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當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照耀在這座古老的城池上的時候,喧譁了一夜的合州總算是有了幾分寧靜的感覺。百度搜索給力文學網只是,城內的大火依舊是熊熊不熄,百姓的屍體到處都是。北門的城樓上,李鐵河那白髮蒼蒼的腦袋依舊雙目圓瞪瞭望遠方,只是脖子下面卻是他手中握着的那根光禿禿的旗杆。
程顯清覺得自己是一個很有藝術細胞的人,看着李鐵河那死而不倒的身軀,突然間有所感悟,於是將他的腦袋斬了下來,插在那個旗杆上。至於軀體,早不知道扔到了那個角落,也許北門緩坡上那成千上萬的遺骸之中那盔甲破爛頭顱不翼而飛的屍體便是這個可敬的老人。
天明。朱兆在斬殺了上百名不遵守命令的士兵之後,二十餘萬大軍總算是集合完畢。一把火燒掉已經殘廢不堪的合州城,朱兆會合了西門外的兵恆部之後,馬不停蹄的朝着西面的益州路白帝城殺去。而原本擋在他們前面的李必成部,已經在昨天晚上知道事不可爲之後已經率軍北上,放棄合州準備集中兵力防守常州等地。不經意間,卻剛好避開了極樂聖教的兵鋒。
朱兆對昨天的戰鬥和昨天晚上的發泄都很滿意。極樂聖教突然西進,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不僅自己十多萬大軍順利的從對方的包圍圈中殺出了一條血路,而且打亂了對方的佈置。合州陷落,李家必定無法在派出兵力圍剿自己,這樣一來,自己的戰略迴旋餘地將更大。
而一晚上的放縱,那些本來是趕鴨子上架的秦川精壯現在也已經死心塌地的融入了極樂大軍之中。他們已經沒有了回頭的機會,除了跟着極樂聖教,他們沒別的地方能去。這樣一來,極樂聖教平添了十萬兵力。而且,他們那些被放了回去的家人,以後必然要和秦川士兵產生裂縫,這多少能夠挑起一些秦川內部的矛盾。
想到這裡,朱兆不由得不高興。連帶着腳下行軍的速度都快了幾分。
不過一想到他的好兄弟明輝,朱兆的心中就是一涼。明輝病了,而且病的不輕。
明輝這病完全是氣出來的。就在昨天晚上,當朱兆方面的極樂士兵在已經合州城內放縱了半晚上之後,明輝突然收到朱兆的通知,說是邀請明輝一起商討下一步的軍事策略。
對於自己的大哥,明輝自然沒有懷疑。結果他前腳剛剛走出軍營,早有命令在身的監軍使閔成棟便下令明輝軍團全體將士進城狂歡。等到天明時分,明輝從朱兆的軍營中搖搖晃晃的走出來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中了朱兆的調虎離山之計。只是這個時候說什麼都已經無用,也不知是想到自己的兄長居然用如此卑劣的計謀算計自己還是真的感慨自己走錯了道路,明輝當時就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然後暈沉沉的半天都沒有反應。
朱兆的心中一嘆,身在他的位置,雖然看似風光,但是險峰之上,哪有這麼痛快的事情?程顯清對明輝本來就已經不滿,馮莫等人又整天在程顯清的耳邊說着自己等人的讒言,偏偏明輝等人都是食古不化,因此雙方之間的矛盾是越來越大。
就像是昨天晚上,程顯清都親自下令大軍進城狂歡,偏偏明輝還將大軍後撤。如果他不採取這種手段將明輝調了出來,那麼當程顯清的使者到達明輝軍營的時候,必然會和明輝產生爭執,到時候程顯清一怒之下,誰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道不同,但畢竟是兄弟,是他的親兄弟!朱兆苦笑了一下說道。
“大帥,好消息,好消息!”一個親兵追上朱兆的身子,一邊喘氣一邊大聲吼道。
“什麼事情?”朱兆錯身站出了行軍隊伍,臉色不變的問道。
極樂大軍正準備進攻白帝城,程顯清和兵恆在後面率領大軍跟進,朱兆則是率領着魏少府等人打先鋒,一路上都是加急行軍。朱兆爲了表示和將士們的同甘共苦,也沒有騎馬,而是揹着自己的方天畫戟跑在隊伍最前面。
“我們,我們在路邊上遇到了囹無言將軍和朱亞平將軍了!”親兵滿臉喜悅的說道。
“什麼?”朱兆激動地一把抓起親兵的衣襟,不過他也覺得自己太失態了,於是連忙放手說道:“快,帶本帥去看看!”
