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青雲號,玄機突然問道:“先生,你有心事?”
在玄機面前,駱祥也不避諱,點頭承認道:“是有一點。老夫詳細的詢問了他關於和李蕭漠會面的每一個細節,李蕭漠這人,當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老夫原本以爲,以李豪這個白癡回饋回去的信息以及姬華的表現,至少能夠多迷惑一下李蕭漠。哪知道他這麼快就反應了過來。嘿,如果不是因爲宋正風自作聰明,我們要想將宋正風這二十萬大軍留下,恐怕還真有些難度。”
姬華便是那天護送着李豪一行人南下的親兵旅侯。他是姬清的親弟,算是駱祥的心腹。
“不過,李蕭漠絕對不知道我們已經清楚了那個人的身份。哼,原本還不能確定的,但是現在看來,只有可能是他。”玄機眯着眼睛說道:“吃一塹長一智,我們已經犯過一次錯誤,同樣的錯誤,絕對不會再犯第二次。”
駱祥微微一笑,不過並沒有反駁。在玄機看來,那天自己和他只是在李豪面前表演了一場戲,但是玄機都不知道的是,自己那天之所以笑得那麼陰森,是因爲他和楚相成已經給三大世家這些挖好了陷阱。這個陷阱實在是太深,而且也夠大,完全足以將三大世家斬盡殺絕。當然,這件事情還是不要透露給玄機知道的好,畢竟玄機的心腸終究太軟了一點。
抱怨了兩句,玄機回到正題:“李蕭漠終究只是一個人,如果秦川在多幾個他這樣傑出的人物,那麼對我們是會有很大的影響。但是,以他現在的能力,我們河套完全能夠輕鬆將其碾碎。”
駱祥連忙告誡道:“軍師,千萬不要小瞧了李蕭漠。這個人最厲害的地方並不在於他的軍事政治才華,而在於他的眼光和判斷能力。不管在任何情況之下,他都能準確的判斷出當前的形式,並且做出最有利的選擇。這些年來,如果李鐵鳴能夠凡事聽他的意見,那麼秦川絕對不至於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雖然被駱祥這樣直言批評,不過玄機也不動怒,對於這個老人和留守河套的楚相成,他是真正的佩服。這兩個人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也許自己在軍事和治國能力上能夠和他們較量一下,但是要說做人和看人,確實還有很大的差距。
“先生,我們現在是否按照原定計劃,準備全軍出發?”玄機還是很關心目前的戰局,畢竟像現在這樣的機會並不多,而且誰知道宋正風父子是不是心血來潮,要是他們存心想溜,那麼以獨孤和血殺現在的兵力,根本無法將他們全部留下。而宋正風若是退回了益州路,那麼河套日後在進攻益州的時候,必定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駱祥想了一下道:“軍師所言極是。這樣,龍驤鳳舞兩個純騎兵軍團立刻南下,對宋正風和李鐵鳴的三十萬大軍實行大範圍的包抄。虎賁、榮譽和磐石軍團全速行軍,以期儘快抵達戰場。想來奉帥和信帥現在也收到了風聲,他們也必定在全速趕往戰場。此戰,我們就要敲斷宋家的脊樑骨!”
玄機一聲令下,河套南下的數十萬大軍,除了赤蛇軍團暫時還在陰風古堡休整,包括鳳舞軍團在內,全都全速南下。
秦川路除了北面的陰風山脈和西南面地區之外,大多數的地方都適合騎兵的衝擊。而秦川早有爭霸天下之心,因此三大世家之中,宋家的步兵、李家的騎兵和張家的水師一直是三家的根本。只是李家這些年來時運不濟,南征北戰之中,騎兵屢遭重創,因此到了現在,李家的總兵力雖然還有近三十萬,但是騎兵數量卻只有十萬冒頭。而河套這次集中了超過十五萬騎兵,很顯然是準備一次將宋正風和李鐵戰的三十萬大軍全部剿滅。
“鬥光業!”臨行之前,駱祥突然叫住了正在磨**的鬥光業。五小郎君之中,鬥光業是最不起眼的一個,他身材矮小,而且在外人面前沉默寡言,加上唐劍貫之純都?**餉⑺納淶娜宋錚勻喚謔蔚難涎鮮凳怠2還誆瘓獾氖焙潁嫦樽苣芄豢醇飯庖鄧壑猩涼哪悄ㄑ狻?br
鬥光業連忙放下手中的****,對着駱祥行了一個禮道:“先生有何吩咐?”
