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剛剛結束了一整天戰鬥的煙沉沒護金楚兩人拖着疲憊的身體返回自己的營帳。烏瑪的營帳處於聯軍位置的最前沿,如果河套騎兵主動出擊,那麼首先倒黴的便是烏瑪。只是,煙沉沒和護金楚也沒有辦法。
雖然經過了十多年的積累,但是烏瑪的底子太薄,即便是在郭淮的勵精圖治之下,依然無法和秋明鐵鷹的任何一方抗衡。況且,孟菲斯和橫石哈桑的理由也是光明正大。
煙沉沒狠狠的掀開簾子,重重的將自己的盔甲砸在地上。護金楚一臉陰沉,不過卻將煙沉沒的頭盔撿了起來,放在桌子上。然後自己一屁股坐下。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煙沉沒鐵青着臉說道。
護金楚冷笑道:“那又如何?我們根本沒有跟他們叫囂的資本。”
煙沉沒大怒,不過想了想,最終還是沒說什麼。他們不是沒有腦子的人,很清楚烏瑪和鐵鷹秋明相比,實在是太弱小了。只要鐵鷹秋明沒有在和河套作戰的過程中傷筋動骨,或者發生內亂元氣大傷,烏瑪絕對沒有和對方對抗的實力。
僅僅是今天一天,就有超過一萬五千烏瑪士兵戰死。加上第一天戰死的兩萬多士兵,現在烏瑪的十萬大軍已經只剩下六萬左右。想到前兩天出征時雄糾糾氣昂昂的十萬大軍,幾天功夫居然就只剩下一半,兩人都是欲哭無淚。
烏瑪王朝總兵力也就二十萬不到。這裡的十萬大軍已經是烏瑪半數的兵力,如果全部葬送在了這裡,那麼烏瑪至少要用三五年的時間才能夠恢復元氣。如果在這樣攻打下去,恐怕最多十天八天,烏瑪的這十萬精銳就會完全折損在玉門關下。
現在看來,烏瑪的強盛之路還很漫長啊。護金楚嘆了口氣,一開始的時候,他們一直很堅信烏瑪兵精將勇,只要是正面對抗,完全不遜於河套士兵。而只要攻破了玉門關,那河套也就任由自己宰割了。只是沒想到,纔剛剛到玉門關下幾天,十萬大軍就只剩下一半。
這個時候,護金楚突然想起了已經自刎的宰相郭淮。鐵鷹秋明和河套本來就是生死仇敵,他們日後必定會拼一個你死我活。不過烏瑪不同,他們本來就是清風的屬國,和清風的關係並不算差,況且宰相郭淮和河套的兩個大佬關係良好,只要烏瑪老老實實的呆在塞外,至少能夠保持現狀。
當然,進攻河套的誘.惑力也是很大的,只要能夠擊敗河套,那烏瑪的威望必定會提升,而且說不定還能夠分一杯羹。當時所有人都只看到了裡面的利益,不過卻沒有注意到其中的風險。如果河套挺過了這關,那麼以河套當年在塞外血屠板升城的手段,那烏瑪的下場可想而知。
想起郭淮的自刎,護金楚忽然有了些後悔。郭淮自從執掌烏瑪大權以來,烏瑪的國力蒸蒸日上,至少烏瑪在單獨面對着鐵鷹秋明的時候,已經有了自保之力。而且,烏瑪百姓們的生活也有了很大的提高。至少,不是像以前一樣每次一遇到天災**百姓們就餓死一大片。別的不說,自己家中的奢侈也是越來越多。只是現在郭淮已經死了,烏瑪的未來,更加的不明朗。此戰,若是能夠拿下玉門關,那烏瑪還有幾分強盛的希望。但是如果拿不下玉門關,就算南線的清風聯軍能夠蕩平河套,可是河套依然有族滅烏瑪的能力。
“老煙,我們現在還有退路嗎?”護金楚苦笑着問道。
煙沉沒搖了搖頭,他們現在和鐵鷹秋明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都離不了誰。況且,戰事當前,只有同心協力了。
走出營帳,看着天空中那隱隱約約的星星,煙沉沒和護金楚相視苦笑,烏瑪的國運,也就如暗夜之中的繁星一般暗淡無光。
不知道爲什麼,他們總覺得今天的玉門關上有些不對勁,城樓上的火把似乎太多了一些。
孟菲斯和橫石哈桑也發現了玉門關處的異常。雖然斥候無法靠近玉門關下一百米的範圍,不過根據一個軍人的直覺,他們隱約感覺到了即將到來的危險。只是,讓兩人很不解的是,玉門關內的守軍兵力他們早已經摸清楚了,河套現在也根本無法向玉門關派遣援軍,難道司徒列還真想憑着他手中僅有的一萬騎兵突襲自己?
