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老夫已經下令奉帥和信帥等人,將拜京國內的所有易燃的物品全部蒐集起來,他們的威力雖然比不上火油,不過聊勝於無吧。”駱祥在一邊說道。
昊天點頭,他相信駱祥的佈置,至少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出過簍子。看着眼前還算雄偉的黃羊冰城,昊天突然間有些感慨,不是爲了城內的阿巴特人,而是如此壯觀,不知道花費了阿巴特人多少心血的城池居然就要如此覆沒,一想到就覺得有些心疼。至於城內的阿巴特人,昊天可就沒這麼多愁善感了。
在殺人數千萬之後,河套已經真正的成爲了鐵血心腸。當然,這只是對他們的敵人,對於自己的子民,河套依然是一如既往。一飯之恩必償,睚眥之怨必報。這向來是河套做事情的風格,何況阿巴特人欺人太甚,如果不將其族滅,那麼河套軍方也並無法給下面的將士一個交代。
“我們之間其實並沒有任何的衝突和矛盾,他們何必要來招惹我們了?”昊天嘆了口氣說道。
駱祥微笑道:“天上之事就是這樣,你不去招惹別人,自然有人來招惹你。以己度人是好事,但並不是每個人都如你所想。天下好人雖多,可居心叵測的人也比比皆是,主公又何必爲了這點小事而傷感。”
昊天一想也是,自己最近似乎變得更多愁善感了。當下說道:“先生,等我軍計劃啓動的時候,讓肅慎室韋等族的族長長老這些一併前來觀禮。我要讓他們明白,如果敢蓄意挑釁我們天朝的威嚴,究竟會有怎樣的後果。”
駱祥點頭贊同,心中很是高興,昊天的目光,已經不再侷限於眼前。試想,當肅慎等族看到河套如此的手段,阿巴特人如此的下場之後,他們就算在居心不軌,也不敢輕易冒犯天朝的威嚴。而北部邊防,至少能夠平靜三五十年。
花了整整十天的時間,河套將士總算在黃羊冰城周圍砸出了一道寬約半丈的壕溝。當最後部分的永凍浮冰砸碎的時候,整個黃羊冰城都晃動了一下,甚至有輕微飄蕩的痕跡。以前的黃羊冰城是修建在永凍浮冰之上,只是千萬年來,這塊浮冰早已經和周圍的浮冰連成了一片,成爲了整個極北之濱冰架的一部分。但是現在,黃羊冰城是真正建立在了浮冰之上。
爲了防止下面的海水結冰,將黃羊冰城和周圍的浮冰再次凍結,河套將士日夜不息的看守着這道壕溝。
這個時候,城內的阿巴特人也發現了情況不對勁,但即便是最精明的赫基木兒,也沒想到河套居然狠毒到了如此地步。居然是準備將整座城市一起沉到海底。
肅慎室韋和奚族等族的族長長老以及部落中的實權人物基本上已經抵達了昊天行營所在之地。昊天既然親自邀請他們前來觀看事關阿巴特人和拜京殘餘的最後一戰,他們自然不敢不前來。
這幾天砸碎冰層,他們也出了不少的力氣,自然明白河套這是準備做什麼。一想到河套的狠毒和魄力,這些根本沒見過世面的野蠻民族頓時噤若寒蟬。這個時候,他們才明白自己南面的這個強大帝國究竟有多麼的恐怖,要是自己敢和對方作對,那麼等待着整個部落的,必定是河套冰冷的刀鋒。
想到這裡,這些部落高層們一個個慶幸不已。幸好他們的軍隊從來沒有南下搶劫,也幸好他們在河套出兵塞外之前,便已經和海西王朝的金胖子一家決裂,若非如此,自己現在早已經成爲了關東路白骨宮城的一部分。
駱祥走到昊天的身邊,對着昊天道:“主公,可以開始了嗎?”
問了兩聲,昊天卻沒有迴音,駱祥側目一看,卻發現昊天不知道正在想什麼事情,連表情都有些恍惚。
辛皎在背後悄悄地拉了一下昊天的衣角,她們都已經習慣了昊天不時的發呆,但是肅慎等族的高層正在這裡,昊天如此的魂不守舍,多少有些失禮。
被辛皎這麼一拉扯,昊天總算是回到了現實,不過他倒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隨意的瞟了肅慎等族一眼,對方頓時嚇得一個寒顫,連忙低下頭不敢看昊天的眼睛,昊天這才問道:“什麼事情?”
