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處的攻防戰,很快便吸引了金土虎的注意力。雖然穿戴的整整齊齊,但是從他那有些惺忪的睡眼,還是可以看出他是在夢中被人叫醒的。
“耶律明輝將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情況如何。”
耶律明輝搖頭道:“對方夜襲,不過我們恰好還有些準備,因此壓下了對方勢在必得的第一波攻勢。不過我們的兵力和對方相比還有些差距,因此對方現在還佔據着上風。”
金土虎擔心的問道:“那需不需要援軍?”城內守軍五萬餘人,騎兵一萬八千,其餘的三萬二千人,這裡有七千,南面城牆有八千,東面和北面分別是三千。剩下的一萬一千多名士兵則是居中待命。
就在這時,南面城牆處猛然傳來一陣猛烈的鼓聲,火光之亮,喊殺聲之雄壯,比之西門這邊更家猛烈。
金土虎哈哈一笑:“哈哈,原來河套大軍的主攻方向是在南門,剛纔幸好大王子殿下提醒,不然本將軍今天就着了河套的詭計了。來人,讓所有預備隊立刻前往南門。”
耶律明輝還是有些不放心,連忙拉住金土虎說到:“將軍且慢。河套大軍素來狡詐,在沒判斷清敵情之前,我們不能輕舉妄動。”
金土虎有些不以爲然,河套的主攻方向明顯是在南門,而自從南門那邊傳來喊殺聲之後,西門這邊雖然攻擊還是一如既往的猛烈,但明顯是爲了吸引守軍的注意力。但是耶律明輝畢竟是名義上的主帥,想到這裡,金土虎還是決定讓人立刻去南門查看情況。
去的人還沒有回來,但是南門的守軍已經派人前來求援:“將軍,河套大軍至少集中了七八萬兵力和無數的攻城器械,正悍不畏死的對南門發動攻擊。金哈多將軍已經抵擋不住,希望將軍你能夠立刻率軍支援。”
金土虎一聽這話,也不理會的身邊的耶律明輝,大手一揮,直接說道:“命令所有預備士兵朝南門集合。耶律明輝將軍,這裡就交給你了。”
“你!”耶律邊荒看見金土虎居然對自己的王子如此無禮,頓時怒聲喝道。
耶律明輝猛的抓住耶律邊荒的手臂,看着金土虎得意洋洋的離開,這才沉聲說道:“邊荒,立刻下令我們的騎兵集中。”
耶律邊荒好奇的問道:“王子殿下,是準備逆襲嗎?”
耶律明輝搖了搖頭:“不,是準備撤退!河套向來不打無準備的仗,而且領兵的還是河套最擅長進攻的獨孤宇明。今天晚上,恐怕凶多吉少了。”
耶律邊荒眉毛一聳:“那麼我們的步兵和金土虎那邊了?”
“你別忘記了,對方還有河套五大戰將之一的血殺率領的五萬騎兵,如果太貪心了的話,恐怕一個都跑不掉。而且,沒有人殿後,我們怎麼能夠順利走掉。”
耶律邊荒不再言語,正準備匆匆離去。城門之下的喊殺聲突然又暴漲了起來,而城門外本來已經開始低落的攻勢再次高漲了起來,他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聽見城樓下面一個聲音極其囂張的叫道:“河套獨孤宇明在此,誰敢與本帥一戰?”
