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計不用說了,還有朝廷每年撥給駐泊禁軍的財賞作爲保障,這樣一進一出,從財計收益當中拿那一成的死數比起來就不直什麼了!這個楊凌,真的需要他在位,說不定還得好好保住他,讓他拿出手段好好做將下去,時日不要多,只要四五年,只怕自家幾輩子的錢都嫌來了!除了自家將來無憂,就是外家,幾輩子的富貴也可確保!不過在和他說話之間,就再不能按照當初打算了,趙佶信重楊凌,至少在現在已經是足夠,楊凌也不是風一吹就倒了,自己還大有借重楊某人處,說話就得委婉客氣一些,而且好處也不能佔盡了佔絕了,楊某人豈是就願意白辛苦的?得稍稍讓他一些纔是,懿肅貴妃滿心思琢磨的就是這個。半響之後,才自爽的一笑,這楊某人到底是何等人?打仗能平燕,經營起財計事來也這麼了得!這些時日下來用一個銅字,就攏出了如此局面,讓人渾忘記了他着經是個統領大軍,滅了北地百年遼國的一名大軍統帥!此子能硬能軟,現在朝堂當道諸位,只怕將來未必能鬥得過他!正在反覆思量之際,就聽見外間傳來腳步聲輕響,卻是一名心腹宮娥款款而入,深深行禮下去某報:“娘娘,三大王與楊大人到了,正在外間等候。”懿肅貴妃緩緩端坐在珠簾後,微做揮手:“關防可緊密麼?沒外人看見罷?”那宮娥垂回答:“三大王與楊大人從兩道而入,娘娘這裡,誰都道得遠遠的,誰也看不見。”懿肅貴妃一笑:“我是不怕什麼的,就是傳出去對楊大人有些不好聽,既然無事,也就罷了,傳他們入內罷。”腳步聲輕輕響動.卻是趙楷和楊凌,一前一後走進這雅間當中,趙楷嘴角帶笑,一副心情爽朗的模樣,今日常楊凌來此,的確是懿肅貴妃遣人求到了他的頭上,他是皇子身份,又提皇城司,到懿肅貴妃這裡自然是百無干礙,關防稍稍緊密些,他隨從衆多,帶着楊凌一掩,輕易就能到了懿肅貴妃這裡,可稱神不知鬼不覺。太子和懿肅貴妃之間,自然是較爲生分,太子是個端拱簡樸的性子,對於懿肅貴妃在禁中招攬財貨自然是看不起的,懿肅貴妃也從來沒有想過將來能指望太子,反倒是和趙佶寵愛的嘉王趙楷親近一些,但是懿肅也是聰明,就是親近也絕不過份,絲毫不參與易儲之爭,不去這潭水裡面沾邊,不過央及趙楷來幫這個忙倒也不直什麼,趙楷得了懿肅貴妃之託,就在趙佶面前打旋磨。而趙佶待他,絲毫不因爲他這幾個月在宅邸閉門養望而有所變化,仍然是一副愛重模樣,趙佶要召楊凌,趙楷自告奮勇的就領了這個差事,順手就帶到了懿肅貴妃這裡,今日在聖人面前討了好,又幫了懿肅貴妃這個忙,還旁聽了楊凌理財建議,自覺得對國家財計之事見識大有長進。往來周旋之間,還和楊凌這個他已經相當看重的人物拉進了關來,懿肅貴妃要和楊凌談的,自然是財計的事情,他在旁邊,怎麼可能不跟着沾光?要行大事,非錢不行,眼見就有豐厚進帳,一舉數得,饒是他在養氣上面下了很大功夫,這個時候也禁不住神來飛揚,顧盼之間,風流絕倫,雅間之內侍候懿肅貴妃的宮娥們看着這位風流王子,個個心中小鹿亂撐,兩頰飛紅。走進雅間,看到懿肅貴妃端坐珠簾之後,回顧身後一直默然不語的楊凌一眼,深深一禮就施了下去,而楊凌並沒什麼異常表現,同樣也跟着默然行禮,懿肅貴妃提映在珠簾之後,淡淡開口:“今日召見楊大人,實在是唐突了,然則楊大人管勾禁軍財計事,還要應奉天家,我當着禁中半個家,禁中妃子,倒有大半出身在禁軍將門世家當中,也關着她們外家的事情,不得不召楊大人來詢問一二,爲的也是天家之事.