囹無言和朱亞平都是傷痕累累,尤其是囹無言,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連頭髮都被大火燒得焦黑,連說話的時候都特別的萎靡。朱亞平的情況稍好,但是左臂一直軟軟的吊着,很顯然要麼是脫臼要麼就是骨頭已經完全粉碎。
“老囹,亞平,你們怎麼樣了?你們兩個怎麼在一起?”朱兆興奮的抓住囹無言的手臂問道。
囹無言勉強掙出了一抹笑容,強笑着說道:“朱帥,哈哈,我囹無言說過,一定會完成任務,幸不辱命啊。”
“你先別說,看都傷成了這樣。”朱兆皺着眉頭說道。倒是囹無言身邊的幾個侍衛還算精神,於是將事情原原本本的敘述了一下。
囹無言奉命殺入白帝城後,很快便碰上了宋遇的主力大軍,在優勢兵力面前,囹無言連放對抗的能力都沒有便被對方殺散。不過這時候的白帝城已經亂成了一鍋粥,看見任務已經完成,他的親兵連忙扛着已經暈過去的他殺出重圍來到大江邊上,然後奪了一條小船準備離開。結果剛好碰上了受傷逃到這裡的朱亞平,於是,在十多個士兵的保護之下,一行人坐上小船便順將南下。
由於不知道朱兆大軍的攻擊方向是何方,小船偏偏又漏水,一行人在逃離了白帝城的範圍之後,便棄船登陸,然後小心翼翼的觀察周圍的情況,快到中午時分,一行人正朝着合州方向前進,前面的士兵彙報說有大軍朝這個方向開來。囹無言和朱亞平當時都是一驚,不過在看清了大軍的制式之後,頓時大喜過望,連忙招住對方,費了一般口舌之後,總算是碰見了一個人是的校尉,這才讓人通知了前面的朱兆。
“好!你們能夠回來就好,本帥正愁接下來的行動沒人頂起!哈哈,你們先修養身體,我們的路還長着了。”朱兆哈哈一笑,不過笑過之後,臉色又變得陰沉起來。
朱亞平跟着朱兆多年,自然知道自己的這個老上級在想什麼,連忙說道:“大帥,燕帥和姜猛將軍那邊,我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但是就在我們當時撤退的時候,末將隱約聽見了孝度渡口附近那蒼涼悲愴的口號聲,想來,他們都已經爲帝國捐軀了。”
朱兆嘆了口氣,朱亞平也只是說想來,況且燕悲歌和姜猛一向命大,但願他們能夠逃過此劫。
極樂大軍正朝着白帝城開去的時候,昊天的馬車剛剛駛進洪州城。雖然大江北岸正亂成了一鍋粥,不過江南的局勢倒是穩定了下來,至少,在形式上是穩定了下來。
昊天馬車的窗簾一直被拉開着,昊天就斜靠着車壁默默地看着窗外的世界。辛皎照例是在他的身後幫他揉着背,仙戀塵今天心情明顯不錯,居然是很平和的幫着昊天按摩雙腿。秋沐依舊在臥榻之上的小桌子上寫着她的傳記。雪傾城並沒有呆在車內,而是在外面和血殺等人討論着下一步的戰略計劃。她和張月婉一樣,都比較癡迷於軍事方面。讓她靜靜地呆在馬車之中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沒有人和她說話,她就顯得有些枯燥壓抑。
興州前往洪州的官道兩側,本來應該是綠油油的稻田纔是。然而在經過了極樂聖教和金花三越的肆虐之後,稻田依舊,秧苗卻凌亂不堪的歪倒在稻田之中。舉目望去,稻田之中可以看見不少的屍體,很顯然都是當地百姓的遺骸。
昊天總算是將頭扭了回來,微微閉上眼睛,輕輕嘆了口氣。
“夫君怎麼又在嘆氣?”仙戀塵是一個很活潑的人,一聽見昊天嘆氣,便覺得有些鬱悶。
“我是在想,大湖路要想恢復戰前的盛況,至少需要三五十年的時間。”昊天輕聲說道。
“我們河套不是隻用了兩三年的時間嗎?”仙戀塵停下手來,疑惑的問道。
昊天道:“那不同。雖然我們河套當時也經過了塞外六族的肆虐,但是時間太短,他們的破壞並不是很嚴重,人口只折損了四分之一不到。但是大湖路,十不存一,十不存一啊。況且當時我們河套有你們天舞星河的全力支援,至少資金上還說的過去,加上楚大人駱先生等人的非凡才華,我們才能夠如此迅速的恢復。”
