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撫遠城城牆的破碎,烏瑪的防禦優勢也漸漸被削弱,而河套士兵在這個時候也充分的發揮了他們的兵力優勢。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有超過五千名河套步兵正在發動猛攻。如果僅僅是如此,那麼護金楚都還不是很擔心,可是河套還有四萬騎兵在撫遠城的周圍遊蕩。騎兵的高速度完全不是步兵能夠相比的。上一刻他們還在西面城門配合着姚強發動進攻,而下一刻他們的主力已經遊蕩到了東面城牆,全力壓制城頭的烏瑪士兵,協助奉敬攻城。也正因爲如此,護金楚不得不在每面城門附近都保持着一定數量的預備隊,畢竟河套方的兵力優勢實在是太明顯了。雖然他們的戰鬥力和烏瑪士兵相比並沒有多大的差距,但是他們的鬥志和主帥的指揮藝術並不是自己能夠相比的。
不過,護金楚也不必妄自菲薄,能夠據守這樣的一個五里小城,並且在二十多萬大軍的進攻下硬扛河套大軍兩天的猛攻,至少在奉敬看來,他已經是一個不錯的將領了。坦白的說,如果撫遠城的城牆再高上一些,再堅固一些,那麼奉敬自己都不敢肯定自己會不會選擇強攻,畢竟殺敵三千自損八百,要想拿下有七萬士兵把守的撫遠城,恐怕自己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如果真的是那樣,也就失去了練兵的目的。
站在戰場之上,奉敬靜靜的思考着自己的下一步舉動。撫遠城的陷落那是必然的,昨天雙方的兵力損失烏瑪還佔優勢,不過今天雙方之間應該是相差無幾,等到明天的時候,戰場之上那就必然是一邊倒的局勢了。可是拿下來撫遠城之後,自己又應該何去何從?繼續進攻安遠城,還是深入大草原,掃蕩一下鐵鷹的勢力,還是停下休整?各種方案都是有利有弊,即使是奉敬,現在也有些猶豫了。
傍晚時分,太陽漸漸西沉,整個戰場也漸漸沉寂了下來。北方的冬天夜晚來的較早,而河套大軍很顯然也沒有了點着火炬進攻的想法,反正時間還有的是,因此他們後退的也就很乾脆。除了留下部分搬運自己士兵遺體的救護兵,河套方面是連騎兵都沒有在一邊監視。而撫遠城內的烏瑪士兵也總算是長長的鬆了口氣,今天一天的戰鬥,真正讓他們感受到了什麼是戰爭的殘酷。
在這一天的戰鬥之中,河套大軍大約又付出了接近兩萬士兵的代價,不過烏瑪士兵比之也好不了多少。他們僅僅是戰死的士兵就超過了兩萬,受傷和喪失了戰鬥力的還不在少數。這裡面半數以上的傷害都是撫遠城牆在撞破了好幾個缺口的時候造成的。而照這樣下去,恐怕他們能不能支撐到明天晚上都還是一個未知數。也正因爲如此,連護金楚自己對自己一開始的想法都產生了懷疑,這種烈度的戰鬥,這樣巨大的減員,他究竟還有多少兵力能夠補充?
而這個時候的奉敬,正趴在油燈之下看着塞外的地圖。撫遠城向西不到四十里就是烏瑪的安遠城。安遠城的城池和撫遠城相差無幾,不過現在只有一萬士兵駐守,只是在安遠城身後的靖遠城,烏瑪已經集中了傾國兵力十萬大軍,準備與河套大軍決一死戰。而河套大軍在經過了兩天的戰鬥之後,已經減員接近四萬,現在奉敬的手中只有十八萬士兵,要想拿下防禦還算完備的靖遠城,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吃下安遠城倒是沒有一點問題。
撫遠向北不到一百里,便是鐵鷹的一個大部落呼禪部落。呼禪部落的人口超過三萬,平時的戰鬥人員便是五千。緊急情況之下,戰鬥人員的數量甚至能夠達到一萬二千。以現在手中的兵力,奉敬絕對有把握拿下呼禪部落。不過那樣的話,便已經深入了西北大草原了,不僅後勤補給上特別困難,而且還要防範着遊牧騎兵偷襲自己的後路,這樣算起來,風險太大了。再說,北方冬季行軍,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有過當年鐵蹄出塞經歷的奉敬自然是特別的明白。最重要的是,現在還不是和鐵鷹決戰的時候,而奉敬手下的這些士兵,現在也根本不是鐵鷹騎兵的對手。
