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的雙方都明白,現在大戰雖然還沒有爆發,但是隻要雙方一開戰,那麼必定是不死不休。清風這次若是戰敗,那麼恐怕連天都聖京都不能夠堅守,而秦川路必定會成爲戰爭的前沿,張家的環境也會更加惡劣。說得難聽一點,清風就是亡國在即了。而極樂聯盟若是戰敗,那麼東北三國一定會退回幽雲十六州,全力應對清風的反撲,而盛極一時的極樂聖教恐怕也會遭到滅頂之災。唯有倭人能夠憑藉着強大的水師撤出戰場。失敗,對任何一方都是難以承受。所以現在的雙方都是抓緊了這一段難得的時間,積極備戰。
而在淮水的丹州和平州地界,張蒼雄則是集中了淮水的二十五萬陸軍,加上三萬水師原地待命。在他的身後,則是劉難尚的殘破不全的朱雀軍團,不過現在的朱雀軍團已經補充完畢,只是新招的數萬新兵,戰鬥力根本不敢保證。現在極樂聖教明輝和軍師兵恆的二十萬大軍是殺氣騰騰的壓在了饒州地界,北可支援豫州戰場,西面可以威懾天都聖京和淮水張家,南面可以接濟還在江南路的朱兆,完全成爲了一顆釘子,死死的盯住了張蒼雄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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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清風帝國,唯一一家擁有強大的機動兵力的,就是益州路的宋家,但是宋正風總是藉口邏些王朝圖謀不軌,麾下龐大的兵力就是不願意東進。而宋君臨在大湖路也像是生了根一般,任憑朝廷諸多催促,但他就是紋絲不動。而由於大湖路的駐軍已經全部被靖南公抽空,宋君臨現在已經在接手當地的行政權,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不過這也確實是唯一一支能夠對江南路的朱兆產生威脅的軍隊。極樂聖教雖然拼命的擴張實力,但是由於人口和實力的限制,因此五十萬兵力已經是極限
。朱兆等四大名將各自領兵十萬,而教主程顯清則是率領着極樂聖教最爲精銳的十萬護教親兵。由於東倭渡邊下文的大軍已經撤出了江南路以便應對豫州路即將到來的暴風雨,現在的江南路,也就只有朱兆的十萬大軍。只是周圍的歐陽靖忠和張蒼雄都是有心無力,而且朱兆也確實有些本事,所以這纔在江南路站穩了腳。然而,若是讓周圍的清風勢力騰出手來,那朱兆的日子必定不好受。
當然,要等到周圍的歐陽靖忠、張蒼雄或者血殺騰出手來,那怎麼都是清風瓦解了豫州路極樂聯盟的威脅之後。但是宋君臨不同,先不說白耳軍團的戰鬥力如何,單是他身後宋家多達三十萬的機動兵力,便足以讓周圍任何一家勢力頭疼。至於益州大軍何去何從,所有的人都不明白。就是宋君臨自己,心中也不甚明白。
至少現在宋君臨就站在地圖前面,看着牆上碩大的清風帝國地圖發呆。擴軍之後,益州路的總兵力已經擴展到了四十萬人,在任何情況下,能夠調集的機動兵力都能夠達到二十五萬。但是究竟是北上還是南下還是西進,宋家自己也不清楚。
若是北上,那麼目標自然就是昊天控制的河套。昊天現在雖然佔據了河套三路,但是由於西北向來貧瘠,又遭受過大亂,以河套現在的經濟實力和人口規模,宋君臨實在想不通河套怎麼支撐起四十萬大軍的。現在的河套三路雖然還有二十多萬大軍,但是他們的戰線畢竟太長,而且士兵大多都是新兵,只是邊重行此人確實不好對付,而且血殺和獨孤的十萬大軍就在滇南路。若是逼急了昊天這個一根筋的瘋子,天知道他會怎麼做。別的人就不說了,獨孤宇明的能力他是知道的,當年宋家以數倍之力圍攻獨孤的山寨,結果傷亡數萬也沒有把寨子拿下來,最後纔不得不將他招降。此人乃是白耳軍團中最爲彪悍的將領,若是與他對陣,即使是宋君臨自己也沒有把握。
若是西進,那麼自然是圖謀血色高原上的青寧路和邏些王朝。益州路缺馬,也缺少騎兵縱橫馳騁的條件。除了益州路中部的盆地底部,其餘地方都是起伏的丘陵和崎嶇的山地,因此宋家的主力都是步兵。這樣單一的兵種結構,自保固然有餘,但是進攻卻嫌不足。若要想問鼎中原,那必定要建立強大的騎兵。而生產戰馬的血色高原自然是宋家的首選。
