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湯懷招呼,楊志愣愣的看了他一眼,隨即提馬而衝,帶着數名甲士就是往寨欄處殺去,那處營寨的女真韃子動作慢了些,還未曾出營,楊志手中長柄朴刀的砸向寨柵!
這個女真營寨,只有一面開了門,南面都是碗口粗細的木料綁起埋入地上形成的寨柵,橫掃之下,就聽見轟隆啪嚓的斷裂之聲巨響,木屑四下橫飛,被掃斷的碎木,飛出去七八丈遠!
兩下之後,寨柵已經斷得七七八八,搖搖晃晃,乾脆合身撞上去,轟隆一聲,他連人帶馬,就跟着這些倒下寨柵,一起摔落了出去!轉瞬之間,一個缺口,就給清了出來!不等楊志摔得七葷八素的起身,湯懷已經呼哨一聲,簡直是興高采烈的就躍馬衝殺了出去!
一衆蝟集在他們後面的黑雲都軍將士卒,看看楊志,看看湯懷轉眼就剩下一個黑點的背影,都情不自禁的微微搖頭,幸好這廝是俺們這邊的……
卻聽楊凌身後的鄭恆喝道,“還在這裡賣什麼呆?殺出去!”呼喊聲中鄭恆便是罵道。
楊凌只是看着楊志起身之後抓起長柄朴刀,催動那匹坐騎,風一般捲過,鐵青色戰馬長嘶一聲,後蹄用力彈地,就從這個寨柵缺口飛躍出去,他身邊近百漢家健兒,同聲大喝,向着南面衝殺而出,而他本人也是策馬往前趕,還不斷的吼道,“莫只圖廝殺,留下二十人看顧有無落隊傷員!”
而完顏婁室所部,也在這個時候,從正面寨門撞入,分開煙焰,踏過滿地屍骸。怒吼着追來,女真軍馬已有一部繞到了軍寨南面,正是後路那未曾遇襲的軍寨遣出,一個蒲裡衍三十餘騎,巡梭在軍寨南面,只做遮斷後路準備。才匆匆到位,不及喘息,就看見南面寨柵破裂,一血袍小將,飛也似的衝殺而至!
領軍蒲裡衍大聲厲呼,早有麾下勇士迎上,各挺馬槊,直撲那白馬小將,這白馬小將。除了湯懷還能有誰?看到南面後路居然已經有女真韃子遮擋,湯懷簡直是兩眼放光!
殺發了性子,湯懷哪管是不是能順利撤走,只想着在槍下挑落更多的女真韃子!長槍盤旋飛舞,靈蛇一般急探,比起步下作戰大槍用抽居多,馬戰湯懷就純用刺,白蠟杆子的槍桿極具彈性。一探即收,藉着彈性又能飛刺出去。簡直就是在馬前舞出了萬朵梨花!
步戰的時候大槍連抽帶砸纔有破開陣勢的威力,馬戰之時,兩馬對衝的衝力加在一起,槍尖稍稍一沾身,就破甲傷人!這大槍連探連收,迅捷無倫。比起步戰時候,湯懷更是一臺高效殺戮的機器!
一個對衝,迎向湯懷的四五騎女真甲士就全都落馬,竟然無一倖免!只是這一對衝,那帶隊蒲裡衍就涼到了骨頭裡。戰陣上廝殺分生死的男兒是最實在的,強則勝弱則亡,特別是這馬戰對衝的交手戰,這白袍小將馬戰之強,也算是一員到達了水準的戰將了,這到底是怎樣一支精銳軍馬?
更不必說,就是這支軍馬,突然出現在這絕地,不過一刻功夫就殺透了的營盤,如此奇襲,簡直是駭人聽聞!若不是這般人物組成的精銳,豈能做到這一步?
這白袍小將身後,更有數十近百騎呼嘯着跟上,一往無前之勢,直與這白袍小將一般!那蒲裡衍心下明白,自家今日就要死在此處!可女真初起強兵,兇悍之氣仍不稍減,那蒲裡衍大吼一聲:“拼了罷!婁室就要上來了!”
數十本來已經撒開的女真甲士,就從各自位置催馬,同樣呼嘯着拼命迎上前去,哪怕是死,也要將這支軍馬留在這兒!湯懷當先,將士陸續跟上,在這冰天雪地當中頓時就展開激烈的廝殺,戰馬狠狠相撞,長鳴慘嘶之聲交纏,雙方甲士紅着眼睛對刺對砍,喊殺聲震徹雪夜,不時有人沉重落馬,飛濺鮮血將雪野染得通紅,一瞬間雙方就交換了數十條性命!
最多半刻功夫,廝殺聲就驟然沉寂下來,三十餘騎女真甲士全數落馬,無一存活,只留下空馬在雪地中亂跑,白茫茫的原野上鮮血塗出了千奇百怪的形狀,女真戰士和宋軍戰士重重疊疊的死在一處,不過從營寨裡面急衝而出的衝力,在這三十餘騎女真甲士的拼死阻攔下,也被降了下來,不過損折了七八名甲士的性命,忙不迭的催策戰馬,要將馬速再提起來,向南疾馳而去!
只有湯懷還紅着眼睛四下打量,看還有沒有女真韃子讓他挑落馬下,這個時候又是破空之聲大作,微明的晨光之中,就見羽箭箭鏃反射着寒光,從四面八方爬過拋射的高點,向着核心處的騎士疾落下來!
湯懷雙眼全是血紅的光芒,在箭雨中,大聲怒吼,“殺不絕的女真狗韃子!”
完顏婁室所部兵馬,藉着三十餘騎女真甲士的犧牲,已經追及,率領這部人馬的是完顏婁室麾下大將古魯,他並沒有加入廝殺,而是再度張開了兩翼,超越追擊趕過去,這些女真甲士疾奔當中,摘下弓矢,拋射出一排又一排的羽箭!
只求拖住這些天殺的厲害得出奇的南人軍馬,越來越多的女真兒郎正在次第趕來,說什麼也要將他們留在這葫蘆道!
箭雨當中,楊志持刀立於馬上,銳利的目光四下一掃,兩翼女真韃子已經張開包抄上來,後殿女真甲士也在源源不絕的加厚這包抄兩翼,平坦大道之上,更多的女真零散軍馬,正拼命要加入這戰場!
楊志也是有些麻爪,該怎生是好?單論突圍,憑自家一人一馬,怎麼樣也能保得小楊將主殺透重圍,直衝出去,這點女真韃子,還沒放在眼底,可是那麼多兒郎呢?那麼多跟着自家一路掩襲而來的軍中菁華,那麼多在牛頭山死戰到最後的忠勇男兒,難道就任他們自家求活了麼?那還要俺當這廝殺鬥將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