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相成和邊重行沒有說話,他們兩個並沒有參與沙州之戰,對曼丹拜京大軍的折損情況並不清楚,因此兩人都將目光轉向了奉敬和信刻二人。
信刻沉思了一下:“二十萬,最多二十萬。”
奉敬接着補充道:“不過如果加上傾城主母那邊剩下的五萬多騎兵,大約二十五萬。”
楚相成擔心的問道:“沙州那邊的情況如何?司徒列那裡只有五萬士兵,既要防備玉門關外的鐵鷹烏瑪又要監視東面的曼丹大軍,究竟能不能承擔起這個責任。沙州那邊若是出了問題,我們河套三路可就門戶大開了。”
奉敬右手支着下顎說道:“應該沒有問題。拜京十萬大軍已經被打殘,赫基木兒麾下也全部是步兵,已經不具備對我們的威脅。而曼丹二十萬大軍現在雖然還有十多萬,不過耶律遲顯爲人穩重謹慎,他既要派兵駐守武州又要防止我們從壺口渡口東渡,想來不會有太大問題。再說,延州這裡留下了五萬士兵,而且還有邊帥你親自坐鎮,加上噬魂的嚴密監視,就算曼丹來打沙州的主意,想來我們也能提前知道。”
邊重行搖了搖頭:“奉帥,這樣的安排本帥覺得有些問題。”
軍方之中最忌諱的就是撈過界。同爲河套軍方的絕對高層,邊重行並不想這樣公開的質疑奉敬的決定,但是事關重大,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說出一下自己的擔心。
奉敬也不以爲意,邊重行向來坦誠忠耿,爲人最是顧全大局,他既然這麼說了,那很顯然是有着充分的理由。奉敬笑了笑:“邊帥有何疑惑,不妨直說。”
邊重行也不推脫:“沙州乃是我河套的東北大門,最東面的鶴堡關一向是幽雲十六州通往河西路的咽喉,主力雖然擁有完備的防禦工事,不過曼丹若是大軍圍城,將外部聯繫全部隔絕,那麼陷落只是遲早的事情。沙州總兵力不過五萬,玉門關那裡至少要兩萬兵力。如果塞外大軍強攻玉門關,曼丹在進攻鶴堡關,那麼五萬兵力最多就是遲緩一下對方的攻擊速度。而如果沙州失陷,那對方就能夠長驅直進。”
奉敬眉毛一皺,很顯然也是想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終究還是太關心昊天了,因此總想着調集更多的兵力南下,至於河套三路的防禦。雖然以前沒事,但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有事。
信刻也皺着眉頭說道:“如果調集了二十萬大軍南下,那麼河套的總預備力量就只剩下五萬,而且還全是步兵。這五萬士兵不僅需要防守壺口渡口,還要肩負沙州,任務實在太重了。”
“擴軍?”天意等人對望了一眼,眼中也是同樣的意味。
楚相成拍了一下自己高聳的額冠,苦笑了一下說道:“本來還有十萬預備役士兵的後備力量,但是這次補充了五萬士兵之後,最多也就是擴軍五萬。”
邊重行揉了揉自己的鼻樑,看來這次自己又不能輕鬆了。五大戰將之中,相對而言,他的任務是最爲繁重的。不僅要肩負河套三路加上血色高原數百萬平方公里的防禦事務,而且還要負責後備力量的訓練和新兵戰鬥力的提升。河套士兵的戰鬥力素來彪悍,即便是整訓三個月之後的新兵,也敢於和極樂聯盟的精銳對戰。而只要經過一兩場大戰,他們即使是面對着曼丹王朝最精銳的鐵甲重騎兵也毫不畏懼。
只是,在河套百戰精銳的光環之下,邊重行的心血和汗水又有誰知道?