“宋正風和李鐵戰都是小心謹慎之人。如是得到了我們南下的消息,他們必定會立刻溜走。獨帥和血帥手中的騎兵有限,恐怕無法將其全部拖住。”
鬥光業眼睛一閃,帶着幾分血腥的道:“先生的意思是,必須清掃掉前面的一切障礙,不讓沿途中人給宋正風等人傳遞任何信息?”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駱祥心中想到:“不錯。此戰的關鍵就在於封鎖信息、出其不意。你們龍驤軍團和鳳舞軍團是大軍的先鋒,按照你們的行軍速度,最多兩個時辰的急行軍便能夠抵達戰場。但是榮譽磐石等軍團是純步兵,至少要比你們晚兩到三個時辰。鳳舞軍團全是女子,若水長公主也不像是你們這樣典型的軍人,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難免會有婦人之仁。光業,你明白了嗎?”
“末將明白。先生請放心,末將保證,在我們兩個騎兵軍團抵達戰場之前,絕對不會讓對方收到任何的消息。”鬥光業也沒有問駱祥爲什麼選擇了自己而不是軍團長的唐劍,但是駱祥這麼做,必定有他的理由。
駱祥點了點頭,目送着鬥光業離開,臉上滿是欣慰。五小郎君,乃是河套最早成熟的二代將領,而且由於從小受邊重行和奉敬等人的薰陶,每一個人都是天之驕子才藝不凡。不過,五人之中,駱祥唯獨青睞鬥光業,並非是他比別人更優秀,僅僅是因爲他更能隱忍,更能沉默,而且殺戮的**更加強烈。這個人,如果不出意外,將是河套日後軍中將領的中堅。
伴隨着隆隆的馬蹄聲,兩支純騎兵軍團已經踏上了征程。此戰,是他們南下之後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戰,不管是五小郎君還是傅若水,對這一戰都相當的期待。
江沉舟有些羨慕的看着飛馳而去的騎兵,忍不住嘆道:“還是騎兵好啊,哪像是我們,兩條腿怎麼都無法和四條腿相比。”
玄機聞言,笑呵呵的說道:“不同的兵種,自然有自己的先天優勢。不過大軍南下,騎兵真正能夠發揮長處的地方也就是在秦川和河淮之間,其他地方受地形的限制太大,尤其是江南三路和金花三越地區,更是步兵發揮戰鬥力的地方。”
江沉舟一想也是,於是拍了拍腦袋,順手抽了旁邊一個士兵一鞭子,怒聲喝道:“跑快一點!在這樣磨磨蹭蹭的,等我們到達戰場的時候,恐怕天都亮了!”
那個士兵被江沉舟抽了一鞭子,也不以爲意,反而是嘻嘻一笑,腳下倒是加快了奔跑速度。
玄機有些頭疼的拍了一下額頭,現在河套的各個軍團,除了奉敬麾下的獵鷹騎兵,其餘的多多少少都沾染了幾分獨孤的流氓氣息。就像這樣的事情,在河套大軍之中蔚然成風。不管是將軍還是普通士兵,都形成了一個有些畸形的思維,那就是將領對下面的士兵又打又罵,那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在河套士兵看來,如果將領們不?**匭淖約海估戀媒萄狄幌隆V劣諡懈嘸督烀牽慘恢氯銜饈且恢趾褪勘叵當硎廄捉撓行侄巍?br
算了,這些事情自己也管不了,畢竟軍中自有軍中的規矩,況且,只要不鬧出大事,能睜隻眼閉隻眼是最好不過。玄機心中想道,再說,河套的軍法官代煌爲人鐵面無私,如果真有虐待士兵的事情發生,肯定過不了他那一關。
而駱祥心中想的卻又不同。步兵是河套南下作戰的主力,尤其是在江南三路和益州路地區,不過,金花三越地區,如果僅僅只是依靠步兵強攻,那麼肯定會付出很大的代價。既然如此,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昊天早就同意了將金花三越斬盡殺絕的提議,那麼就來一招狠的,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
看了一下天色,駱祥沉聲喝道:“來人,傳令步兵加快速度!務必在天黑之前抵達戰場,不然,必定會給對方可趁之機!”