只是,邏些王朝和宋家並不接壤,況且烏必蒼雄的身後就是一心想要吞併天朝的中大陸強國颯珊王朝。血色高原的地勢險要,若是短時間內拿不下邏些,那麼颯珊必定會應請出兵,宋君臨倒不是怕和颯珊交戰。既然要問鼎天下,那麼必定要和周邊的各大強手一一對陣。只是現在還沒有到交手的時候,宋家現在想的就是儘快統一河南,然後依託河南的人力物力財力,收復幽雲十六州,最後剷除周邊異國,而不是提前在和颯珊王朝的戰鬥中消耗了實力
。
青寧路向來地勢險要,雖然東部與益州路的雅州、爲州和宜州交界的地方坡度較緩,但是那也僅僅是增加了血色高原騎兵居高臨下的衝擊力。而血色一族的戰鬥力之強,即使是宋家的當家軍團白耳軍團也不敢輕視。況且血色高原已經和河套結盟,兩大勢力聯手,縱然是宋家沉澱百年,也不敢輕易與之叫板。
那最好的辦法就是南下了。歐陽靖忠雖然在西江北岸有着近二十萬大軍。但是爲了應對金花王朝和三越聯軍的威脅,完全沒有餘力顧及其他。江南路的朱兆雖然有十萬大軍,但是能夠佔據江南路,已經是朱兆的極限。除非極樂聖教有援軍到來,不然他絕對沒有餘力西進大湖。如果能夠拿下江南,雖然江南已經被極樂聖教和東倭王朝所洗劫,數百年積澱的財物都被洗盪一空,但是產生財富的底子還在。只是,以手中的十萬兵力,似乎單薄了一些。況且從大湖路義州到江南路,戰線似乎太長了,是不是應該先把滇南五族的問題給解決了,在圖謀其他?
想到這裡,宋君臨的眉毛登時皺了起來,就着手中的一盞油燈,細細的看着牆上已經斑駁不堪的地圖,沉思不語。
就在這時,大營之外突然傳來了一聲凌厲的哨聲,然後便是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大營之中登時一陣慌亂。宋君臨心中一驚,手中的油燈登時一晃,連帶着燈油也灑出了不少。當下大喝一聲:“來人!外面究竟是怎麼回事?”
“世子,有人襲營,兄弟們猝不及防之下傷亡不小。”副將宋平安掀開簾子,急衝衝的跑進來說道。
宋君臨的臉色一沉:“誰吃了豹子膽?居然敢到我們白耳軍團襲營,查清楚他們的身份沒有?”
“還沒有,對方趁黑摸進,現在又沒有月光,因此無從判定對方的身份,但是他們的人數,至少有上萬。”宋平安誠惶誠恐的說道。
“傳令宋無柯將軍,讓他率軍就地抵抗,若有擅自後退者,格殺勿論!本世子立刻整頓後軍,然後與對方一戰。”宋君臨冷冷的說道。
就在這時,大營之外響起了一聲暴喝:“極樂燕悲歌在此,誰敢與某人一戰!”
極樂聖教?極樂第一勇將燕悲歌?他不是在淮水路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宋君臨的眼中閃過一抹疑惑
。
在大帳意外的確實是極樂聖教的燕悲歌,不過這次千里奔襲的當事人並不是他,而是被稱之爲極樂四大名將之首的朱兆。
能被稱之爲極樂四大名將之首,朱兆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當初在江州之外能夠擋住張蒼雄和劉難尚的聯手攻擊,便顯示出了他的非凡的軍事才能。而這次成功的千里偷襲,更是顯示出了他敏銳的戰略眼光,當真無愧爲名將的稱號。
雖然坐鎮於江南路,但是朱兆對身邊敵對勢力的瞭解和分析一直未曾落下。在綜合了豫州路戰場的狀況之後,朱兆堅定的認爲,在短時期內,能夠對自己的防區產生威脅的,也就只有正在大湖路休整的宋君臨白耳軍團,與其被動防禦,不如主動出擊。只要能夠先打掉白耳軍團,那麼只要不出意外,江南便可暫時無憂。
然而,他手下的兵力畢竟有限,江南路本來就是易攻難守,周邊的張蒼雄和歐陽靖忠雖然此時都是自顧不暇,但是兩個人都是征戰沙場數十年的老狐狸,誰知道他們的心中是如何做想。他真正能夠調動的兵力也就是兩萬人左右。有道是兵貴精不貴多,在經過了細緻的分析之後,朱兆決定把兵力削減爲萬人。爲了增加大軍的攻擊力,他還特地請示了教主程顯清,將燕悲歌給調了過來,然後兩個人率領着一萬精銳,輕裝上陣,採取晝伏夜行的方式,橫穿江南路和大湖路,秘密進抵了宋君臨大軍的駐地。而爲了保證大軍行動的秘密性,他們沿途所經的地區的所有百姓,都被朱兆派出的先遣隊全部刺殺。
