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凌畢竟是從軍日淺,雖然麾下將領,個人勇武都是可圈可點,不亞於沙場宿將,但是臨敵經驗上面,仍然差得很遠。
如果這個時候在圓陣當中的是老種之類的在指揮,絕不會犯這等錯誤!
除了極少數金貴的重騎兵,騎軍向來都是在敵人陣型混亂,或者敗北之際起衝擊,才能揮最大效用,撕開對方的步軍陣列,從來都是主要依靠弓矢,依靠投射兵器,依靠步戰之士硬碰硬的衝擊!
不過在一次呼吸之間,本來就離得相當近了的遼人甲士,以已室八斤爲鋒矢,狠狠撞上了宋軍步軍陣列。
已室八斤的大斧飛舞,一時間不知道劈開了多少杆向前戳刺而來的長矛,雙方兵刃乃至軀體撞擊在一起,當先撞擊在一起的,幾乎同時倒下。
轉瞬之間,宋軍步軍陣列當中就陷下去幾個大大的缺口,遼人悍勇之士在前面人用性命給他們換出來的缺口還未填平之際,已經揮舞着雙手大劍,大吼着衝進去四下劈砍。
長矛向着他們攢刺,身中幾矛這些遼人甲士仍然帶創死戰,已室八斤更是驍勇,誰都看不出他還是帶傷上陣,他的長柄戰斧揮舞處,當者披靡,長矛刺來,他一把攬在腋下,用力一扯,就有三四個步卒跌跌撞撞的摔出戰列。
遼人甲士專門有一人,揮舞大盾,爲他遮擋幾分,已室八斤只顧向前廝殺就是,長柄戰斧打斷了,他就搶過長矛揮舞,長矛擲出去了,就接過不知道誰抵來的雙手大劍繼續朝裡面殺去。
後方步卒壓力自然是巨大無比,可是楊凌這個時候便是死死的盯住已室八斤,“某便是不信,麾下兒郎卻是戰不過你,傳令下去,令韓世忠將遼人的前方陣列一鼓作氣。殺個乾淨,某這裡不必擔憂!”
已室八斤高大的身形,頂着宋軍陣列,一步步的殺進去。所過之處,血雨紛飛,宋軍圓陣陣列在剛纔對射之後,本來就已經顯得相當單薄了,這些神策軍步卒。在驟然大變之下,又勉強集結在楊凌旁邊,又忍受了那麼長時間的雙方人命換人命的酷烈。
他們還在支撐,但是到了這個時候,遭受遼人甲士還有已室八斤這麼兇狠的撲擊,卻再也支撐爲難,步軍陣列,就在遼人甲士的兇猛撲擊之下崩塌碎裂,雖然仍然在竭力抵抗,但是已經難以結成完整的正面。阻擋敵人的前進,每個人只能狂亂的揮舞着手中兵刃,想在這殘酷的廝殺當中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已。
神策軍步卒不是勝捷軍和白梃兵這種大宋舉國之財養育出來的精銳部隊,他們只是郭藥師聚攏的饑民成軍,自然比那些豪強們的鄉勇強上不少,也不過才吃了宋人趙官家糧餉幾個月。
面對着整個遼國最後的的菁華甲士,他們能曳持到現在,已經是盡了自己最大努力死戰了!已室八斤狂喝一聲,雙手大劍狠狠的將眼前一名步卒連肩帶背的劈開半截,血雨沖天而起。澆了他一頭一臉,旁邊一名步卒揮舞着半截斷矛撲過來,卻被他身邊遼人甲士用大盾擋下,再一盾撞在那步卒臉上。頓時就被拍暈在地上。
已室八斤也不管這一切,抽出卡在屍裡的大劍,瞪着眼睛朝前望去,擋在他和楊凌之前的,只有薄薄數列已經疲憊不堪的步卒了。
楊凌當然看到了步軍陣列在自己眼前崩潰,他的反應不過是淡淡一笑。平端起矛杆,孫子才和你已室八斤拼命呢,老子又不是岳飛,有種你就過來。
此時此刻,楊凌的心境反而寧靜異常,什麼也沒有多想,無非是自己穿越以來,又一次生死之冉的經歷罷了,老子倒要看看,自己還要經歷多少場這樣的磨難!以一人之力,掀動整個時代,本來就是最爲艱難的事情!
湯懷在他身後,大聲下令:“神策軍所部,平端長矛,前排半蹲,後排平伸出去,只要長矛端平了伸出去,遼人騎兵,輕易不敢朝上面撞。他們要是下馬步戰,俺們也來的及回來應援你們,要知道,你們身後就是小楊將主!”
圓陣後方的神策軍步卒大聲應諾,湯懷又振臂大呼:“將主親衛,俺們掉頭,去把遼人殺回去!”
呼喝聲中,幾十名楊凌的親衛掉頭趕回,而遼人甲士,也將將殺透擋在面前的神武常勝軍步軍陣列!
無數親衛,大喊着從楊凌身邊衝過,幾十柄長矛平端,直直的刺了過去,衝殺出來的遼人甲士前鋒銳士,頓時就給戳了一個千瘡百孔,只有已室八斤大喝一聲,雙手大劍左右飛快的分開一磕,擋開了兩三柄長矛。
還有一柄實在來不及,就棄了雙手大劍,一把抓住矛頭,用力一扯,那名楊凌親衛跌跌撞撞的衝過去,已室八斤戴着頭盔的腦袋朝後一仰,接着就重重的撞在那名親衛腦袋上,蓬的一聲頭盔相交之聲響亮。
已室八斤昂然不動,那名親衛已經仰天便倒,手中長矛已經給已室八斤搶了過去,橫着一掃,又掃翻一名親衛!
在已室八斤身後,數百名遼人甲士殘餘精銳跟着搶進,有長兵刃的就對着向前戳刺,不少才戳翻了對手的楊凌親衛,同樣被對面伸過來的長矛刺了個穿。
更多的神策軍親衛不及收矛,已經紛紛棄矛,拔出佩戴的短兵刃向前迎去,這些遼人甲士同樣在毫不停頓的向前衝,剛纔還是長兵刃相交,轉眼間雙方就已經短兵相接,廝打成一團。
現在已經再談不上什麼陣型了,而是楊凌親衛拼死擋在他的身前,而遼人甲士鼓起最後一鼓氣力,也要殺透這裡,不能殺了楊凌,也要徹底攪亂對手,好讓已室八斤衝殺進來!
這些遼人甲士,疾馳趕到這裡,毫不停頓的就投入廝殺,然後再下馬步戰,南人步卒,也表現出了相當的戰鬥力,一直堅持到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