“將軍,他們這是從城內殺出來的,看着陣勢,恐怕有好幾千人!”耶律邊荒低頭看了一下城樓下面那黑壓壓的人頭,着急的說道。
“金哈達,你率領大軍先頂住,本將軍立刻前去調遣援軍!在本將軍的援軍到達之前,你務必堅守住城牆!”耶律明輝對着正朝自己跑過來的副將金哈達大聲喝道,當下也顧不得城牆上的形勢,帶着自己的親兵率先衝下了城牆。耶律邊荒見狀,也連忙跟了下去。至於城牆上面,還是讓海西的這個白癡來防守。
耶律明輝和河套交手不是一次兩次,自然知道河套的攻勢向來是連綿不絕,一旦被對方咬住,就算是不死,也要脫一層皮。城內突擊出來的獨孤宇明正在全力絞殺城門附近的聯軍,剛纔由於河套大軍的猛烈進攻,耶律明輝已經把大部分的兵力都抽調到了城牆之上,現在的城門附近根本沒有多少士兵,要想擋住河套的內外夾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趁着獨孤宇明部還在城門附近和聯軍糾纏,耶律明輝迅速繞過對方的大軍,毫不猶豫的趕往軍營之中。此時的軍營之中只剩下一萬曼丹騎兵,海西的五千騎兵已經被金土虎剛纔抽調到了南門附近。耶律明輝毫不遲疑,也不管城內戰鬥的怎樣,跨上自己的戰馬率領着曼丹騎兵便朝着北門處衝去。西門和南門都有敵軍,東門和北門雖然還沒有動靜,但是對方肯定會有伏兵。朝東門溜走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是自己堂堂曼丹大王子,最後卻要逃到極樂聖教的地盤上避禍,這面子上怎麼也說不過去。北面雖然辛苦了一些,但是許州城內還有着十餘萬東北聯軍,只要能夠逃到許州,雖然面子是削了一些,不過至少還可以有個交代。
耶律明輝的運氣不錯,北門本來就是獨孤和血殺特地爲他留出的生路,只是血殺也沒想到耶律明輝的反應居然是如此之快,一萬曼丹騎兵風馳電掣的衝出汝州北門,毫不猶豫的逃向許州。血殺只在這裡安排了朱石談的五千騎兵,如果要硬擋,根本擋不住耶律明輝的衝擊。不過朱石談好歹也是跟着血殺征戰塞外又轉戰滇南的老部下,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
根據血殺的指示,朱石談率領着騎兵咬住曼丹的尾巴銜尾追擊。耶律明輝的手中不過一萬騎兵,想要停下反擊,但是人數少了,直接就被對方一口吃掉。全部停下,那麼必定會被對方纏住,誰知道對方是不是還有大隊騎兵跟在後面。無奈之下,耶律明輝只好一個勁兒的逃跑,他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對他來說,只要能夠逃到許州就是勝利。
耶律明輝最終還是逃跑掉了。朱石談的騎兵在後面整整追殺了他四十多裡,絞殺了至少三千狼狽逃竄的曼丹騎兵,而自身的損失極小。其實,如果耶律明輝直接丟下三千騎兵斷後,至少也能夠給河套造成一千五百名騎兵的傷亡。但是耶律明輝逃命之下,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只是,他的心中卻涌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哀,數十年來,曼丹大軍向來是縱橫天下無論是怎樣強勁的對手他都敢於一戰,然而現在,居然被半數的河套騎兵像趕鴨子一樣的趕着,不管是將領還是普通騎兵,都沒有停下來一戰的勇氣。曼丹軍人的驕傲,難道就這樣葬送了嗎?
耶律明輝逃了,不過汝州城內的金土虎就沒這麼幸運了。耶律明輝和耶律邊荒帶着騎兵逃走,而西門那裡又面臨着河套大軍的兩面夾擊,本來城門附近的東北士兵就不多,獨孤自然是輕易而舉的從裡面打開了城門。早有準備的河套騎兵再不猶豫,奔騰的戰馬夾雜着高亢的喊殺聲殺氣騰騰的衝進了許州城內。南門附近的周季龍見狀,也不在強攻了,而是調集麾下的步兵轉到西門迅速進城。
金土虎大驚失色,失去了城牆的保護,就算海西大軍能夠暫時擋住對方的兵鋒,可是河套畢竟佔據了絕對的兵力優勢,全軍覆沒那是遲早的事情。西門已經被攻破,城內守軍已經失去了地利。現在夜色憧憧,整個汝州城內都是此起彼伏的喊殺聲,金土虎也分不清現在的情況究竟如何。
南門外面的河套士兵雖然抽掉了半數兵力從西門進城,但是這裡畢竟還有三萬多敵軍。西門是河套方面的主攻方向,朝那裡突圍,恐怕剛剛衝上去便正好碰上對方的騎兵。北門和東門雖然沒有動靜,但誰知道河套有沒有埋伏。
“將軍,快突圍,西門已失,我們根本擋不住河套大軍的進攻。”金哈多急切的說道。現在城內的慘叫聲不斷,不過基本上都是塞外士兵的音調,偶爾來上兩聲不同的,也十有**是城內百姓的叫聲。雖然西門的海西守將金哈達是自己的親弟弟,但是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金土虎咬了咬牙,最終還是狠狠的說道:“傳本將軍命令,全軍朝東門突圍。”
東門還在海西的控制之中,而金土虎的手下還有一萬五千海西步兵和五千騎兵,加上東門的三千守軍,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從東門出去之後,如果運氣不錯,還能夠趕在河套大軍的包抄之前進入揚州路地區。
“大哥,西門和北門已經在我們的控制之中,雖然還有些零星的抵抗,不過已經於大局無礙。海西將領金土虎已經率領着五千騎兵和一萬多步兵從東門外突圍,你看我們現在應當如何?”龍知山屁顛屁顛的跑到獨孤的面前問道。
獨孤哈哈一笑:“東門的金土虎那裡你不用去管,血帥已經命令麾下的所有騎兵前去追擊。金土虎,哈哈,就算他是土貓子,也休想從五萬騎兵的手中逃出去。你和周季龍的任務是拿下四面城牆,肅清所有的殘敵。然後等待本帥和血帥的命令!”
