得另闢蹊徑……
吳玠心中正想,卻見張浚急急火火從那邊趕了過來;高呼低喊:“兩位將軍不可造次,二虎相爭,必有一傷;傷了你們那一個,都是本閣罪過,還不住手……”
吳玠見說,便就跳出圈子,定了定神,對張浚道:“張大人杞人憂天,可曲端是屬核桃的,你不砸就吃不到
嘴裡去!”
曲端見吳玠出言不遜,逼近吳玠道:“吳玠孺子,你以爲老夫怕你不成?今日不送你上西天,老夫就吊死在營門口!”
吳玠見曲端吹牛皮不貼印花,嘿嘿一笑,對張浚道:“張大人聽見沒有,曲端癩蛤蟆吞天,好大的口氣!竟說不送吳玠上西天就吊死在營門口!張大人你給監視着,看他曲端是如何吊死的!”
說着,提了麒麟鋼槍,就要回擊曲端,槍未出手,似乎想起一件事來,便對張浚道:“吳玠今日要和曲端分個輸贏,還望張大人監督雙方立下生死狀;誰勝誰負自有端詳;誰傷了誰,互不追究!”
曲端見吳玠要立生死狀,喝喊一聲道:“立就立,老夫如果殺了你,你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休要叨擾……”
張浚見兩人像綰纏的麻繩,越擰越緊,還要立生死狀一決生死;左阻右擋,哪裡阻擋得住?只好無可奈何花落去,看着兩人寫好生死狀遞了上來。
吳玠遞交了生死狀,提槍上馬,站在原地,心中彷彿燒起一團烈火,怒目相視着曲端。
曲端遞交了生死狀,心中卻有怯懼,因爲上次在陳倉城,曲端就敗過吳玠一次。
儘管那一次吳玠是用計謀贏得曲端,但整個取勝的過程中吳玠運作自如,沒有一點小家子之氣、
吳玠曾經做過西軍元帥,打得西夏主李良元屁滾尿流;這次真要發起狠來,曲某豈是對手?
曲端心中儘管這麼想着,可牛一樣的脾氣促使他不可能拜倒在吳玠膝下;而且已經說出大話;即便打腫臉充胖子到死,也得撐扎到底。
於是,提刀上馬,虛張聲勢道:“吳玠,你根本不是老夫對手,老夫讓你幾招;你拿兵器來刺老夫!”
吳玠見曲端口出狂言,並不搭理,冷笑一聲,站在原地不動。
曲端見吳玠不動聲色,勃然大怒,掄起偃月大砍刀兜頭向吳玠劈來,恨不能即刻劈爲兩段,一雪陳倉城被俘之恥。
吳玠見曲端舉刀劈來,這才舉起麒麟鋼槍一撥;曲端只覺雙手發麻,手中的偃月大砍刀差點被吳玠撥到地上。
曲端大怔,方知此前吳玠和自己打的那十幾個沒分勝負的回合,是有意相讓。
士可殺而不可辱,曲端是一根筋的猛將,從來不吃別人施捨;吳玠有意相讓,他更覺得降低了自己的人格。
於是火氣更大,將偃月大砍刀舉過頭頂,劈頭蓋腦向吳玠砍來。
吳玠看得真切,等偃月刀到了跟前,身子陡然一挺;使出金雁功脫離馬背,向空中懸去。
曲端一刀砍空,整個身子便向前傾去,幾乎從馬背上跌落下來。
曲端慌忙收緊身子,緊緊抓住轡頭,方知吳玠輕功了得,心中越發怯懼。
吳玠似乎意識到曲端已有怯懼之感,身子在空中略微停了一停,向下落來時麒麟鋼槍一挑,將曲端的偃月刀挑
翻地上;緊接着一記神駝足,把曲端踹下馬去。
曲端跌落地上仰面朝天,吳玠卻穩穩當當坐在馬背上。
驌驦寶驥身手通天,見主人將敵手踹翻在地,“呱嗒噠”幾下便道跟前,讓吳玠結果敵手性命。
吳玠將麒麟鋼槍往前一挺,緊緊逼在曲端的喉管上。
張浚在遠處看得,急得大喝小叫:“吳將軍槍下留人!吳將軍不可傷及曲將軍性命!”
吳玠見說,又是一聲冷笑,是對張浚,也是對曲端,更是對一週際看熱鬧的衆將士,款款說道:“只要在下的麒麟鋼槍略微向前一挺,曲端老匹夫的喉管處便是一眼血泉!可在下到此收手嘍,只想讓曲端老匹夫記住,人不可太過狂妄……”
說言未了,便見劉子羽哈哈大笑,走上前來道:“曲將軍樁大不正,窩了狗興!剛纔某家數說了他幾句,他竟然拔劍要殺某家!這下倒好,不出三招,就被吳將軍撂翻,不正應驗了某家剛纔說的話麼:人狂沒好事,狗狂挨磚頭!”
曲端羞愧滿面,瞪着死魚一樣的眼睛看着吳玠說:“吳玠你殺了老夫吧!”
吳玠道:“眼下金國大兵壓境,在下如果殺了你,高興的是敵人!可像你這樣剛愎自用的人,不給點顏色看看,你會不知自己姓甚爲老幾的!”
曲端閉上眼睛躺在地上不說話,張浚見得,慌忙讓軍士上前將其攙扶起來。
曲端到了這一步,似乎才意識到自己的做派實在不咋的!
張浚見吳玠槍下留住曲端性命,雙拳合抱,躬身施禮道:“吳將軍識大體,顧大局,老夫這裡有禮了!”
張浚一邊向吳玠施禮,一邊把曲端拽到跟前,將吳玠和曲端的手拉到一起,說:“大敵當前,還望二位將軍摒棄前嫌,齊心協力,共同對敵……”
事情到了這一步,曲端只好表示和好。張浚心中高興,本想重新提及吳玠爲抗金總元帥之事;可爲了給曲端一個臺階下,只好讓吳玠暫做永興軍路安撫經略使。
這樣以來,陝西五路便成了陝西六路,他們是:
永興軍路經略安撫使:吳玠。
涇源路經略安撫使:曲端。
懷慶路經略安撫使:趙哲。
秦鳳路經略安撫使:孫渥。
熙河路經略安撫使:劉錫。
興元路經略安撫使:劉子羽。
卻說永興軍路凡府四:京兆府,河中府、延州府、慶州府。
州十七:陝州,延州,同州,華州,耀州,邠州、鄜州,解州,慶州,虢州,商州,寧州,坊州,丹州,環州、銀州、醴州。
軍五:保安、定邊、綏德、清平、慶成
縣九十。
吳玠得到任命後,率領部曲趕往京兆府;按照“龍虎鷹豹”四個師團,分別守衛陝州、華州、慶州、銀州;自己帥中軍衛士守護京兆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