“擴軍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物資保障必須跟上,還有就是這五萬士兵準備擴充多少騎兵?”邊重行頷首說道。
“至少要兩萬騎兵才行。”奉敬說道。
邊重行乃是河套有名的步兵將領,但是在騎兵的訓練上並不在行。雖然已經有過好幾次訓練騎兵的經驗,不過邊重行深刻的發現自己訓練出來的騎兵和奉敬信刻等人調教出來的有着明顯的差距。這次如果要擴充騎兵,按照邊重行的意思,最好是讓奉敬和信刻留一兩個騎兵將領,那樣至少自己的的任務要輕鬆很多。
信刻無奈的抹了一把自己滿臉的鋼針一樣的鬍子,他手下的劉智崖和張振奮雖然在指揮騎兵之上有着不淺的造詣,而且在戰場之上也是不可多得的猛將,但是要讓他們留在河套訓練騎兵,這兩個王八蛋恐怕沒一個願意。他們兩個的德行,也不是那種能夠沉下心來訓練士兵的人。
奉敬也是苦惱的看了看屋頂,他的三個得力干將,姚強現在已經前往血色高原,血色高原擴充的五萬士兵,現在都歸於他的麾下。這也是楚相成對血色高原的勢力進行制衡的一個手段,血色高原的力量現在已經超出了楚相成一開始的預計,他絕對不能容忍河套麾下有人能夠挑戰昊天的權威。
至於橫輝和藍高平二人。橫輝是一個很放心的將領,奉敬用着他特別的順手。至於藍高平,此人在軍事上的造詣倒是不低,不過在人上還有些問題。如果不在自己的麾下,那誰知道這小子會不會弄出些什麼事情。
最終,天意猶豫了一下,還是一錘定音的說道:“既然這樣,那就讓五小郎君來負責這些新兵的訓練。我看他們幾個不錯,應該能承擔起這個重任。”
邊重行沉思了一下道:“既然騎兵交給了他們,那步兵不妨也給他們。五小郎君也是本帥看着成長的,他們也確實是難得的將才,想來不會有問題。”
河套的留守問題既然已經解決,那接下來的事情就要好辦的多了。楚相成照例是籌備軍需物資,邊重行親自去調遣河套的後備力量,奉敬和信刻前往軍營接受新兵。
八天之後,二十六萬河套大軍在奉敬和信刻的率領下,從陰風古堡借道南下。這次,李蕭然在沒有阻擋河套大軍的腳步,因爲李鐵鳴在豫州路已經陷入了僵局,如果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前去破開僵局,那秦川大軍的處境可就危險了。當然,河套主力南下之後,李蕭然覺得自己這裡的壓力也要小上許多。畢竟一想到二十多萬大軍秣馬厲兵的囤積於陰風古堡之外,便是李蕭然佔據了絕對的地利,也睡得極不踏實。
河套這次隨行的將領主要還是奉敬信刻一系,率領騎兵北上的雪傾城展書堂也在其中。考慮到昊天的安全問題,秋沐也跟着大軍一同南下。天意本來是準備讓傅若水也一起南下的,不過昊家的兩個少爺半數的時間都是傅若水在照顧,如果若水一走,天意還真有些忙不過來,因此只好作罷。
昊天所在的山陰縣城在三天之前便已經開始和極樂聯軍展開戰鬥,只是河套士兵那時候正處於整編的關鍵時候,即便是奉敬也不敢輕易的就這樣調集兵力南下,因此只好一面期望着昊天能夠堅持下去,一面加緊融合新兵。不過他們相信昊天駱祥和玄機的能力,相信他們憑藉着手中的三萬多精兵,必定能夠支撐到河套大軍南下。
仙戀塵在知道了河套大軍南下的時間之後,不顧天意等人的勸阻,堅持要一併南下:“大姐,夫君想來粗枝大葉,雖然身邊有辛皎照顧,但小妹實在放心不下。大姐,你就答應我。”
天意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看着大軍逐漸消失在視野之中,天意終於長嘆了一口氣。她很懷念以前和昊天一起夫唱婦隨的日子。那時候昊天只是一個小小的駐軍千騎,自己也經常穿着盔甲女扮男裝跟在他的身邊。精明的奉敬和驍勇的信刻永遠都跟在自己的身邊。後面的騎兵之中,還有冠英魏鶴這些熟悉的面孔。
可是現在自己貴爲河套三路的主母,卻在無法陪伴在昊天的身邊。自昊天領兵南下,兩人已經一年多沒有見面了。想到這裡,天意也不禁暗暗祈禱,希望東南的戰火能夠早日熄滅,那樣昊天也能夠早點回來了。只是這僅僅是天意的想法而已,東南局勢現在已經糜爛,昊天又是那種一心爲國的人,在沒有平定東南戰火之前,他絕對不會主動回家。
楚相成走了上來,站在天意的身邊說道:“主母,如果你真的想念主公,那你不妨跟着大軍一起南下。河套這邊有我照看着,不會有問題的。”
天意落寞的一笑,楚相成現在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雖然對仕途中人來說,五十多歲正值盛年,但是天意也不希望太勞累這個老人。畢竟楚相成不僅僅是河套三路的得力干將,而且還是她和昊天的長輩,是昊非常和秦殤的摯友。
一向精靈古怪的傅若水抱着剛剛和兩個舅舅分別,哭的已經睡着了的昊安,居然是長嘆了口氣說道:“忽見陌上楊柳色,悔叫夫婿覓封侯。”
天意心中一嘆,這僅僅是傅若水的一孔之見。昊天之所以揮師東南,根本不是爲了什麼封侯拜王,而是爲了天下蒼生。也許說出來許多人都會嗤之以鼻,認爲昊天爲人太過虛僞,天下根本不可能有這麼傻的人存在。但是,就像昊天所說的那樣,正是因爲天下有這麼多傻子,所以神州才能千年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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