說道這裡,獨孤的眼睛裡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龍知山會意,低聲說道:“大帥,是不是準備?”
獨孤不在言語,只是一邊走着一邊看着城內百姓的反應。然而,讓他奇怪的是,城內的百姓既沒有趁機殺掉那些四處逃竄的東北士兵,也沒有緊閉房門,居然是一臉好奇的壯着膽子在看熱鬧。獨孤的心中一嘆,這些,就是有着千年化沉澱,一直領袖着整個大陸明體系的天朝子民嗎?怎麼看起來就像是一羣精神麻木的奴隸?
李東高緊緊地跟在獨孤的身後,悶哼了一聲說道:“獨帥,難道你又準備屠城?”跟着獨孤這麼久,他也知道獨孤是怎樣的德行。
獨孤微微一笑:“不可以嗎?”
李東高毫不畏懼的說道:“獨帥,這些都是我天朝子民……”
“你說他們是我們天朝子民,那你能否告訴本帥,他們哪一點像是我天朝子民?”血殺的聲音突然從前面傳來。李東高擡起頭來,正好看見血殺一個人提着自己碩大的殺豬刀從一個轉角處走了出來,後面跟着一個青袍士,那是血殺的行軍長史尤繼孫。
在河套軍方之中,行軍長史主要負責的是將領的書傳遞和情報整理以及戰場紀律等,對將領也有一定的規勸作用。昊天身邊有兩個行軍長史,乃是當初收復河套之後投奔昊天的河套名士陳寒和孟蕭庭,獨孤的是陳寒的師弟李東高,血殺的是幽雲十六州的士子尤繼孫,奉敬的是安西路的一個奴隸潘忠誠,邊重行的是他從玄武軍團時就跟着他的彭樑棟。唯有信刻的身邊從來不帶行軍長史。不過,原本天意也給他分派了一個來自江南路的士子葛徵的。
這個葛徵乃是名門子弟,他的老師便是清風四大名儒之一的陸清流老先生。不過葛徵此人極其迂腐,用信刻的話來說就是腦袋裡面裝的全是狗屎,整天就在自己的耳邊說什麼以德服人之類的屁話。在征戰幽雲十六州,葛徵有一次看見信刻下令屠殺東北三國的百姓,又在信刻的耳邊嘮叨以德服人治天下之類的話,信刻大怒,直接讓他出使赫基木兒的大營,讓他勸說赫基木兒退兵。葛徵雖然迂腐,不過還沒有迂腐到這種程度,自然是不會去。信刻也不再言語,回到河套之後就直接讓他扔回了河套的史府中寫章去了。
李東高昂着腦袋說道:“這還需要說嗎,他們本來就是我天朝子民。”
獨孤不屑的說道:“本來就是?那你仔細看看,他們身上有哪一點像是我天朝子民?這些人不過是一羣喪失了思想和骨氣的傀儡,是行屍走肉。極樂聖教和東北聯軍先後統治這裡,對他們是姦淫掠殺無惡不作,可是他們既沒有想過反抗也沒有想過逃離,居然在這裡甘做對方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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