菜子壩。在五十萬大軍相互廝殺了半日之後,早已經分不出原來的情況,方圓三十里的地盤之內,只看見縱橫交錯的人影和遍地灑落的殘肢。隆隆的金鼓之聲中,喊殺聲和慘叫聲不絕於耳,讓人熱血澎湃到了極點。
“大帥,軍師命令!”宋終一路小跑到獨孤面前,將一封押着火漆的信函交給獨孤。
獨孤挑開火漆取出信函,匆匆一撇之後,突然哈哈一笑:“哈哈,宋正風的死期到了!”
一直侯在他身邊的熊楚昭忍耐不住,大聲問道:“大帥,是不是準備全線進攻?要是這樣的話,你能不能考慮一下讓我們兄弟打先鋒?”
獨孤白了他一眼,突然說道:“傳本帥命令,大軍全線收縮,呈月牙形防禦陣型,緩緩向後撤退!注意,不要讓宋正風看出了端倪。”
熊楚昭聞言,頓時泄氣,倒是寧白腦子不錯,連忙問道:“大帥,是不是我們的騎兵立刻就要抵達了?”
獨孤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喲,你小子轉的倒是挺快。不過,鳳舞軍團和龍驤軍團是立刻能抵達戰場,而主公的大軍只落後兩個時辰左右的腳程。日落之前,步兵必定能夠到達戰場。”
菜子壩的面積雖然寬廣,不過也沒寬廣到讓數十萬大軍縱橫廝殺的地步。騎兵在戰場上的優勢在於機動型和衝擊力,因此獨孤特意將大軍向後撤退五里,便是爲了給河套即將到來的騎兵空出更多的空間。
河套一開始的防禦陣線是呈凹字形分佈,不過隨着戰況的慘烈,漸漸變成了一字形。圓形防禦陣型是所有陣型之中最利於防守的,而月牙形則是一種攻防兼備又更側重於進攻的陣型,只是他是以守爲先,然後兩翼包抄。不過這樣一來,月牙形的兩個尖角必定會承受更大的壓力。
看見河套大軍緩緩撤退,不管是李鐵戰還是宋正風父子,都長長的鬆了口氣。河套的頑強出乎了他們的意料,面對着優勢大軍的圍攻,河套方面不僅僅寸步未退,而且反擊凌厲,尤其是血殺率領的三萬騎兵,不時衝入步兵後方,給進攻的宋正風等人造成不小的麻煩。
“天黑之前,如果我們還不能將河套大軍擊敗,那我們只能退回襄州城了。”宋正風抹了一把冷汗,河套大軍的戰鬥力超乎了他的想象,這個時候他也很清楚的發現,自己一開始對河套戰鬥力的估計出了偏差。不過好在河套方面並沒有援軍,因此自己等人一直保持着戰略優勢。
不過,如果到了天黑的時候還不能結束戰鬥,那麼河套大軍必定會趁着夜色輕鬆溜掉。
李鐵戰的心情並沒有半點的輕鬆。他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對於戰局的看法和宋正風有着很大的不同。他很清楚,自己和宋正風?**倫⒁恢潰鞘種械娜虼缶丫橇郊葉問奔淠諛芄荒貿隼吹乃諧錇耄猶妝庇噓惶斕娜虼缶靜浚嫌蟹罹蔥趴痰氖蚱銼綣苑窖杆倮叢親約赫獗嚦刪臀O樟恕?br
李鐵戰最大的錯誤,也就在於自己的心高氣傲。在他看來,有自己親自率領,兩家聯軍也是兵強馬壯出其不意,兩軍剛一接觸,便能夠重創對方,然後在最短的時間裡解決戰鬥。
只是,誰也沒想到河套的戰鬥韌性居然是如此之強,而且警覺性也相當的高。突襲變成了強攻,快速戰變成了持久戰,這自然不是李鐵戰所願。這裡雖然是秦川李家的地盤,不過河套卻佔據了兵力優勢。如果在這樣耗下去,那麼倒黴的只可能是聯軍自身。