雖然如此,孟菲斯和橫石哈桑還是很小心的佈置了一下自己的營帳,然後很謹慎的安排了巡夜的隊伍,並且很講道義的通知了一下處於河套衝擊最前沿的烏瑪士兵。
果然,子夜時分,孟菲斯和橫石哈桑剛剛睡下,玉門關上便是鼓聲雷鳴。孟菲斯幾乎是一個魚躍跳了起來,也許是意識到了今天晚上會有些波折,因此孟菲斯甚至連自己的軟皮甲都沒有脫下。然後,當他衝出營帳正準備喝令全軍戒備的時候,卻發現許多士兵都是一臉迷惑的從自己的帳篷中走了出來,然後呆呆的看着玉門關的方向。
孟菲斯仔細觀察了一下情況,這才發現河套守軍僅僅只是拼命擂鼓,根本沒有任何的後續動作,也難怪所有的士兵都是一臉的迷茫。
“回去睡覺。河套這次只是虛張聲勢。”孟菲斯冷笑了一下:“蒂烏克萊,蒂烏克萊?”
“屬下在!”蒂烏克萊的聲音遠遠傳來,原來他一聽見鼓聲,立刻就衝出去探查情況,正準備回來向孟菲斯稟報這件事情。
“小心一點,河套今天晚上十有**會有動作。”孟菲斯低聲說道。
蒂烏克萊會意,連忙傳令下去,讓所有的士兵外鬆內緊,嚴防河套可能的突襲。
河套的鼓聲只響了一刻鐘,便偃旗息鼓了。不過孟菲斯並沒有回去睡覺,不管河套是打的什麼算盤,就算是疲兵之計,也不可能只是敲這麼一次鼓。想來很快河套第二波的鼓聲就要奏響,反正回去也睡不好覺,乾脆帶着自己的親兵在營帳中巡視起來。
果然,一個時辰之後,玉門關上再次戰鼓雷鳴。這次依舊只延續了一刻鐘左右,只是經此一鬧,聯軍士兵也根本沒有了睡意,一個個很不耐煩的揉着自己的惺忪的睡眼,張大嘴巴打着哈欠。
發現河套大軍此次依然沒有動靜,孟菲斯的表情有些凝重了,匆匆走到橫石哈桑的營帳,準備和他商量一下。哪知道剛走出幾步,橫石哈桑那粗獷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之中。
“孟帥,情況不對。”橫石哈桑還沒有走到面前,便大聲說道。
能夠讓橫石哈桑如此失態的事情還真不多,至少孟菲斯就很少看見。不過這個時候,孟菲斯也顧不得寒暄,張口就道:“橫帥也發現了。本帥就覺得今天河套方面的情況很不對勁,不過玉門關應該沒有援軍纔是。”
橫石哈桑沉聲道:“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這樣,今天晚上全軍戒備,絕對不給河套一點機會。”
孟菲斯也點頭贊同。雖然他們的兵力是河套的好幾倍,不過戰場之上,任何的疏忽大意都會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當下連忙通知煙沉沒和護金楚二人好生戒備,自己麾下的大軍也全部集結。
只是,讓孟菲斯等人失望的是,河套居然是每隔一個小時就敲一次鼓,每次擊鼓也就一刻鐘。可是城樓上連一根箭矢都沒有射下來。一直到了黎明的時候,玉門關上依舊是擂鼓轟天。
雖然孟菲斯和橫石哈桑也是久經沙場之輩,不過這樣詭異的事情也很少看見。他們兩個支撐一個通宵倒也沒有什麼,畢竟鐵鷹秋明昨天整整休息了一天,但是烏瑪士兵可就不同了,他們戰鬥了一整天,偏偏晚上又被河套士兵騷擾了一個通宵,現在完全是人困馬乏。
孟菲斯和橫石哈桑見狀,雖然兩人都想拿着烏瑪士兵去擋刀子,不過依照烏瑪現在的情況,恐怕河套只需要一萬騎兵便能夠將其擊潰。想到這裡,兩人不得不將烏瑪士兵撤到最後面,而各自派遣了三萬士兵進駐玉門關下,以防司徒列趁機偷襲。
