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大軍拿下密雲城之後,數十萬大軍緩緩掉轉馬頭,自東向西一一拔掉大草原南部的板升城。
對於烏瑪,河套大軍除了一開始拿下了一座撫遠,自始自終都沒有在攻打烏瑪的任何一座城市,甚至對烏瑪的普通百姓,都是秋毫無犯。不過,爲了減輕河套的後勤壓力,昊天的幕僚駱祥親自給烏瑪國主吐普赤丹寫了一封信,希望他能夠配合一下河套大軍的軍事行動。具體的說,就是烏瑪百姓和士兵最好不要**擾河套大軍,其次,順便****一下河套三十餘萬大軍的口糧。
當然,駱祥的語氣自然不會這麼輕描淡寫,反正在看到河套的來信的時候,吐普赤丹差點將信箋撕毀,而煙沉沒和護金楚兩人甚至激動地恨不得立刻調遣大軍和河套決戰。但這只是幾人當時激動之下的反應,在冷靜下來之後,不管是一開始便準備接受的郭淮還是心中已經接受不過嘴上卻還想掙一點面子的吐普赤丹等人,都無可奈何的答應了河套的要求。畢竟烏瑪傾國之力也就十八萬大軍,在被河套輕鬆剿滅撫遠城後,即便是烏瑪素來以強硬著稱的煙沉沒護金楚二人,都不認爲自己是河套數十萬大軍的對手。
河套是怎麼樣的一個鄰居,烏瑪早就知道。先不說奉敬和五小郎君等人幾次出塞,便是駐守玉門關的司徒列,只要烏瑪稍微有點針對河套的舉動,他便率領着大軍北出玉門關到處閒逛一番。如果說在620年的時候,烏瑪還妄想着依靠鐵鷹秋明等遊牧民族和自己原來的主子分聽抗議的話,現在的他們已經沒有了那個膽量。尤其是昊天這次親帥三十餘萬大軍出征,就算是他想將烏瑪滅國,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陛下,河套兇名在外,南征兩年,****不下百萬。即便是留守的河套大軍,這兩年屠殺的塞外子民也是數以萬計,我們最好約束一下百姓們,儘量不要挑釁河套的軍威。否則以他們的秉性,說不定一怒之下將我們滅族也不是不可能。”郭淮勸誡着說道。
“滅族?我烏瑪兩百多萬子民,即便是清風帝國在最強盛的時候,也不敢說將我們滅族。”煙沉沒不屑的說道。
郭淮看着故意昂起脖子的煙沉沒,平靜的說道:“將軍,你別忘記了他們是河套大軍。”
煙沉沒還想爭辯一下,不過一想起河套這些天的手段,就是不寒而慄,連忙閉上了嘴。
河套其實這些天還真沒什麼大動作,一切的軍事行動都是按照一開始規劃好的進行。奉敬和信刻的騎兵在前面開路,凡是遊牧民族的牧民,都是格殺勿論。搶來的馬匹牛羊這些,全部由後面的步兵送回玉門關。在他們掃清前進的道路之後,昊天的中軍緩緩前來,所過之處,可謂是血流成河。便是連已經枯黃的草場,都被河套大軍有組織的燒燬。虎賁軍團之中臨時組建起來的放火小分隊以旅爲單位,常常是深入大草原數百里的範圍,一路上儘可能的燒燬草場,釜底抽薪斷掉遊牧民族的戰爭潛力。
遊牧民族和農耕民族不同,草場便是他們的命根子。而在深秋初冬季節,大雪還沒降下的時候,大草原上一片枯黃,這時候野草枯萎,極易燃燒。這一把野火放下去,不遇山嶺河流不會停止,大片的草原被燒掉,可以降低塞外遊牧民族的越冬能力,兵不血刃地削弱他們的力量。
焚草,對遊牧民族來說無疑是斷絕他們的命根子。而這種事情,即便是在清風帝國時期,也因爲人士子認爲有傷天和而堅決阻止。可是河套完全沒有這種顧慮,按照軍方的理論,當年鐵鷹秋明在西北二路和河套,至少殺了六百萬神州百姓,就算是一命償一命,鐵鷹秋明的兩百多萬牧民依舊不夠數。河套騎兵或分或合,以至於郭淮這些天站在靖遠城的城頭,都不時能夠看到大草原南部那不斷升起的黑煙。
不過最讓郭淮等人恐懼的是,河套對於一路上拔掉的那些板升城,完全沒有顧忌他們原本是天朝子民的身份,該殺的便殺。結果在河套行軍路上,不僅僅是遊牧民族的鮮血溼潤了草場,更有那些背叛了天朝的叛徒那猙獰的面孔。
“郭淮,和河套大軍交道的事情,還是你親自去操持。記住,我們還有一萬多士兵在他們的手中。”吐普赤丹指着郭淮,艱難的說道。烏瑪的糧食雖然自給有餘,可是這些年來每年都要給鐵鷹秋明上供,因此並沒有多餘的存糧。現在被河套這麼一鬧,不僅僅要****河套的軍糧,而且可以想象的是,在河套撤兵之後,鐵鷹秋明必定會向烏瑪伸手要糧。可是兩邊都是烏瑪招惹不起的主兒,這個時候,吐普赤丹才明白,堅定的倒向一邊究竟是多麼重要。
