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祥從來沒有如此尖銳的和昊天爭吵過,辛皎也從來沒見過駱祥居然如此尖銳刻薄的說話。辛皎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纔好。小心翼翼的給兩人分別衝滿茶水,只是兩人都完全沒有喝水的興致。
“你這樣做,不僅有負於河套三路一千六百萬百姓的希望,也有負於帝國的千萬黎民百姓,更辜負了你娘和你爹的一番教導。”駱祥陰沉着臉說道:“在以前,我不阻攔你,因爲我們前面只有不到二十萬軍隊,而且領兵的金宗悟和渡邊下都不過爾爾。況且許州城中的糧食多得是,我們有的是時間。”
“但是你現在看看,我們的前面是三十五萬極樂聯盟的精銳,領兵的是塞外第一名將卡辛巴斯。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天,我們最多還有五到七天天的時間。但就這麼幾天,要想從卡辛巴斯的包圍圈中把人救走,我沒那個信心。主公,你在想想當年的壺口會戰,那是如何的慘烈。就算是血帥和獨帥的十萬大軍能夠按時趕到戰場,但筋疲力盡的他們最多隻能發揮七成的戰鬥力。主公,我們應該好好考慮一下了。”
看見昊天依舊沉默不語,辛皎鼓足勇氣,張口說道:“夫君,我覺得先生說的有道理。妾身雖然不通軍事,但也明白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只是做無用功而已。”
昊天驚訝的轉過身子,看着低着頭的辛皎,道:“你也是這麼認爲?”
“嗯。”辛皎點了點頭:“妾身只是覺得,天都聖京裡面的百姓,除了王公貴族,他們的生活完全無法和河套百姓相比。而且,你如果執着於你所謂的忠誠,卻將數十萬將士和千萬百姓的生死漠然置之,我覺得那樣是不對的。”
昊天緩緩端起茶杯,很顯然是心不在焉,喝茶的時候居然將茶葉一併吞進了嘴裡也沒有察覺。
“所謂的忠義真的就那麼重要嗎?主公,你並不是在乎這些蝸角虛名的人。你認爲你現在相助帝國中興清風是在拯救天下百姓,但是天下百姓們並不這樣認爲。當斷不斷必受其害。在這樣繼續下去,天下將會陷入劉李宋張四家和極樂聖教東倭王朝東北三國征戰不休的局面。南面的金花三越西面的颯珊王朝和西北的遊牧民族也會插上一手。那樣的話,只會將天下便會當年五代十國的混亂局面。你想爲百姓,但是這樣做卻只能是害了天下百姓。”
昊天長吁了一口氣,他很明白手下的將領們是何種心態。除了他和天意,稱帝建國之心早已經瀰漫了整個河套三路。看見駱祥和辛皎還準備說話,昊天用力揮了揮手:“你們都別說了,我自己心裡有數。”
猛的站了起來,用力的拉開衣襟,走到窗前透了口新鮮空氣,昊天這才說道:“我昊天身爲帝國的臣子,身爲天朝的百姓,當有所爲有所不爲。我明白你們的意思,可是我也有我自己的立場。”
苦笑了一下,昊天晃着腦袋說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會在國家和百姓之間做出如此的選擇。我也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會走到河套千百萬百姓的對立面。”
駱祥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幾分笑容:“主公,你應該明白一件事情,我們愛我們的民族,但是我們不一定要去愛我們的朝廷。我們忠於我們的子民,但是我們並不一定要忠於皇室。”
辛皎若有所悟,昊天卻是微微一笑,轉過頭來看着駱祥,語氣誠摯的說道:“先生,這次我說什麼也要去拼一次。不是爲了什麼帝國,而是爲了清風子民的本分,讓我在任性一次,不管這次的結果如何。”
駱祥眼中精光閃爍:“你想和以前做一個了斷?”
