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自家傻兒子的激動截然不同,金虎雖然對張毅的大名鼎鼎早有耳聞,面上仍是淡淡的,看不出真實情緒。
這給他一開始給張毅的暴躁印象完全判若兩人,該說不愧是江門派的老大嗎,修養就是一流。
“你好,冒昧上門叨擾了。”
“哪裡,是犬子給你們添麻煩了。”
出乎張毅意料的是金虎張口就說了一句無比流利的華夏語。
瞧張毅面上毫不掩飾驚訝的神色,金虎謙虛道:“拙荊以前去過華夏留學,回來就學了地道的華夏語,連帶着我也無師自通。”
“哦,那就難怪幸樹會華夏語。”
說話間,金虎不想讓客人站在門口等候那麼失禮,主動做了個請的手勢,率先迎着張毅他們向大宅裡走去。
這是一棟不折不扣的豪宅,張毅目測來時見過的那些半山豪宅比起金宅覆蓋的區域毛都算不上,就知道江門派在H國的影響力不一般。
“坐,想喝什麼?我讓正義去拿。”
H國很多禮儀都是從古華夏演變而來,一般待客只有主人家提前做好準備的份,遇到不請自來的客人,往往一兩句話就能聽出他們的情緒。
像這樣明擺着不歡迎的,張毅還是頭一回見,難道就是因爲金幸樹在這位江門派老大眼裡跑去戰斧是不務正業?
事實一如張毅想象的那樣,他還沒等開口,就聽金幸樹有些惱怒地叫道:
“父親,您這樣做太失禮了!張哥再怎麼說也是我們戰斧的首領,你這樣當着我的面表示對他不歡迎,是把我當什麼了?”
“我只是希望你能回到江門派,做你該做的,繼承我掙下的家業!”
一言不合父子倆就這麼吵起來了,整個過程不到兩三分鐘,看得吃瓜羣衆張毅和洛玥一臉懵逼。
還是樸正義一看就早已習慣父子倆這種相處方式,衝張毅他們點點頭,主動去泡茶端水果了。
不一會兒樸正義端完東西回來,望着茶水小食陸續上桌,金幸樹總算反應過來,赧然地一個勁兒對張毅兩人說抱歉。
“我們沒什麼的,只要你能處理好家裡。恕我直言,幸樹你爸爸看來很不希望你繼續留在戰斧。”
“我會說服他的!這個老頑固,他就是一心希望我能照他的安排走,我偏不!”
也許是仗着有張毅在這兒做靠山,金幸樹底氣足了,都能不顧他父親以往的權威衝他父親拍桌。
金虎眼皮猛地一跳,差點要按耐不住一耳刮子上去了。
到底是黑道老大,自己兒子在人前這麼放肆,他能忍住不動手都是對兒子很大的包容了。
“你這個混球,你再說一句試試!這麼多年我嘴皮子都磨破了,你哪一次肯聽我的,若我執意逼迫你回來繼承江門派,你恐怕早就被幫衆五花大綁帶回來,不想做也得做了!”
金虎邊說邊狠狠吸了一口氣,又問樸正義道:“正義,你不是去和新友會的人談事情了嗎?上哪兒碰見的這小子。”
“就是在碼頭,老大。”樸正義回道。
金虎聞言立刻皺緊眉頭看了張毅一眼,有些懷疑地問道:“你們戰斧,也去碼頭有事情?該不會是想黑吃黑,趁我們和新友會交流的時候背後捅刀吧?”
“什麼?那怎麼可能!爸你自己陰險卑鄙不要把我們想的跟你一樣齷齪!可惡,你和正義哥怎麼早沒告訴我你們要對付的是新友會!”
耳聽得金幸樹一聲高過一聲的控訴,張毅眨眨眼,側過頭問洛玥道:“玥,你知道新友會嗎?”
“略知一二。新友會在H國是與江門派分庭抗禮的大社團,在國內多個城市都有分支,人數超過兩萬餘衆,聲勢還算浩大。”
洛玥解釋完,張毅就懂了。
江門派和新友會這麼多的人,放在人數稀少的H國確實已經算了不得,難怪他們敢在大白天火併。
能管得住這兩大社團的,恐怕只有H國警方和軍方聯合出動了。
那麼他們兩家火併,畢竟旗鼓相當的社團有摩擦也屬正常,幸樹他幹嘛要一臉震驚慌張的樣子?
張毅剛納悶着,就聽金幸樹衝金虎怒吼道:“你不是答應過我,以後不再對付韓家的新友會!我也跟彩琳保證過了的!”
“太天真了小子,道上的人什麼時候講過信用?等你什麼時候願意接手江門派的事務,話語權都大過了我,再說這些吧!”
金虎明顯對金幸樹的話嗤之以鼻,連樸正義也暗暗搖頭。
“請問一下,幸樹你說的彩琳是?”
“哼,不就是這個逆子跟我對着幹的原因!他學什麼不好,看了羅密歐與朱麗葉就愛上了我們死對頭家的掌上明珠,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那韓家的人沒一個好東西,看把你迷成了什麼樣!況且這次根本是他們新友會暗算我們在前,我們憑什麼被動挨打還不還手?傻嗎!”
金虎生氣地一拍桌子,張毅立刻恍然大悟。
原來金幸樹不是自己想自立自強,分明是夾在情人和家族之前兩頭爲難。
唉,可惜了一個小夥子,怎麼就成了爲情所困的懦夫。
張毅聽到這兒就打算讓出空間來讓父子倆好好談談,至於以後和江門派打交道,他可以挑個別的時機再來。
洛玥一看張毅打算起身離開,她也跟着站起來。
“兩位這是要走了嗎?真是對不起,讓你們看笑話了。”不過目前的確不是讓人看家醜的時候,金虎歉意地說完,就示意樸正義出門送客。
金幸樹見狀毫不猶豫要跟着一起走,金虎如何在後面追着罵他回來都不管用,看得張毅和洛玥頓時面面相覷,只感哭笑不得。
“幸樹,父子之間沒有隔夜仇,你就留下跟你父親好好談談,我想這些年你都在戰斧呆着了他也沒見反對,可見是願意尊重你的選擇的。”
“就算他能尊重我留在戰斧,不同意我和彩琳的婚事,我留在江門派還有什麼意思?!難道要我天天看着兩個社團火併,與彩琳越走越遠嗎……”說着說着,金幸樹竟然沉浸在自己的傷春悲秋裡了。
這點張毅和洛玥作爲兩個外人是無法開解他的,要跟腿長在金幸樹自己身上,他們也無法阻止。
“幸樹!我聽人說你回到江門派了,過來一看還真的見到你。怎麼回事,你不是說過以後都不回來?”
乘着樸正義的車下山,張毅他們沒想到在門崗阻攔的大門前,有一名打扮很靚的美女站在那兒,原本她正一手掐腰跟門崗對峙,在見到他們這輛車下來以後,視線頓時一轉,定格在坐副駕駛座的金幸樹臉上。
金幸樹現在最無法面對的就是韓彩琳,見狀不禁嘆息一聲,主動下車迎過去。
“彩琳,事情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說好的你我都不干涉家族的事,社團火併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是不是你爸爸又倚老賣老逼迫你了?好啊這個見不得有情人成眷侶的老鰥夫,他脾氣古怪就算了,居然強制你回來,非要拆散我們不可嗎!我上去找他理論去!”
韓彩琳說着氣沖沖要拉着金幸樹上山。
張毅和洛玥都不想做電燈泡,奈何樸正義只等少主上來纔開車,他們便只能下來跟着勸說脾氣爆的韓彩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