郭淮默默的走了出去,他知道這件事情很棘手,不過如果事情真的那麼好辦,恐怕吐普赤丹也不會將他交給自己。士爲知己者死,就爲了吐普赤丹這麼多年來對自己毫無保留的信任,自己必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等到郭淮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護金楚突然說道:“陛下,宰相大人這些天可是憂心忡忡啊。”
“大軍壓境,國家危急存亡之時,宰相大人殫精竭慮,自然會如此。”吐普赤丹點頭說道。
煙沉沒上前一步,低聲說道:“宰相大人畢竟是清風子民。”
吐普赤丹的眼中精光一閃,冰冷的看着煙沉沒,半晌之後,他這才說道:“若非郭相傾力輔佐,本王這二十年來必定不會如此安穩。我烏瑪這些年國力持續增長,與郭相的努力是分不開的。”
“清風有一句俗話,叫做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陛下,防人之心不可無。清風畢竟是郭相的故土,很難說郭相不會在和對方的談判之中偏向清風。”煙沉沒接着說道。
護金楚也贊同的點頭道:“郭相太軟弱了,我們現在是沒有實力和河套對抗,但是我們也不能軟弱如斯。”
吐普赤丹的臉色有些陰沉,不過他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只是揮了揮手讓護金楚二人退下。看着陛下陰晴不定的臉色,即便是他絕對心腹的煙沉沒二人,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麼。
郭淮從靖遠城啓程的時候,昊天的座駕還在撫遠城西北八十里的一座名叫古樓的板升城。不過當郭淮到達的時候,昊天已經前往古樓西面的浩瀚城,郭淮又馬不停蹄的趕去。直到第二天中午,郭淮總算是在浩瀚城內看見了那個縱橫北疆叱詫風雲的清風靖北王昊天。
這是一個僅有二十餘歲的青年男子,雖然並沒有穿戴盔甲,但是依然可以從他的言行之間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濃濃地軍人氣息。在郭淮這樣人老成精的老政客面前,他的舉止有些生澀,應該說是還有些不成熟。但就是這麼一個人,卻建立了一個龐大而強盛的霸權,強大的即便是大草原上叱詫風雲的鐵鷹秋明都不敢輕易去招惹。
“你就是烏瑪宰相郭淮?本王聽說你本來是北原路士子,後來流入塞外,成爲吐普赤丹的心腹,執掌烏瑪大權十多年,不簡單啊。哈哈,若是你的經歷付諸字,必然會成爲一個傳奇故事。”昊天笑呵呵的說道。
郭淮倒沒想到昊天居然是如此的直接,而且對自己居然如此熟悉,遲疑了一下,他這才說道:“王爺笑話了。郭某不過是一個落魄士子,這些年來沒能爲我天朝作出一點貢獻,已經是有愧於心,怎麼擔當得起王爺如此評價。”
昊天擺手道:“烏瑪這十多年來能夠老老實實的呆在原地,並幫助帝國扼守北疆,功勞也是不小。雖然這幾年烏瑪有些不老實,不過幸好沒造成太大危害,也不是不可寬恕。哈哈,在這期間,郭相可是起了很大作用。朝廷和百姓們不知道,可是我們這些鄰居還不知道嗎?”
郭淮雙目突然一溼,世人都只看到烏瑪前些年追隨鐵鷹進入長城防線,甚至在壺口會戰的時候幫助鐵鷹打造船隻強渡楓林渡口,可是誰又看到烏瑪在塞外幫助清風鎮守邊疆的苦楚。尤其是在白虎軍團撤回長城之後,烏瑪獨自面對着鐵鷹秋明的壓力,而吐普赤丹傾向於與鐵鷹秋明聯盟,煙沉沒護金楚更是公開叫囂打進長城,如此情況之下郭淮獨撐大局,頑強的頂住了所有的壓力,堅決反對和清風決裂。不過烏瑪國內的求戰情緒實在是太高,郭淮自己又是清風百姓,最終還是沒有完全壓制住護金楚等人的聲音。但是,他的功勞是毋庸置疑的。
“大勇者,必有大智慧。郭相這些年來的努力,我們都看在心裡。哈哈,本王也沒將烏瑪當作敵人,只是烏瑪這些年來的舉動確實很不友好,將士們和百姓們心中都憋着一肚子的氣憤,好在並未鑄成大錯。”昊天似乎看穿了郭淮的心思,大笑着說道。
郭淮眼睛一眨:“那麼不知道王爺準備怎樣對待我烏瑪?”
