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圈車陣中間的不到千米的距離,簡直成爲了兩千海西騎兵的死亡之旅,每前進一步,都總會有一兩個騎兵倒下。金德山儘可能的壓低了自己的上半身,努力控制着胯下的戰馬,以避開地面上的陷馬坑。手中的長刀也是不停的揮舞着,以掃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飛來的利箭。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只覺得自己的耳邊似乎清淨了許多,雙目一環視,他這才悲哀的發現,進來時的兩千騎兵,現在居然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整個戰場之上,依舊跨坐在戰馬之上的,只有他一個人而已。所有的海西士兵都已經戰死了。
金德山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看着身後那些剛纔還活蹦亂跳的戰友,不過他們現在都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這個時候,他就算是一個白癡,也知道自己是中計了。原來對方早就挖好了陷阱,偏偏自己等人還前撲後繼的跳了進去。
深吸了一口氣,金德山高高的舉起了他手中的長刀。來,今天就讓你們河套士兵見識一下海西勇士的勇武,雖然他是有些偷奸耍滑貪生怕死,但是在這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不希望玷污了海西勇士的尊嚴。
“啊!”金德山一聲虎吼,狠狠的一拍戰馬,頓時朝着車陣的中間衝了過去。在車陣中間的的一架馬車之上,掛着一盞飄搖不定的孔明燈,從孔明燈上照射出來的昏黃的燈光,勉強讓金德山看清了那裡的摸樣。
孔明燈的旁邊,站着一個白衣女子,她的右手正扶着一個腰板有些彎曲的男子。金德山的心中當時就是一喜,在河套大軍之中,有資格攜帶女子的,就只有昊天一人,而昊天已經重傷,想來這個男子便應該是昊天了。如果能夠殺掉昊天,那麼自己就算死也值得。
就在他的戰馬快要接近馬車的時候,他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擡起頭來,身子正在不斷的清晰的白衣女子的衣袖之中突然飛出了一條白絹。他只覺得自己的脖子一緊,身子一輕,人已經從馬背上飛了起來。身子剛剛騰空,他突然看見那個白衣女子只是向前一步,居然就跨過了五六丈的距離,左足輕踏在馬頭之上。只聽見戰馬一聲哀鳴,全身直立前腿剛剛的提了起來。“噗”的一聲,戰馬的腦袋已經爆裂。
金德山還沒有回過神來,便覺得脖子上一陣劇烈的疼痛,好像被人凌空拉着奔跑了好一段距離,然後聽見一個冰冷的聲音殺氣騰騰的說道:“陸振,這個人交給你了,如果再有人前來打擾主公休息,那麼我必然要了你的腦袋。”
昊天哭笑不得的對着辛皎說道:“皎,這是戰鬥,陸振他這也是奉軍師之命有計劃的誘殺對方的兵力,你也用不着怪他。”
辛皎板着面孔說道:“在我的眼中,沒有什麼比你的安全重要。”
陸振則是縮了縮脖子,只覺得額頭上都是一陣冷汗。辛皎是什麼人,昊天對她的寵信甚至還在雪傾城仙戀塵等人之上。要是昊天真的有所損失,那麼辛皎揚言要殺掉自己,恐怕就是邊重行也不敢爲自己求情。
陸振連忙揮了揮手,讓人將已經被辛皎扔到面前的金德山拖了過來。看了看這個還沒有斷氣的海西將軍,陸振不由得一陣冷笑,繼耶律赤等人之後,他便是極樂聯盟戰死的第四個高級軍官。
玄機在知道海西副將金德山已經被擒獲之後,看着已經露出了疲態和退縮之意的海西騎兵,也知道現在戰事到了最後關頭。毫不猶豫的叫過江沉舟,最後的反擊終於開始了。
“來人,將金德山的身體給本將軍吊起來!”鎮守中央防線的穆山興奮的難以言喻。
在海西騎兵目瞪口呆之下,河套步兵的陣營之中突然燃起了無數的牛油火把,將整個戰場照的恍如白晝。而在河套步兵車陣的最中間,一根高高的旗杆之上,一盞碩大的孔明燈高高照亮。而在孔明燈的下面,則是一個還在掙扎的海西將軍。
“王子,那是金德山將軍。”金宗悟的親兵統領金大科抽了一口冷氣說道。