也說得過去,就是有些委屈楊大人的名聲了。”楊凌外表沉靜,內心卻在苦笑,自己諂媚趙佶,勾搭李師師不算,現在連趙佶嬪妃也得巴結上了,奸邪倖進之最,自己坐得穩穩,怎麼也扳搖不動,可是當今大宋,自己要進身,要在將來行大事,也只有走這條道路!對着懿肅貴妃,和對着趙佶自然是不能一樣,必須得自顧點身份了,而且要是沒料錯,和這位隱隱約約能看出是個熟女美人的懿肅貴妃,此次就是來談生意的,倒是可以直白些。說實在的,論起招攬人心,用錢砸比其他方,也要有效得多,當下楊凌起身穩穩開口:“既然應奉天家是下臣本分,那麼求見於貴妃也沒什麼,只是此事可一不可再,若是再有見召,下臣也只能婉拒了。”懿肅貴妃一笑:“本當如此,一來人,賜嘉王與大人座.送上飲子。”幾名嬌俏宮娥送上錦墩,再奉上飲子,就默不作聲的退下去了,懿肅貴妃沉默一下,看趙楷與楊凌咯沾脣就放下飲子之後,才緩緩開口,吐字消朗,每一句話都說得拔穩,宛然就是一個精明的商界女強人,“大人經營起這個北邊貿易,我今日也親見了,果然名不慮傳,數月之間,在汴梁經營起這麼數百萬貫的收益,實非常人所能做到,官家看重,也正因如此,現在大人所領差遣,更是幾乎將樞密財權,除了西軍之外都放在了大人身上,以大人手段,自然不難是大有旋展,大人所爲,除了應奉天家,補益國用之外,禁中諸位,還有禁中外家連同汴梁多少大族,將來衣食,也實顧之,若然這些人不穩,大人什麼展布,都難以進行下去了,這豈不是屈了大人一身本事?”“大人大才,不足而立,就已經身居高位,十年之後,執政之位也未嘗不能指望,正是大宋將來中流砥柱,如妾最居於深宮,也要仰賴大人輔我大宋朝綱的,妾輩女流,見識淺薄,不當士大大一笑,卻不知道大人以爲妾最所言,有沒有一些道理?”楊凌一笑,這懿肅貴妃果然乾脆爽快,直指主題,來到汴梁,和人打交道都是反覆周旋,和這個有些象後世女強人一流的懿肅貴妃對談,倒是胸懷一暢,感覺不錯。懿肅貴妃所言,再明白不過,你楊凌在汴梁做出這番事業,最後驚動趙佶,得到如此地位,和他們這些人是分不開的,你現在手中掌握着更多資源,要做出的事業只會更大,應奉官家,彌補國用,這是你的正分差事,且不必說,我們這些人,也要跟着水漲船高,有更大的好處,不然就是我們這些人橫加阻撓,也夠你受的,現在就看看你能許下什麼樣的好處來罷!在心中稍稍一轉,楊凌就緩緩開口:“楊某粗鄙之人,得聖人垂顧,諸君擡愛,才得稍有寸進,於心豈能不凜凜惕惕,生恐將來誤了大事?貴妃所言,自是正理,天家外家連同禁軍將門世家,都是國朝支柱,只要得安,大宋就安了大半,楊某人豈最不小心從事?然則楊某初領差遣,力薄任重,整理禁軍財計事,非一段時日不得見,眼下只能勉力維持這個局面,不敢許諾什麼,只有楊某人掌握更多資源,才能做更多事情,上可慰聖人垂顧,於國計稍有彌補,下可對與楊某人同行此事諸位,以至四處安宴,現在要楊某人許什麼,卻是不能的!”“這段時日,只要對天家應奉之事不至於誤什麼事情,想必楊某人還能勉力支撐的。”楊凌開口也很實在,整頓禁軍財計事,不用說是麻煩事情,怎麼也要一段足夠長的時間,不徹底掌握禁軍財計的資源,就不能放手行事,現在要許好處辦不到,只要能先將許諾趙佶的二百五十萬貫北邊貿易的應奉如數交差,衝着這筆錢的份上趙佶想必也暫時不會動楊凌什麼。