仙戀塵一笑,當初的天舞星河一場豪賭,奠定了天舞星河在昊天以及河套軍政兩方人員心中的信任。而她自己,當時也作爲賭注嫁入了河套,並且得到了她夢寐以求的幸福。
辛皎在昊天的身後有些擔心的說道:“可是現在朝廷要錢沒錢要人沒人,大湖路又是易攻難守,周邊羣狼環視,要想恢復戰前的狀況,除非這裡出現一個統一強大的政權不可。”
昊天將頭朝着後面一靠,直接靠在辛皎那柔軟舒適的雙峰之間,說道:“這不關我們的事,我們的手也伸不了這麼長。等渡江掃蕩極樂聖教的老巢之後,我們三十萬大軍便會立刻返回河套。河北五路,河套六州,血色高原,西域三十六國,北庭故地,那是多麼遼闊的地方啊,我們儘可以在那裡施展我們的才華。”
秋沐總算是有了些反應,將筆擱在筆架上上,笑呵呵的說道:“夫君,北庭故地可是在西北三族的地盤上,而安西都護府故地現在也是爲西域三十六國的盤踞,要想施展我們的才華,恐怕還有些困難啊。”
大唐帝國時代,當時的行政區域並不是以現在的州路劃分,而是地方設道,道的最高長官爲都護。比如說現在的秦川路就是當時的關中道,益州路是劍南道。北庭都護府的管轄範圍大約是現在西北三族南部地區包括烏瑪王朝在內的廣闊區域,安西都護府則是現在的安西路和西域三十六國地區。不過隨着大唐帝國的衰落,神州勢力逐漸退出這些地方。以至於北庭故地和安西都護府都已經成爲了一種傳說。
昊天哈哈一笑:“那有何難?不管是北庭故地還是安西都護府,我們都是一定要收復的。哼,本王就是要重設安西都護和北庭都護。”
“夫君好豪氣!”秋沐狡黠的一笑,直接從自己的位置上爬了過來,坐到昊天的懷中說道:“既然如此,那麼大河以南,夫君又當如何處之?”
昊天雙手輕揉着秋沐渾圓的臀肉,笑呵呵的說道:“這個就暫時不給你丫頭說了,不過你夫君心中早有打算。”
如果是張月婉和雪傾城在此,必定會纏住昊天不放,一定要他說話究竟是什麼想法才罷休。但是辛皎和仙戀塵素來不關心戰事,而秋沐也僅僅是隨口問問而已,聽昊天這麼一說,自然不會深究。
秋沐本來還想在昊天的懷中好好的戲弄一下自己的夫君,但是剛扭了兩下,便發覺自己的臀部下面似乎有些不對勁,於是輕啐了一口,又扭回了自己的桌子邊上。她對昊天的德行知之甚詳,要是把昊天的興趣勾起來了,誰知道昊天會不會直接在馬車之中來一段白日宣淫?
“主公,洪州到了。靖南公在前面親自迎接。”好在這時候馬車外傳來了玄機的聲音,昊天連忙坐正了身子,在辛皎的幫助下整理了一下衣冠。靖南公乃是帝**方僅次於鐵真的大帥,即便是在整個帝國都是德高望重之人,他在洪州城門親自迎接自己,自己也不能失禮。
“把我的官袍拿來,還有頭冠。”昊天手忙腳亂的說道。
辛皎笑着說道:“那些東西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經送回河套了。你不是說那東西穿着難看嗎,還不如拿回去給兩位少爺當尿布。”
昊天這纔想起是有這麼回事。在英烈帝冊封他爲靖北王之後,朝廷按照慣例也發放了他的官袍綸巾等,只是昊天本來就是軍人出身,習慣了樸素,對着這金絲纏繞珠光寶氣的袍子明顯不適應,乾脆讓人給天意帶了回去,讓天意先收着。
“既然這樣,那就隨便收拾一下。皎,正式一點就行了。”
仙戀塵撲哧一笑:“夫君你到時候注意一下你的言辭,絕對比你穿什麼衣服更讓靖南公有好感。”
昊天大怒:“你是說我不會說話嗎?”
秋沐也在一邊笑了:“夫君不是不會說話,只是喜歡用最簡便的方法說話。哎,他那直來直去的性子,也就只有我們這樣的人才受得了。”
昊天翻了翻白眼,決定還是不和這幾個女人計較。大丈夫要心胸開闊,而且,自己沒有一次鬥嘴能夠鬥過他們,還是放他們一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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