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軍師兵恆,親兵統領萬程東,十萬護教親兵副統領囹無言,總攬情報和外交的馮莫,負責內政的谷仙品等人紛紛上言,希望程教主能夠登基稱帝,以開拓萬世不易之宏業。程顯清當然是不敢接受,兵恆等人不死心,三番五次相勸之後,程顯清總算是鬆動了一下口風。於是,熱心的兵恆等人便更加熱心的幫他操持起這件事情來,並且將登基的時間定在了一月一日。如此大喜事,自然是讓程顯清暗暗的高興了許久。
可是程顯清確實很煩,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煩。因爲他在例行的向燕悲歌等人徵求意見的時候,卻遭到了燕悲歌和平郎明輝的同時反對。作爲極樂四大名將之首的朱兆卻在這個時候保持了沉默,這不能不讓程顯清憤怒。
兵恆作爲程顯清的首席心腹,臉色自然也是陰沉的可怕:“明輝,平郎,燕悲歌,你們爲什麼要反對教主稱帝?難道你們覺得教主現在的文治武功不足以稱帝嗎?”
平郎率先說道:“軍師,我不是覺得教主的文治武功不足以稱帝,而是我們現在不過是剛剛佔領了兩路四州之地,而周圍卻是強敵環視,教主現在稱帝,未免太早了一些,畢竟稱帝之後便意味着大封公侯,安逸讓人墮落,恐怕不利於我們日後的征伐。”
明輝接着說道:“我們現在的輝煌其實只是空中樓閣,雖然手握六十萬大軍,但是我們的戰略物資尤其是糧草的儲備,最多隻有三個月的量。而由於這兩年來我們不斷的徵調壯丁充入軍隊,揚州路的土地已經大量荒蕪,並且又要給東北聯軍提供糧草,我們治下的百姓已經是苦不堪言。因此,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做的是休養生息發展內部,而不是稱帝擴張。”
程顯清的臉色很是難看,他稱帝的意圖,早已經通過各種渠道知會了平郎二人,兩人當時也保持了沉默,然而現在卻對着他集體發難,這讓他心中如何不怒。燕悲歌就不用說了,這廝張嘴絕對沒有好事。不過爲了表示自己的大度,他還是將目光轉向了燕悲歌。
燕悲歌一臉的怒色,看到總算輪到自己發話,頓時呼的一下站了起來,大聲說道:“教主真的讓我說嗎?”
程顯清的心中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燕悲歌的話十有**比他想象的還要難聽百倍。不過出爾反爾也不是自己的風格,當下也只好點了點頭故作大度的說道:“大家都是兄弟,你有話儘管說。”
燕悲歌悶哼了一聲:“那好,我燕悲歌就不客氣了。各位,我燕悲歌是一個粗人,說大道理我一個不會二個不懂,但是一些基本的道理我還是清楚的。我們當初在揚州路起兵,教主說的是爲了天下百姓爲了黎明蒼生,爲的是我神州一族的錚錚鐵骨。吾爲蒼生爭天下,吾爲神州豎錚骨。不知道燕某人這句話記錯沒有?”
兵恆黑着臉說道:“當然沒有,這是教主當日所說的原話。”
燕悲歌的臉色也不比兵恆好到哪裡去,他怒氣衝衝的說道:“好,幸好軍師還記得這句話。可是軍師你看看,現在我們統治之下的地方,蒼生還有活路嗎?爲天下蒼生,說的倒是好聽。我揚州路原本有百姓一千五百多萬人,死在東倭王朝手中的超過三分之一,即便如此,我們也還應該有近千萬人才是。可是現在了,人口居然才六百萬多一點。其餘的人哪裡去了?江南路我就不說了,一千八百多萬人口,然而現在了,我們控制下的人口不到二十萬。再說說已經納入了我們統治的淮水壽州饒州和豫州路汝州許州,這四州原本總人口超過八百萬,現在也就三百多萬。軍師,你能不能告訴我,其餘的人上哪裡去了?”
“還有,未曾起事之前,揚州路的百姓雖然也過得特別辛苦,不過至少還餓不死。然而現在,便是淮水地區的百姓都處於餓死的邊緣。教主口口聲聲說的是爲了天下蒼生,就是這樣爲的嗎?”