在撫遠城的東面大約八十里,便是曼丹王朝的密雲城。由於斷魂嶺的存在,本來廣闊無垠的塞外大地硬是被分成了東面的海西拜京曼丹三國和西面的遊牧民族地盤。斷魂嶺的海拔雖然只有兩千米左右,但是山勢陡峭,因此整個斷魂嶺上根本沒有大股軍隊行軍的可能。要想從曼丹前往大草原,要麼是從最北面阿巴特人的地盤通過。要麼就是途徑斷魂嶺的最南面,也就是曼丹的密雲城。密雲乃是曼丹西部重鎮,他北靠斷魂山脈,而南面就是清風修建長城的蜿蜒盤旋的羣山,因此素來是易守難攻。鐵鷹和曼丹征戰不休的時候,十有**的戰鬥都是爆發在這個地方。而爲了抵禦西面的強敵,因此密雲城是修建的特別雄偉,防禦設施也是特別的健全。不過自從耶律滄海當政,調和了和鐵鷹的恩怨之後,雙方之間的戰爭也少了許多。而爲了表示自己的善意,曼丹在密雲城只駐守了兩萬士兵。可是密雲身後不到一百里就是曼丹南部重鎮密豐城,雖然當年已經被奉敬等人所破壞,不過兩年過去了,也已經恢復了元氣。曼丹在這裡還有五萬駐軍,情況緊急之下,他們只需要六到八個小時就能夠抵達密雲城。
就在這時,冠英突然急急忙忙的走進了奉敬的大營。奉敬一驚,連忙擡起頭來,很顯然是有緊急情報,因此冠英也來不及行禮,便直接張口說道:“大帥烏瑪急報:郭淮在一個小時之前親自率領五萬士兵進駐安遠城,全權負責安遠城的防禦事務。”
奉敬眉毛一挑:“郭淮一開始不是反對在安遠城節節抵抗嗎?”
“大帥,我們被這個老狐狸給矇騙了,他們很顯然最開始是在迷惑我們的視線,以贏得時間將國內的兵力全部集中起來。如果烏瑪真的是爭執不休的話,郭淮調遣大軍的速度絕對不會有這麼快。”冠英苦笑着說道:“大帥,這是屬下的失責,還請大帥責罰。”有道是陰溝裡翻船,冠英現在就是這樣的想法。
奉敬沉默了一下這才說道:“郭淮果然是名不虛傳,看來我們一開始太小瞧別人了。冠英,這也算是一個教訓。現在本帥並非是你的上司,自然也談不上責罰二字。不過我們在一起了這麼多年,本帥還是有一句話需要提醒你。現在我們河套已經不是當年的河套了,你的職責也重了許多。情報工作,關係重大,你千萬不要掉以輕心。還有,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你的噬魂現在也不是當初剛剛成立時的那三五百個人了,下面魚龍混雜,千萬不要讓別人鑽了口子纔是。這次的情報疏忽我們還承受得起,如果哪天簍子捅大了,恐怕你我都難辭其咎。”
“是,大帥。”冠英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很顯然奉敬的這些話也是憋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對自己說而已。想到雖然離開了奉敬,但是老上司還是這樣關心自己,冠英頓時感動的不知道該怎麼做纔好。
“來人,傳本帥命令,讓姚強全軍戒備,防止護金楚突圍。”奉敬突然大聲喝道。
“大帥英明。”冠英不得不佩服奉敬的才智,郭淮既然親自率軍鎮守安遠城,可是安遠城比之撫遠城也好不了多少,在這樣的情況下,郭淮自然不會放棄撫遠城中的數萬士兵。反正撫遠城的陷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能帶出一個士兵就算是一個,這多少還能增強一下安遠城的防禦力量。
奉敬苦笑了一下說道:“恐怕已經遲了。郭淮必定是早就通知了護金楚,當他的大軍一開始出動的時候,護金楚恐怕就在準備突圍了。我們這也就是盡人事而已。”
果然,奉敬的話音剛落,撫遠城內便傳來了一陣震耳欲聾的喊殺聲。踏出營帳一看,整個撫遠城已經被火把照的恍如白日,無數的烏瑪士兵正通過撫遠城的西門,朝着姚強的方向突圍。
很快,一匹戰馬急匆匆的朝着奉敬的大營奔來。還沒有靠近營帳,馬背上的騎兵已經翻身下馬,單膝下跪道:“報告大帥,烏瑪士兵在突圍的時候,以上萬烏瑪普通百姓作爲開路先鋒,以衝擊我方的營寨,而大軍緊跟其後。姚將軍不知道如何是好,還請大帥示下。”
奉敬的眉毛一皺:“那些普通的百姓手中拿着兵器沒有?”
“沒有,全部是手無寸鐵。絕大部分的百姓都是剛剛從睡夢中被趕出來的,他們都只穿着單薄的衣物。”
“傳本帥命令,軍隊不得對普通百姓下手。只要他們手中沒有兵器,那就不是敵人。告訴姚強,讓他盡力而爲,能夠攔下多少就攔下多少。實在不行,就讓他們去。”奉敬沉呤了一下說道。
看書罓小說首發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