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聞京這人剛愎自用的名聲,遠在總部的他都有所耳聞,可來都來了,緝毒面臨同事不給面子不愛配合的問題,他也只能硬着頭皮克服。
即使如此值得欣慰的是,上次漁村行動不管怎麼說他們三方勢力一同出馬,互相搭配合作還是很和諧的。
路德一度認爲沒有車聞京帶頭領着H國的國際刑警配合他們行動也沒什麼,卻不料這次H國分部一接到匿名人士報案,車聞京就立馬炸了,直接領着人氣勢洶洶衝到他辦公室,質問他和洛玥眼裡是不是沒有他這個H國分部司長!
這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路德事後回想當時的鬧劇都要氣笑了,是誰在他們初來乍到的時候刻意不聞不問,就派個專線聯絡員接待他們,搞個酒店安排他們住下就再沒其他動靜?連總部緝毒科人員來H國的臨時辦公室都是姜在民現找關係騰出的一層寫字樓辦公間。
還好意思腆着臉說不把你H國分部司長放在眼裡,又是誰先故意給他們個下馬威,總部下達緝毒任務當前還玩官僚派的一套!
路德當時就想不給面子給他嗆回去,結果不敵差點就要當上H國警界頭把交椅的車聞京的口才。
人家是家族從小培養,官僚作風習氣深入骨髓,這方面路德還真沒法跟他比。
也是國際刑警總部的特色就是辦事爲主,老M普遍都是不管你什麼身份,做好自己崗位本職工作是最重要的,等出色完成任務後纔有資格要求特權,不然沒做事先談特權那是不合規定,也可以隨時受到下屬質疑,嚴重的被查清有事實還會被立刻革職檢討冷處理,再讓有德有才者選拔過後取而代之。
有這樣有張有弛不失嚴格的階級制度,國際刑警組織纔不會成爲某個人的一言堂,他們是爲了伸張正義,打擊國際邪惡犯罪而存在,如果某個人想一味嘗試做孤膽英雄,仗着自己有能耐就跟組織要義反着來,那不好意思,你能力再突出不能配合同事也要另謀高就。
當然這點放在普通國際刑警身上適用,輪到車聞京這樣整個家族運作,連國際刑警總部都不得不賣他們面子,將H國的分部交給車聞京大權在握負責所有事的,就屬於特例中的特例。
人家是地頭蛇,緝毒還只是人家責任內分管的事務之一,車聞京如果執意抓住這點不放,路德也是一點辦法沒有。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路德心想他再忍氣吞聲,不站出來爲張毅說一句公道話,恐怕再見張毅就是在車聞京主持召開的國際法庭上了!
世人皆知戰斧現在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真正想給張毅落實罪名,除非把整個戰斧都釘在恥辱柱上,讓張毅以絕對犯人的身份站在國際法庭上,受所有人口誅筆伐。
三人成虎積毀銷骨,他不能容許這樣的冤假錯案出現,畢竟他們這次和H國警方一起接到報案,再到在尹柱石投毒現場抓現行,聽他和協助他的從犯,恰好來自戰斧據點的頭目交談,收集足夠針對戰斧的罪證,那個頭目又突然畏罪自殺,這一切來的實在太過巧合。
“緝毒科就管緝毒之類的事情,別忘了總部派你們來的目的,是協助我們H國警方,早一步挖出龐大毒品源流外泄的原因,再及早遏制,免得H國民衆陷入被毒品包圍惶惶不安的處境中!”
車聞京說的是義正辭嚴,但他以不容置疑的鐵腕非要針對張毅展開打擊行動,這也是明眼人都有目共睹的傾向。
一名國際刑警分部司長,掌握一個國家的國際刑警下屬喉舌,卻公然做出這麼情緒化,毫無情理的判斷,這實在難以服衆。
可是包括姜在民在內,站在車聞京身後的H國國際刑警人員紛紛眼觀鼻鼻觀心,都早已習慣上司這副凌厲做派。
大家都要在車聞京手下討生活,就算不滿車聞京有時候太過強勢,作風過於極端化,有種向黑警發展的嫌疑,以車家在H國範圍內的影響力,他們也不好開口得罪這頭大鱷。
“但是張毅首領與他們戰斧已經被牽涉到毒品的漩渦中來!明明上次豁出性命爲我們爭取可用情報的是戰斧的精英,他們能出於什麼邏輯一邊拼命幫助我們追蹤線索,又安排人知法犯法偷渡毒品,甚至跟早已敵對的南充棟聯合?
還有這裡發生的一切,車司長就不覺得太過巧合!因爲這裡頭分明有人在故意引導,讓我們一步步猜忌懷疑張毅首領和戰斧,好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路德剛大聲說完,就見車聞京很不耐地道:“好了路德,你不用再爲張毅開脫!孰是孰非,我親自審訊他之後自會有分曉!”
路德和張毅他們聞言心一涼,呵呵,還讓你審訊,別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裴基勇他們那些H國警察再遲鈍也隱隱察覺出劍拔弩張的修羅場氛圍,被夾在兩端不禁很是爲難。
到這時候幾乎無人去管尹柱石如何,因爲在場的人都認爲三方勢力會首,尹柱石只剩一個人孤軍奮戰,他註定插翅難飛。
可意外真就在所有人眼皮底下發生——
張毅心裡先是一突,來不及多想,根據他常年來行走在生死邊緣鍛煉出的警覺性,急忙壓倒離他最近的路德,還衝裴基勇等H國警察所在方向大吼一聲“小心”,然後在落地玻璃的爆裂聲中趴了下去。
暗處的狙擊手一如既往爲掩護尹柱石逃跑而來,三發狙擊精準無比,一枚子彈先打落地窗,後打向H國警察,再就是車聞京他們。
前者剛有張毅提醒,再怔愣出於武警的直覺裴基勇他們也及時作出反應,紛紛找掩體躲避子彈,沒讓暗處的狙擊手打傷一人。
車聞京他們就很倒黴了,除了因爲職位低微站位靠後的姜在民,剛剛還梗着脖子宛若鬥雞一樣措辭激昂演講的車聞京被人打了個措手不及,只能在手下人驚慌失措地拉拽掩護下,儀容不整狼狽地摔倒在地,擡頭就差點被四處飛濺的玻璃渣紮成刺蝟。
他的手下反應再快也沒想到車聞京站位太靠前,落地窗被打崩之後玻璃碎片亂飛,他們掩護不周,車聞京身上多處還是被玻璃渣扎傷。
“司長!司長您沒事吧!”
“快打救護電話送司長去臨近的醫院,快取出玻璃渣!”
“天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對了都看好尹柱石,別讓那傢伙跑了!”
有人反應過來不會無緣無故出現狙擊手,況且那名狙擊手似乎打出三發子彈成功製造了混亂後就功成身退。
他們即便過後機警地去找尹柱石的蹤跡,視線也只能捕捉到尹柱石飛速跳下落地窗的身影。
“該死,我們都在這裡佈下天羅地網,沒曾想還是被他給逃了!”
“這麼說來車司長質疑我們當中出了奸細也情有可原吧……”
有人意味深長地說完,這下就是連H國警察方面,某些人也不得不相信車聞京的那套說辭,開始懷疑上張毅孤身一人出現在此的初衷。
僅僅是H國警察和國際刑警接到報案,張毅又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趕來的那麼迅速。
最要緊的是他怎麼只有一個人來,是爲了避嫌,還是他好似知道這一趟會發生什麼事,註定空手而回,所以像個沒事人準備自己一個人晃一下刷個臉就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