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一聲尖銳的破空聲響起,喧囂的戰場一樣掩蓋不住這道聲音,只見從宋軍陣中飛出一道寒光,寒光飛快的朝蕭墨所部帥旗的方向掠去,目標正是帥旗之下的遼軍將領蕭墨。
這一箭出乎了遼軍的意料,這一箭來的太快了,五石弓配合寶箭,所發揮出的力量無以倫比,幾乎是眨眼之間就射到了遼軍的帥旗之下。
蕭墨正在觀戰,己軍雖然傷亡慘重,可宋軍已經完蛋了,只剩下不到千人在做困獸之鬥,已經對遼軍造不成多大的殺傷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道寒光飛掠過來,幾乎是在遼軍發現的時候,寒光已經到了蕭墨近前。
“保護將軍……”蕭墨的親兵一下子飛出來兩個,擋在了蕭墨身前,想要以自己的生命換取將軍的生命。
“嗤嗤……”蕭墨的親兵很勇敢,想要盡到自己的職責,可事實上他們並沒有完成使命,他們是擋在了蕭墨身前,可卻沒有擋住那道寒光。
寶箭一連透過了四名遼卒的身體,餘勢不減直奔蕭墨,蕭墨連躲避的時間都沒有,被一箭透胸而過,將蕭墨身後的掌旗手給射翻在地……
蕭墨無法相信,手摸着心口窩,鮮血汩汩流出,隨着鮮血的狂涌,蕭墨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他是睜着眼睛死去的,因爲他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將軍威武……將軍威武……將軍威武……”僅剩的宋軍看到自家主將的一箭之威,全都狂熱了。這麼遠的距離下把遼軍的將軍射殺,那是何等的英雄氣概啊!與這樣的將軍一同赴死,與有榮焉。
耶律得重還不知道這一切。他看到李思遠只剩下了不到千人,還在那裡瘋狂的呼號着,心中肅然起敬,儘管是敵人,可耶律得重很是尊敬這些宋軍將士。
“咻……”一道寒光又從宋軍的陣中飛出,不過這次的方向正好相反,直奔耶律得重所在的位置。
耶律得重反應敏捷。看到一道寒光向自己射來,想也沒想抽劍橫削,速度迅馳無比。只聽啷一聲,利劍將飛來的寒光斷爲兩截。
耶律得重是把飛來的寒光斷爲兩截,可銀色的箭簇稍微的停頓了一下,直接訂在了耶律得重的眼窩中。耶律得重慘叫一聲。手捂眼窩仰面栽倒,鮮血從他的手指縫中流淌出來,一旁的親兵們驚慌不已,圍上來展開救治。
耶律得重嚎叫道:“傳我的命令,繼續進攻,一定要把宋軍全部殲滅。”鑽心的疼痛讓耶律得重的聲音都變了聲調,他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忍着疼痛將眼窩中的斷箭拔了出來。血淋淋的眼球也被帶了出來,看的讓人後脊樑直冒涼氣。
李思遠連射兩箭。胳膊上的傷口已然迸裂開來,鮮血順着胳膊流淌下來,想要再次發力射箭已經辦不到了,李思遠將弓箭遞給親兵,道:“今日我等能夠戰死沙場,也算死得其所,沒有什麼遺憾了,我們用自己的行動告訴了遼人,俺們宋人不是好欺辱的,想要吃下俺們,必將付出沉重的代價,我們要讓遼人永遠記住這個教訓……”
僅剩的數百宋軍在李思遠的率領下,捨生忘死的朝蕭墨所部發動了進攻,他們現在已經無比的孱弱了,握着兵器的手都在輕輕的顫抖,可一往無前的氣勢仍在。
蕭墨雖然被李思遠一箭射殺,可遼軍的一名副將馬上接管了指揮權,一隊隊的遼卒就像是無法逾越的鴻溝,橫在宋軍面前,最後兩軍再次狠狠的撞擊在一起,而後方耶律得重的軍隊也如潮水一般涌上來,很快和宋軍的後陣絞擊在一起,數百宋軍一下子就陷入到了遼軍的一片汪洋之中,慢慢的被吞噬。
“沙沙……”一陣異樣的聲響在山嶺間響起,這聲音傳播的極快,彷彿像在飛一樣。
姚平仲在月光下飛快的行進着,身後所跟的便是自家的數百親兵,姚平仲爲姚古相公之子,所配置的兵馬定然是最爲精銳之士。
李思遠數個時辰都未曾返回,就連回稟消息的哨探都沒有消息傳回,姚平仲便是有了不祥預感,到了這個時候姚古已經丟下了大隊,直接率領精銳撲來。
姚平仲所部照這個進度,半夜能趕到李思遠所在的地方,已經是最快的了。
“呼呼……”當姚平仲聽到了隱約的廝殺聲後,懸着的心略微放了一下,大口了喘息,心說有廝殺聲,說明戰鬥還在繼續,宋軍還沒有敗亡。
當姚平仲居高臨下掃了一眼戰場,心就又懸的老高,放眼望去全都是遼軍士卒,宋軍只有那麼一小撮還在進行着艱苦的戰鬥,而姚平仲一眼就看到了李思遠,李思遠的腳步有些蹣跚,顯然身上帶傷,在李思遠周圍有十幾二十個親兵,緊緊的守護着李思遠,不過情況並不樂觀,隨時都有被遼軍淹沒的危險。
“啊……”姚平仲一聲長吼,聲傳四野,震的姚平仲身邊樹上的雪倏倏下落。
李思遠已經心存死志,他的三千人馬此時所剩無幾,作爲這支軍隊的主將,他有責任陪着軍卒們一起去死,而且他也是這麼做的。
一聲長嘯讓李思遠精神一振,這聲音他太熟悉了,擡頭一看,就見不遠處的山丘上站着一個人,身影是那麼的熟悉,只見那條身影飛快的落下,徑直朝這裡奔來,李思遠不禁熱淚盈眶道:“是小姚相公!”
姚平仲手中長槍晃出一片銀色光幕衝入遼軍的陣中,當者披靡,無人能與之抗衡,身後親兵都是廝殺的老手,這個時候每一招都是致命的所在,更何況,遼人殺了半夜,這個時候縱然有心也是無力。
姚平仲所過之處,遼軍就像是倒塌的多米諾骨牌一樣,成片成片的倒下,似乎是遼軍主動給姚平仲讓出了一條道路,讓姚平仲直通李思遠的身邊。
姚平仲殺到李思遠身邊,臉色就是一寒,李思遠的傷勢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的多,一條胳膊已經完全擡不起來了,上面的血跡將衣甲外面的絲絛都浸透了,在寒冷的夜晚凍結了起來,臉上有一刀劍痕,雖然不嚴重,但是讓李思遠看起來有些破相,最嚴重的傷勢要算大腿,那上面竟然插着一把長矛,長杆雖然被削斷了,可矛頭仍然留在那裡……
姚平仲輕輕的拍了拍李思遠的肩頭道:“你還活着,某就沒有白來,隨某走吧!”
李思遠的嘴脣抖動不已,想要說什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小姚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