楊凌這番話一說出,懿肅貴妃臉上就情不自禁的掛上了一層寒霜,隔着珠簾,楊凌就當沒看見,旁邊卻慌了趙楷,他是居中說合的,此等中人,雙方談攏了,他自然是處處沾光,處處承情,雙方談崩了,他這個中人就裡外不是人了,他經事少,這個時候忍不住就有點慌亂忙不迭的開口:“大人,你不是有以北邊貿易收入作爲支撐吸納財用的打算麼?吸納了這筆財用,應奉天家一部分,彌補國用一部分,還有不少,同樣不是可以做出多少事情?怎麼說就能勉力維持呢?以楊大人手段,何至於此?”楊凌轉頭,靜靜看了趙楷一眼:“以北邊貿易收入爲息,債吸納財用,本不是難事,一年七百萬貫利息按照一分利算,七千萬貫也吸納來了,此事楊某人穩穩圖之就可,實用不到其他助力,聖人垂顧楊某之情,彌補國用之重,這般收益,楊某人如何敢輕許什麼?只要楊某人在這上頭做好自己本分,其他的也就不用多想了。”趙楷一怔,不知道楊凌怎麼態度突然變硬了,他是很少被人這麼頂的,惱怒倒不至於,趙楷這些雅量還是有,對於楊凌這等他看重且要一心拉攏的人更是寬容,只是一時僵住,轉着心思想着怎麼等樣詞句答覆,那邊懿肅貴妃卻在珠簾後嗤的冷笑一聲:“一分利的債,大人去哪裡借去?就是青苗貸,也有三分,汴梁放債,多有至七分者,甚至一年下來就是倍之,憑藉這七百萬貫利息,只怕大人連兩千萬貫也拉不來!而且這七百萬貫當中,大人能動用的是多少?恐怕只有應奉天家的二百五十萬貫罷?”楊凌心下感嘆,這纔對嘛!這纔是談生意的樣子,來到這個時代,不忌諱言利的自己所遇,也就是懿肅貴妃這麼一個女子而已!和她打交道,真是爽快,當下打疊精神立即就回了一句:“大家放債,一年能放多少筆?七分之利每筆又能放出去多少?放出去的,還上的有多少,還不上的有多少?豈有一次就能放出幾十萬貫,每年穩穩就收數萬貫的?”這句話反問得實在,也問到了根上,民間放貸,本就是細碎,一筆幾貫的都有,帳目細碎,就需要極大精力,用更多人去管,投入如此之多,自然就要求回報高,還不上的也是衆多,白白就放淌掉了,一家哪怕是有幾十萬貫閒錢,能放出去生利的有幾萬貫就算了不起。而楊凌坐擁這個巨大的融資平臺,不管從規模效應還是從風險上來說,比起來優越處何止十倍,省心省力,回報半雖低一些,但是規模在這兒,每年所得只會遠遠過自傢俬下放債,穿越客就算是不懂科技,不會造大炮造玻璃,現代金融手段拿出來一些在這個時代也很容易風生水起,當然前提是你能爬到運用這些現代金融手段的地位上去!楊凌也是因爲皇帝暫時會全力罩着自已,才最如此有底氣,趙佶一來軍中,楊凌這個錢莊的想法就油然而生,大宋不缺錢,只要聚攏來就是強大的壟斷,應奉幾百萬貫不過是小事而已!懿肅貴妃生性近於後世商界女強人,但凡是這種商界精英,就不會認死理,只會看利益,楊凌這番話說得有理,她也只能默然,心下也只是驚歎,楊凌經營起北邊貿易轟動汴梁,每天大筆財貨流入,已經是被人目爲財神了,都讓人忘記了他苦戰平燕之名,卻沒想到,他的財神手段,不過是出了冰山一腳!這的確是太過於巨大的利益,讓她也不能不心動,此等利益之下,貴妃的氣焰頓減,本來是就準備白手要好處的,現在卻說不出這番話來了,然少頃才冷冷道:“一分利,終究是太少,楊大人所圖,未必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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