“不僅僅是我,還包括河套三路以及血色高原的一千八百萬百姓,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爲了帝國盡忠。從此之後,河套和朝廷之間將各走各的路,誰也不欠誰的。我也會遵循你們的意思,在考慮問題的時候站在天下百姓的立場。先生,就這最後一次。”
河套大軍總算是北上了。當殿後的獨孤宇明踢着最後一個河套士兵的屁股踏上北上的道路的時候,前來送別的滇南五族頭人以及南方軍團的副軍團長成國赤都滿是惆悵的嘆了口氣。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這大概就是幾人的真實想法。
成國赤長長地嘆了口氣,本來歐陽靖忠老公爺是準備親自前來的。不過老公爺事務繁多,而且西江防線那邊也實在走不開。河套大軍這麼一走,南方軍區的壓力又要增大幾分,當初有血殺和獨孤坐鎮景州,不僅滇南五族不敢折騰,便是金花王朝也老老實實的縮回了他們的爪子。正因爲如此,歐陽靖忠才能夠將大湖路守得穩如磐石。現在河套走了,益州宋家的勢力慢慢的填充了進來,雙方的關係又將怎樣調整,誰也說不清楚。
水正的臉色陰晴不定。河套大軍這一離開,客水族固然重新獲得了他們失去了整整一年的自主權利,可是相應的,他們也必須承擔起自身的防禦問題。究竟是和滇南四族同流合污或是與金花虛與委蛇還是退守西江東岸,水正自己也沒想清楚。
撣族和景族這些是早希望河套大軍離開了。在長達一年的時間裡,河套大軍的戰鬥力已經充分的展示了出來。而且血殺的手腕和獨孤的嗜殺,也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別的不說,單單是在送別的宴會之上,獨孤就一口氣斬殺了三百多個和金花有着不清不白關係的滇南五族子民。雖然填補河套大軍空缺的宋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當他們和金花王朝對峙的時候,滇南五族至少還能夠撈口湯喝。
宋家的使者宋元寧終於舒展了一下眉頭,爲了從河套的手中順利的接過滇南五族的主控權,宋家付出了整整三百萬擔糧食的代價。雖然宋家在滇南路的應義二州聚集了十萬軍隊,可是攝於獨孤宇明的威名,沒有誰敢擅自踏過應義兩州的界限。好在血殺及時派出了使者,兩方終於達成了協議。這不,河套大軍一離開,宋家的軍隊也就開始開進滇南中南部地區。
現在江南三路的情況很複雜。大湖路依舊是歐陽靖忠的地盤。麾下掌控着二十萬精銳軍隊,有着最肥沃的土地、充足的糧食和無與倫比的威望,歐陽靖忠在大湖路的地位是穩如磐石。只是帝國現在主要的糧食產地就只剩下大湖路一處,雖然有一千多萬百姓,不過歐陽靖忠不得不把所有的勞動力都投入到耕種之中。不然,以大湖路的人力資源,至少還能組建二十萬軍隊。
江南路現在已經是一片空白,由於極樂聖教和東倭王朝的肆虐,江南路已經赤地千里了無人煙。而極樂聖教北上之後,江南路就成了一個真空地帶。楚越倒是想北上江南路,不過卻被劉畢的蛟龍水師擋在了西江以南。歐陽靖忠和張蒼雄現在都只能自保,根本無法將勢力填充到江南路。秦川李家和益州宋家雖然有這個實力,不過江南路和他們的領地並不接壤,去了也只是一支孤軍。因此江南路也就只能聽之由之。
滇南路的情況更加複雜,宋家本來就佔據了北面的應義二州,現在又在河套的配合之下逐漸將勢力延伸到了南面的景州地區。爲了穩定滇南的局勢,宋家整整投入了十萬軍隊,而且白耳軍團就在益州路南部地區,隨時準備進入滇南。只是滇南五族並無弱者,五家的總兵力超過三十萬,加上南面還有虎視眈眈的金花王朝,因此滇南的局勢已經處於動盪的前沿。
“獨帥,我們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回來了。”血殺嘆了口氣,對着身邊的獨孤說道。
獨孤聳了聳肩膀:“無所謂,最多五年。是我們的終究是我們的,誰也搶不走。”
血殺淡淡一笑:“現在滇南五族,包括客水族在內,可沒有人對我們有好感啊。”
獨孤不屑的說道:“那又如何?難道他們還能夠咬我們兩口不成?如果不是現在情況緊急,單單是他們勾結異族圖謀自立,我們便應該將他們徹底滅族。殺了他們幾百個奸細,就要是警告一下他們。如果到時候他們還是這樣吃裡爬外搞些小動作的話,那麼將他們從地圖上抹掉不就行了。沒出過大山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居然也敢和我們河套叫板。”
在血殺狠狠教訓了撣族一下之後,滇南五族表面上倒是老實了許多。只是隨着帝國局勢的糜爛,滇南五族那不安分的心又活躍了起來。撣族四族和金花王朝的交往是越來越密切,客水族雖然憚忌於河套的威懾,不過水遙和樸志成的勾結依然沒有間斷。
這些事情,自然瞞不過血殺二人的眼睛。兩人本來就存着放長線釣大魚的想法,結果在他們的可以縱容之下,確實有不少的大人物都跳了出來。像客水族的水遙,撣族的佈列東,景族的蘇獨山等人。在噬魂的配合之下,血殺悄悄的將這些人用各種各樣的手段捉了起來,然後在滇南諸方勢力給河套舉辦的送別宴會上,將這些人全部斬殺。即便是水正等人親自求情,血殺二人也沒有理會。但是河套大軍的戰鬥力實在太過強悍,因此水正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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