金宗悟只覺得手足冰冷,這個時候,他也明白自己這是中計了。而已經被照的燈火通明的河套防禦嚴密的車陣明確無誤的告訴了他,海西騎兵已經沒有了勝利的希望。這個時候,海西三萬騎兵已經戰死了超過一半,現在剩下的一萬多騎兵也已經是筋疲力盡傷痕累累。而海西士兵看見如此情況,尤其是旗杆之上還在掙扎的金德山,都是一陣心驚膽顫,鬥志也隨之飛速下降。
“撤退!”金宗悟可不是那種視死如歸的沙場悍將,這個時候還不走,那恐怕就走不了了。當下戰馬一拍,自己率先溜掉。而下面的士兵們見狀,也是毫不猶豫的調轉馬頭開跑。
玄機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令旗一揮,車陣迅速散開了一個缺口,早已經等的不耐煩的七百騎兵在江沉舟的率領下,已經如利劍一般殺了出去。而剩下的士兵,則是在陸振穆山等人的率領下拯救傷員和收容戰俘。
“主母,我們將是戰死七千六百,重傷一千二百。消滅對方騎兵一萬三千,捉獲受傷戰俘三千餘人。請問這些戰俘如何處置?”玄機雖然是對着辛皎問道,但是目的很顯然是想通過辛皎稟報給昊天。
辛皎搖了搖頭說道:“主公身體不適,剛剛睡着。妾身不通軍事,主公既然將軍事全部交付給軍師,軍師就請自行處置,最後給主公彙報一下就行了。”
“是。”玄機很顯然也知道昊天的身體狀況,於是躬身告退。
走到外圍的車陣,辛皎便聽見了玄機低沉的聲音。雖然一千米的距離對常人來說是太遙遠了,不過辛皎的內力是何等深厚,玄機的命令是聽得一清二楚。
“問下一這些海西士兵,是什麼時候通過長城防線的。凡是618年到過幽雲十六州的,先全部斬了祭旗,剩下的發配西北二路當苦力。”
天色微明,逆襲的駱祥也終於回來了。負責逆襲的一千死士,現在回來的時候居然只剩下兩百不到,而且每個人身上都是傷痕累累,不少的士兵都是在馬背上搖搖欲墜,幾乎是在一靠近河套陣地的時候就從戰馬上摔了下來。駱祥的雖然身上並沒有受傷,不過這個已經有二十年沒有穿上過盔甲的老人身上也同樣是鮮血淋漓。
“先生,你總算是回來了。”已經睡醒了的昊天揉着還有些乾澀的眼睛披着外衣端坐在馬車之中對着駱祥說道。
駱祥已經整理了一下衣着,連忙對着昊天說道:“屬下謝過主公的關心,屬下幸不辱命,將士們也沒有辜負主公的期望。”
昊天點了點頭,對着辛皎說道:“皎,上米粥的時候多準備一份,我和先生就在這裡吃。”
辛皎點了點頭,退出了馬車去給昊天準備早餐。昊天的幾個妻妾之中,除了天意,也就只有辛皎才具備下廚的能力。而駱祥則是對着辛皎行了一個禮,雖然他是昊天的長輩,不過因爲對昊天的溺愛,也愛屋及烏的對辛皎等人特別尊重。當然,這也和辛皎對他和楚相成的尊重有關。
“先生沒受傷?”昊天關心的問道。
“還好,屬下的武功還足以自保。”駱祥微笑着說道,不過一想到回來的兩百騎兵,駱祥的眼中也閃過一抹傷感:“一千士兵現在僅剩下兩百不到,而且每個都是傷痕累累。不過將士們的付出也不是沒有回報,這次屬下針對的主要目標便是渡邊下率領的東倭陸軍,渡邊下和近衛十四根本沒有想過我們在這種情況下之下還敢逆襲,結果根本沒有防備。此戰至少給東倭王朝造成了兩萬人的損失,而且戰略物資和營帳全部被焚燬。不過東倭士兵的兇性確實非同小可,如果不是由於他們最後的拼死抵抗,屬下肯定能夠將東倭陸軍徹底打散。”
昊天嘆了口氣:“東倭陸軍的強悍,我也是領教過的。通過這一戰,我們雙方暫時都喪失了進攻的能力,陛下那邊應該能夠減輕一些壓力了。不過,這次爲了重創海西東倭聯軍,我們放棄了獨角山陣地,現在手中的三萬士兵,也只能夠勉強守住山陰縣城了。哦,對了,江沉舟那小子也回來了,他的七百騎兵居然在追殺海西騎兵的時候幹掉了對方超過三千騎兵,而自身損失不到一百。”
駱祥寬慰着說道:“江沉舟乃是沙場悍將,這樣的追殲戰應該是他的特長,如果沒有這個能力,那麼他憑什麼擔任這個職位。主公放心,現在東倭王朝和海西士兵在許州西面的總兵力已經下降到了十二萬左右,而許州城中還有陛下率領的二十萬大軍,渡邊下和金宗悟現在應該擔心的是怎樣攔住陛下大軍西退的道路了。”
昊天搖了搖頭:“陛下不可能撤退。陛下的二十萬大軍步兵佔了多數,如果撤退,恐怕會在卡辛巴斯的追擊之中損失慘重。而我們現在沒有足夠的實力,也無法爲帝國大軍打開渡邊下這道大門。而且,卡辛巴斯也不可能坐視渡邊下這邊兵力空虛,肯定會調集兵力前來增援。”
“關鍵還是在河套那邊。”駱祥眯着眼睛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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