“白癡,就憑這樣強度的戰鬥就想拖垮我們的精神,真的是井底之蛙。”獨孤不屑的說道。
要說戰鬥韌性和戰鬥意志,恐怕放眼整個天下,都沒有哪支軍隊能夠和河套大軍相提並論。說到底,河套大軍的戰鬥韌性之所以強悍到了如此變.態的程度,多少還得感激一下卡辛巴斯策劃的壺口會戰。就是在那一場昏天暗地的戰鬥之中,河套大軍的素質得到了全面的昇華。即便是後來加入的士兵,在如此強烈氛圍的薰陶之下,也逐漸被同化,最終成爲河套軍隊的本能之一。
除此之外,河套方面對於士兵的訓練堪稱苛刻。以步兵的行走能力爲例,就算是秦川最精銳的步兵,一天之內最多急行軍一百三十里。而且一到達戰場之後,必定會累的半死不活非歇息三五個時辰才能夠恢復一點體力。可是河套步兵不同,即便是河套當年戰鬥力最差的留守士兵,每天急行軍的標準也是一百八十里路。而且達到戰場之後,還必須是立刻挖掘戰壕佈置拒馬樁絆馬索等。
當年,在邊重行近乎殘酷的訓練之下,磐石軍團的步兵從河西路的望津渡口到安西路的嘉峪關,居然只用了兩天不到的時間。
而河套的騎兵同樣也是如此。由於胯下全部是來自血色高原最精良的戰馬,因此河套騎兵在先天上便具有無與倫比的優勢。秦川騎兵的戰馬,最多急行軍五個時辰,便難以支撐。就算是不體恤馬力和人力,一天也最多跑出三百里。不過河套方面不同,在放開之後,一天跑出四百里甚至是五百里都有可能。也正因爲如此,河套大軍這些年來才能夠縱橫天下叱吒風雲。
“咦?”獨孤驚訝的叫道,益州大軍的後方突然間混亂了起來,而且這種混亂還在不斷的擴大,並且朝着益州步兵的中軍蔓延。
“難道是奉帥和信帥抵達了戰場?糟糕!”獨孤有些頭痛。奉敬和信刻都在白帝城那邊,由於中間路途太遠,因此獨孤和他們聯繫不上。所以,在制定戰略幾乎的時候,獨孤根本沒有考慮兩人的因素。哪知道他們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得知了消息,居然在這個時候趕到了戰場。
周季龍匆匆跑來,對着獨孤問道:“大帥,現在怎麼辦?”
獨孤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提氣長喝道:“河套獨孤宇明在此,天下雖大,誰敢與本帥一戰!”
獨孤本來就是神州十大高手級別的將領,又醞釀了一番,結果這中氣十足的聲音一時居然?**蘇穌匠〉暮吧鄙邇宄拇菘礎?br
“數年不見,這廝的功力又見長了!”宋正風心中一驚,十多年前,他和獨孤交手的時候還不分高低,後來獨孤成爲了他的部屬,兩人之間自然在沒有交手的可能。一直以來,宋正風都認爲獨孤最多和自己不分伯仲,但是聽見這聲喝破蒼穹的吼聲,宋正風這才明白,原來自己在武學上,也已經被獨孤甩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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