燕悲歌歇了口氣,也不顧程顯清和兵恆等人的臉色越來越黑,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便準備繼續說下去。
“夠了,老四!你喝酒喝多了,還不下去?”朱兆大聲喝道。他很清楚教主的心思,如果燕悲歌在這麼說下去,那麼惱羞成怒的程顯清很難說不會一刀殺了他。
燕悲歌哈哈一笑:“大哥,有些話還是說出來的好,留在心裡咯着不舒服。教主,當日ni說重塑我神州之脊樑,清風帝國已經沒落,成爲了我神州百姓的負擔,對外卑躬屈膝,對內鎮壓百姓,所以但凡有血性的男子,我們都應該拋頭顱灑熱血,爲神州的復興努力。然而你的所作所爲了,勾結東倭王朝和東北三國,大肆屠殺我天朝子民。這出爾反爾數典忘祖勾結異族之罪,不知道教主該如何解釋?”
兵恆冷冰冰的說道:“我們現在的實力還不夠雄厚,因此需要和對方虛與委蛇,等到我們實力強大了,我們自然會給神州千千萬萬的百姓報仇!”
“實力不濟?實力不濟就能夠稱帝了嗎?既然實力不濟,那麼現在便應該養精蓄銳,而不是爲了一個人的虛榮富貴而稱帝!”
“住口!”程顯清總算是忍不住了,大聲說道:“稱帝並不是爲了我一個人的虛榮,而是爲了增強將士們的信心。現在我們面對的是清風帝國的皇帝,我們沒有足夠的尊位,將士們也會覺得比對方矮了一頭。再說,稱帝之後,將士們心中也有了一個盼頭,那樣更利於我們征戰天下。”
燕悲歌嘿嘿冷笑了兩聲:“教主,人心隔肚皮,但是我們上不能欺天,下不能瞞地,公道自在人心。”
程顯清的面孔憤怒的已經由紅變白又由白變黑再由黑變紫,說不定什麼時候便會爆炸開來。不過他終究是一代梟雄,在如此情況之下,還是忍住了心中的一口悶氣,儘量平靜了一下心情,他這才說道:“悲歌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這是件事情是我考慮的不周。這樣吧,這件事情押後再議論,今天到此結束。”
燕悲歌也不言語,冷笑了一聲便抽身離去。朱兆見狀,心中無奈的一笑,也跟着明輝平郎一起慢慢走了出去。兵恆等人則是巋然不動,就像是泥菩薩一般居然是半閉上了眼睛。
程顯清的臉色總算是好轉了許多,輕咳了一聲,程顯清沉聲說道:“軍師,你看這件事情該如何處理?”
兵恆微微一笑:“教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燕悲歌爲人向來便是如此,不過有朱兆在,想必能夠勸說住他。至於明輝和平郎,他們兩個不是不識時務,只不過今天是看見燕悲歌準備發難,也跟着起鬨罷了。但是教主一旦決定了稱帝,那麼他們兩個必然不會公開反對。”
程顯清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樣甚好,燕悲歌雖然性子衝動了一些,不過確實是一員難得的虎將。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我們也都是當年一起的好兄弟,千萬不要讓悲歌離心纔是,其他書友正在看:。軍師,悲歌的軍團前段時間遭受重創,你儘可能的將他在最快的時間裡補充完整。”
兵恆連忙點頭,然後躬身說道:“教主,那登基的事情?”
“緩一緩,放到二月以後吧,這段時間也好讓明輝他們好好的冷靜一下。”
朱兆四人先後走出了出來,燕悲歌一個人怒氣衝衝的走在前面,誰也不理睬。朱兆則是滿腹心事,甚至連走路都有一些恍惚。
明輝突然張口說道:“老大,你應該知道教主稱帝是一個錯誤的選擇,你爲什麼不勸阻?如果我們兄弟四人齊心合力,那麼教主未必不會改變心意。”
看見周邊沒人,朱兆這才苦笑了一下說道:“老二,我們兄弟四人,是當初一起被軍師選爲臥底,一起進入清風大軍,最後一起逃了回來,然後成爲軍中的將領的,雖然我性子陰霾了一下,但是,我們四個始終是兄弟。不管是什麼時候,你們都是我最好的兄弟。你們見過我什麼時候害怕過嗎?”
平郎疑惑的說道:“老大,我們從來沒懷疑過你,只是覺得你今天一言不發的實在有些不對勁。你的心裡應該也是和我們一樣反對教主稱帝的吧?”
朱兆點了點頭:“老三,教主已經不是當年的教主了,如果你們再以當年的眼光來看待教主,那唯一的結果就是死不瞑目。教主若是非一心想登基稱帝,軍師等人又怎麼會大力勸進?如果我真的和你們一起反對,那麼教主也許會暫時打消稱帝的念頭,可是當他重新稱帝的時候,便是我們兄弟四人人頭落地的時候。”
明輝豁然變色:“老大,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四個掌控了教內三分之二的兵力,和馮莫谷仙品等人向來不對付,如果我們在同進同退的話,你說教主的心中會怎麼想?你們可別忘了,就是在老四重組軍團的時候,教主分別在每個軍團之中設置了一個監軍使和好幾個校尉千夫長,這些人可都是從教主的護教親兵之中抽調出來的,你說他們是什麼意思?”