昊天站起身子,在客廳之中來回走了幾圈,這才說道:“烏瑪國小力弱兵微將寡,在帝國的諸多屬國之中,綜合實力恐怕是最差勁的一個。說句不好聽的,你們烏瑪一無將才二無精兵三無家底,偏偏好高騖遠心比天高。不是本王誇口,本王麾下只需要調集任何一個主力軍團,都能夠將你們烏瑪滅國。不過,烏瑪鎮守北疆上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樣,你們烏瑪現在最好還是中立,不要涉足我們河套和塞外異族的戰鬥,日後本王必定不會虧待你們。”
郭淮心中鬆了口氣,他最害怕的就是昊天一張口便讓他率軍追隨河套征討鐵鷹秋明,那樣的話,烏瑪真的是陷入了兩難境地。先不說烏瑪有沒有那個實力,便是之後鐵鷹秋明的報復,他們就承受不了。昊天的話雖然有些難聽,不過郭淮卻知道對方說得是事實。煙沉沒和護金楚二人勇則勇也,不過卻有勇無謀。況且,河套還缺少勇猛的將領嗎?秋明第一勇士,那個輕易擊敗護金楚二人聯手的沃勒,不照樣是被河套的劈了?
郭淮拱手說道:“王爺心胸寬廣,果非常人能及。糧草的事情,郭某會盡力籌備。不過王爺也知道我們的情況,因此我們在將糧草籌備好之後,會通知王爺你糧草放在何處,你們直接去運就行了。”
昊天想了一下說道:“也好,這些不過是形勢,本王也不爲難你們。”
“另有一事,當日我們撫遠城內的守軍對王爺多有冒犯,最終被王爺一網成擒。希望王爺你能夠看在我們烏瑪的誠意之上,放了他們。”郭淮繼續說道。
“哦,這件事情啊。”昊天腳步一頓,其實當日攻破撫遠城,只是五小郎君的臨時發揮而已。當時昊天也沒想過拿下撫遠,本意只是讓五小郎君練兵,順便看住西面防止鐵鷹有可能的騎兵襲擊,哪知道五小郎君居然能以騎兵南下撫遠,並且俘敵一萬七千。
“皎,烏瑪被俘的那一萬多士兵現在在哪裡?”昊天對着身後的女子問道。
郭淮早就注意到了這個白衣女子,能夠在行軍之中和昊天寸步不離的,自然是他當之無愧的心腹。只是郭淮沒想到一個女子居然能知道河套的軍機事宜,看來昊天對她還不是一般的寵愛。
辛皎毫無遲滯的說道:“他們在丹秋將軍的看管之下鋪設玉門關到撫遠城的道路,現在道路剛鋪設了不到三分之一。”
昊天點了點頭。現在在塞外鋪設道路,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過從玉門關到撫遠城,主要是以草原爲主,而且是順着以前已經殘破的官道,工作量並不大,想來應該順利不少。只是在沒將道路修好之前,這些戰俘恐怕是不能放了。
郭淮的腦中飛快的轉動了一下。河套重修玉門關到撫遠城的官道,很顯然是準備加強對烏瑪的控制。這件事情對烏瑪來說,應該是利大於弊。再說,在沒修好官道之前,想來河套也不願意放人,於是連忙張口說道:“王爺,他們既然是戰俘,那麼就應該有戰俘的覺悟。再說,重修官道對我們兩方來說都是一件好事,王爺請放心使用。”
昊天鬆了口氣,他正愁怎麼開口,沒想到郭淮倒是這麼識相。當下打了個哈哈,說了些“等道路修完,必定將他們遣返”之類的話,隨便找了個理由將郭淮打發了出去。郭淮也知道昊天現在身份不同,親自接見自己已經是很給烏瑪面子,當下也不再說什麼,老老實實的退了出去。
“郭淮,難得看見你一次,這麼快便要走了嗎?”郭淮剛剛轉身離開,後面便傳來一個略帶着溫暖的聲音,回頭一看,卻是一個身材高瘦的半百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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