沒有人會想到朱兆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率先出手,而且是率領着一萬精銳不遠千里進行偷襲。在這個沒有月色的夜晚,塗抹的一身漆黑的極樂士兵剛一進入大營,就給正處於睡眠狀態的白耳軍團造成了巨大的傷害。平時的時候,白耳軍團總會爲他們的一身白衣白甲感到驕傲,然而此時,他們卻不得不爲自己的盔甲付出代價。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白耳軍團披上盔甲的士兵們是如此的引人注目。而極樂聖教的士兵則彷彿是融入了暗夜的幽靈,每一次出擊,都必然是一條性命的終結。許多白耳軍團的士兵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血濺當場。
然而白耳軍團終究是益州路沉浸了數百年輝煌沉澱的精銳之師,雖然遭遇突襲,雖然局勢不利,但是他們並沒有想過要後退。無數的士兵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軀阻擋住了極樂聖教的兵鋒,爲自己的戰友爭取寶貴的時間。雖然付出了上萬人的代價,但是他們最終還是挺了下來,至少宋君臨在整頓好後軍士兵的時候,前面宋無柯都還在苦苦支撐。
站在隊伍的前沿,宋君臨是一臉的鐵青
。雙目中的怒火甚至能夠將鋼鐵融化。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在算計別人的同時,別人也在算計着自己。他也沒想到,極樂聖教的戰鬥力居然強悍到了這種程度,連白耳軍團都似乎不敵。
“點燃所有牛油火把,讓前面的弟兄退下來,我們上!”宋君臨冷冷的說道。極樂聖教之所以能夠造成如此巨大的傷害,很大一個因素就是他們全身漆黑,敵暗我明之下,己方難辨敵軍。而只要將大營照的透亮,那極樂聖教的優勢也將由此喪失。
親兵聞言,正準備上前傳話,還沒有走出兩步,黑暗之中突然劃出一根碩大的鑌鐵長矛,只一矛便將親兵的腦袋砸的粉碎,只聽得持矛之人一聲長嘯:“益州宋君臨何在?敢否與燕某一戰?”
藉着身後的牛油火把,宋君臨等人也看清了眼前的這個人的模樣,他大約三十多歲,手持一根長約一丈的鑌鐵長矛,鬚髮皆張之中,一雙牛眼瞪得老大,一張粗獷的臉上滿是無窮無盡的豪氣。他乃是迄今爲止唯一一個宋君臨等人看見的沒有塗抹的極樂將士。不用說,這個人就是極樂四大名將之一的燕悲歌了。
“宋君臨在此,逆賊還不授首!”宋君臨抓住自己的長槍,大聲喝道。能夠被稱爲神州十大英傑之一,這固然與宋君臨出生於益州路定西王王府有關,但是宋君臨自己也是不可小覷。燕悲歌雖然驍勇,但宋君臨相信自己還是有一戰之力、
然而,當燕悲歌那重達九十斤的鑌鐵長矛夾雜着凌厲的呼嘯聲揮舞過來的時候,宋君臨這才發現自己終究還是小瞧了這個打鐵出身的彪悍漢子。他的長槍雖然是將長矛的速度一緩,但是對於長矛的橫掃攻勢,卻是完全沒有化解。長槍當時就被反彈了回來,然後長矛以勢不可當之勢橫掃在了宋君臨的胸前。只聽得一聲脆響,乃是肋骨斷裂的聲音。而宋君臨的胸甲也是迅速凹了下去,一口鮮血,甚至將燕悲歌的長矛都染紅了。
這是怎樣的力氣啊?宋君臨苦笑了一下想到。雖然自己倉促之間只能夠提及七成的實力,雖然燕悲歌乃是蓄勢待發,但是能夠將自己一招便重傷,恐怕也只有河套那個傳說中神阻殺神的信刻才能夠相比。這個時候,宋君臨總算明白了,個人武藝和沙場搏殺完全是兩回事。
再次噴了一口鮮血,被部將拼死搶救回來的宋君臨這個時候才艱難的說出了幾句話:“宋正東斷後,全軍撤退,燒掉大營阻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