橫石哈桑臉色凝重,拍着身邊多迪的肩膀說道:“多迪,天色剛亮,現在正是一個人最疲倦的時候,如果河套真的準備突襲,那麼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多迪連忙說道:“大帥請放心,屬下的兩個萬騎隊一直處於戒備狀態,關內的騎兵不過一萬,就算是出其不意,也不會是我們的對手。”
但是,河套士兵的表現,再次讓孟菲斯和橫石哈桑失望了。太陽都升起來一個時辰了,可是河套士兵依然沒有動靜。不僅僅是沒有動靜,河套方面連擂鼓都停息了。
河套,究竟是在幹什麼?難道真的是疲兵之計?橫石哈桑和孟菲斯對望了一眼,滿臉的疑惑。
其實此時城樓上的司徒列也是一臉的迷茫。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就已經站在城樓之上。至於汪鮮,更是鬱悶的不行。從早晨開始,一萬騎兵就在全神戒備。到了晚上的時候,所有人的神經更是繃得很緊,隨時準備着出擊。可是神經緊繃了一晚上,居然還沒有得到司徒的命令,汪鮮都忍不住跑上了城樓好幾次。只是一看見司徒那嚴峻的猶如重山大嶽一般的表情,汪鮮又將想要說的話吞進了肚子裡。
“等待!等待!”司徒列沉聲說道。他現在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五小郎君,不會出事了。
“成德,你確定你們的消息沒錯。”司徒列很是擔心的對着身邊站着的魯成德說道。
魯成德搖了搖頭,很堅定的說道:“不可能,噬魂塞外情報系統是我一手佈置的,從天舞星河的時候開始,就是我在這裡負責,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五小郎君已經通知了我們,最遲日暮時分就能夠抵達密雲城。他們,難道真的是途中發生了意外?”
司徒列也很擔心這個可能,不過他對五小郎君的能力還是相當信任的。畢竟,能夠得到邊重行和奉敬等人如此之高的評價的年輕人,這個世上也不多見。想他們在和蕭士成等人率領的十五萬騎兵糾纏了數日之後都能夠全身而退,路上應該不會發生事情。況且,就算真的出了事情,噬魂方面想來也能夠得到消息。
看着冉冉升起的旭日,司徒列皺了皺眉頭,終於張口說道:“歐陽純!讓汪鮮和麾下的一萬騎兵先休息一下,五小郎君恐怕真的無法按時發動攻擊了。”
孟菲斯和橫石哈桑猜測的不錯,玉門關是沒有援軍,根本沒有足夠的騎兵威脅他們的安全,就算加上他們不知道的單賀奇的三萬騎兵也是如此。但是,他們忘記了,在密雲城內,理論上說還駐守着五小郎君的麒麟軍團。雖然麒麟軍團前段時間去了拜京,不過並不是一去不回。而這個意識上的漏洞,卻將數十萬聯軍陷入了絕境。
煙沉沒和護金楚率領的六萬烏瑪士兵剛剛從前面撤下來,正準備好好休息一下。昨天白天戰鬥了一天,晚上又全神戒備了一夜。現在的五馬士兵,已經疲憊不堪到了極點。
“讓士兵們好好休息一下,前面有鐵鷹秋明頂着,不會有問題。”護金楚打着哈欠對着身邊的護金楚說道。
煙沉沒正要點頭,突然又是一陣雷鳴般的聲音遠遠傳來。煙沉沒哂然一笑,河套還真的有勁,都擂了一晚上的鼓,他們就不累了嗎?不過他突然發覺有些不對勁,擡起頭來,卻發現護金楚一臉凝重的看着自己。
“來自我們的身後,不太像是鼓聲!”護金楚沉聲說道。
“全軍戒備!”煙沉沒大聲喝道:“來人,立刻通知孟菲斯大帥和橫石哈桑大帥,請求增援!”
馬蹄聲越來越近,烏瑪士兵還沒有結成步兵方陣,河套騎兵便已經殺到了眼前。獵獵旌旗下,龍驤兩個大字分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