平郎這下也再無法保持平靜了:“老大,難道教主想對我們幾個動手?可是我們對教主忠心耿耿,教主爲什麼要這麼做?”
朱兆苦笑了一下:“你們說了?前段時間,教內就有人傳言,說我們四個擁兵自重有不軌之心,教主聞言之後,毫不猶豫便將說這些謠言的人處死。然而幾天之後,監軍使就在我們幾個的軍團之中設立。也罷,我們幾個跟着教主這麼多年,早已經沒有了後路,只能一條巷子走到底了。”
說完,朱兆也是苦笑着離去,明輝和平郎面面相覷,北風吹來,兩人只覺得一股寒意直接鑽進了自己的背心之中,頓時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比起極樂聖教內部的勾心鬥角和河套昊天的憂心忡忡,卡辛巴斯那蒼老的面孔總算是露出了一分笑容。等了這麼久,宋家總算是動手了。本來東南的局勢已經朝着不利於極樂聯盟的方向傾斜,但是自己僅僅是一步棋,不損一兵一卒,便讓東南局勢逆轉。宋正風也算是陰險狡詐了,不過還是抵擋不住那天大的誘.惑。當然,金花的樸志成也是一個人物,不然不會這麼爽快的和宋家媾和。
如果金花王朝近在咫尺,那麼卡辛巴斯還會將樸志成看成一個強勁的對手。但是兩者之間,還隔着千山萬水,所以兩人註定了會是一對未曾見面的合作伙伴。哈哈,現在李家大軍已經全部撤回了秦川路,而宋家佔據了先手,鹿死誰手還未爲可知,而且如果天都聖京之中有人能夠看清大勢,聯合張蒼雄一起對抗宋家,恐怕還會起些波瀾。宋正風也真夠狡猾,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不肯拿出全部的家底。嗯,自己是不是應該幫他一把?
想到這裡,卡辛巴斯一聲斷喝:“來人,傳遙今夕!”
話一出口,卡辛巴斯又覺得有些不好,於是連忙喝道:“慢!還是讓迦樓羅來!”
迦樓羅是卡辛巴斯的親兵統領,這個只有二十七歲的拜京男子現在正處於一生之中鬥志最爲昂揚的黃金時段。他乃是卡辛巴斯的親兵統領,長期跟着卡辛巴斯也多少學到了卡辛巴斯的一些本事。不過和這些相比,他最大的特點是忠誠,那種就算是卡辛巴斯讓他自殺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抹脖子的人。
“大帥,你讓末將前來有什麼事情?”迦樓羅疑惑的問道。
卡辛巴斯仔細的打量了迦樓羅一眼,這才沉聲說道:“迦樓羅,你是本帥最信任的將領,也是最忠於帝國忠於本帥的將領,現在本帥有一個事關我拜京王朝國運的重任,需要你去完成,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迦樓羅俯首說道:“大帥,末將這條命就是你救回來的,就算你讓末將去死,末將也無怨無悔。”
卡辛巴斯點了點頭:“迦樓羅,這次確實是讓你去死,而且還需要帶着一萬名騎兵去死。當你們一旦踏上戰場,便絕對沒有僥倖回來的可能,你要想清楚了。”
迦樓羅一愣,不過還是很堅決的說道:“大帥請放心,末將就算是死,也會死的轟轟烈烈。”
卡辛巴斯沉默了一下,張口說道:“迦樓羅,你跟着本帥整整七年,你還有沒有什麼沒實現的願望,說給本帥聽聽。”
迦樓羅知道這是在交代後事了,當下也哈哈一笑說道:“大帥,末將家中父母雙亡,僅剩下五個妻妾和一個兒子。末將戰死之後,希望大帥能夠憐憫一下,讓他們不至於淪落爲他人的奴隸。”
拜京乃是西大陸移民後裔,宗法論理和東大陸有所不同,迦樓羅若是戰死,那麼僅憑着家中的孤兒寡母,恐怕很快就會被他人吞併,因此迦樓羅纔有這麼一說。
卡辛巴斯點了點頭:“你放心,本帥會讓人好好照料他們。現在,你帶領你麾下的一萬騎兵,去執行這個任務。記住,爲了我拜京的國運,你們無需有任何的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