“將士們都已經準備好了,因此特地來詢問主公,我們是否可以開始了。”駱祥也不以爲意,再次說道。
昊天連忙道:“開始。這件事情既然已經讓先生你全權負責,先生就自己拿主意好了。”
駱祥讓人前去傳令,自己卻是站在昊天的身邊,笑着問道:“主公,剛纔在想什麼事情,居然是如此的入神。”
昊天猶豫了一下,還是張口說道:“你說蒙賽力克和赫基木兒等人,都算得上是一世之雄,只可惜太心高志遠,最終淪落到如此地步。”
“心高志遠沒什麼不好,不過首先的要有足夠的實力做支撐才行。而且,必須要有足夠堅韌的心性和足夠長遠的目光,關鍵時刻還要審時度勢。可是他們根本就不具備這樣的素質,因此只能成爲別人心高志遠的墊腳石。”駱祥笑呵呵地說道。
昊天感慨的一笑,駱祥說的不假,要成爲一個強者,實在是太困難了。就像是河套,這一路走來,經歷了多少坎坷。任何一個坎,只要無法爬過去,便是死路一條。幸運的是,河套堅持了下來,然後成爲了這個古老帝國的主人。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紅塵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過,不勝紅顏伴我醉。”昊天有些傷感地道。
駱祥也知道昊天這是想起了天意,心中也滿是苦澀。河套終於從當初的西北一隅之地走向了整個神州大陸,可是河套的奠基人,最爲尊敬的主母天意,卻早已經香消玉殞。
秋沐看着昊天的表情,有些擔心。昊天每次一想到天意,都是悲痛欲絕,甚至激憤吐血。夫妻情深,大約如此。悄悄地對辛皎使了一個眼色,辛皎會意,連忙讓抱着昊晉兩兄弟的傅若水和英季兒上前。
果然,昊天一看見自己的兩個兒子,臉上陰霾的表情頓時一掃而空。
昊天本來準備從英季兒的懷中接過昊晉,不過昊晉賴在英季兒懷中,死活不肯離開,傅若水只好知趣的將昊安遞給昊天。昊天有些尷尬,抱着昊天,指着昊晉的鼻子說道:“你這小子,想造反嗎?”
昊晉根本就不買自己老爹的帳,脖子一偏,雙手將英季兒的脖子環的緊緊地,生怕和她分開。身邊衆人都忍俊不禁,連英季兒都是俏臉粉紅,不過大家都知道英季兒臉皮很薄,而且畢竟是晚輩,因此也沒有趁機調笑。
“青出於藍勝於藍,果然如此。”仙戀塵笑道。
秋沐板着面孔,很嚴肅地說道:“妾身倒覺得應該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昊天悶哼了一聲,對於自己的幾個妻子,他還真沒有辦法。抱着兒子看着前方,昊天臉上的表情頓時又生動了起來。
數十萬大軍一起動手,無數的樹木被源源不斷的堆到了黃羊冰城下面,木料越堆越多,黑壓壓的就像是一座小山,很快,高度就超過了黃羊冰城的城牆,而且將冰城外面的地盤全部堆滿。河套大軍這半個月來的努力不是蓋的,加上肅慎等族這些免費的苦力,本來冰洋沿岸的樹木就比較稀少,而且相對低矮,結果被河套和東北蠻族這麼一肆虐,頓時成了一片白地。
城內的蒙賽力克和普利斯基二世等人都是大爲不解,不知道河套究竟想要做什麼。
“難道他們是想踩在這些木頭之上攻城,但是有必要堆這麼多嗎?”普利斯基二世晃着腦袋說道。
蒙賽力克沒有說話,卻很是心疼。雖然城內已經儲備了大量的糧食和柴火,但是河套大軍將冰洋沿岸的樹木全部砍完,這些樹木要長到如此程度,至少是數十年的時間,這意味着未來的幾十年,黃羊冰原的子民將爲木材的事情頭疼了。
不過,如果河套方面知道了他的心中所想,必定會很肯定的拍着他的肩膀讓他不用擔心,阿巴特人此後再不會爲柴火而傷神,因爲從今以後,阿巴特人將在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鬥光業站在昊天的身後,嘴角扯出一抹弧笑,帶着濃濃的殺戮氣息說道:“主公,這一定是天下最美好的煙火。”
昊天微微一笑,鬥光業畢竟沒見過當日河套大軍火燒綠青城的壯觀景象,不然絕對不會這樣說。不過能夠在這樣的地方看到如此壯觀的一舉,也算是千年難遇了。
因爲所有的準備都已經完成,所以五小郎君也就特地站在了昊天的身後。對於這五個義子義女,昊天是相當的寵愛,只是他們長期征戰在外,呆在自己身邊的時間一直不多。現在有機會,昊天也就特地讓他們站在自己身邊。反正今天的戰鬥用不着他們出馬。
當然,另一個原因就是昊晉想要看自己的小姐姐,昊天只好假公濟私。
五小郎君之中,唐劍勇不可擋,甚有信刻的風範。貫之純長於謀劃,算是玄機位置的接班人。英季兒心思細膩,善於從各種紛雜的信息中尋出最有利於自己的部分。當然,她現在的實力也是五小郎君之首。鬥光業善於尋找水源。初月影方向感和距離感極其敏銳。
但五人之中,最對河套軍方尤其是血殺獨孤等一干整天叫囂着這裡剁了誰的腦袋,那裡剝了誰的皮的鐵血爺們胃口的,便是鬥光業。沉默寡言,但是殺人不眨眼,屬於最鐵石心腸的將領。五小郎君每次出征,殺人最多的毫不懷疑是他。
“點火。”昊天淡淡地說道。
玄機點頭,親兵揮動令旗,頓時,萬千火箭從河套大軍之中飛出,落在早已經堆積如山的樹木之上,頓時火焰沖天。
蒙賽力克一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擔心,不過一看見河套居然是準備用大火燒城,愣了一下,然後瘋狂的大笑起來。
“哈哈,我還以爲河套有什麼高招,結果居然是這樣的笨方法,難道他們是準備用大火將整座冰城融化?他們就沒有想過,冰塊融化之後,冰水完全能夠澆滅火焰?”
普利斯基二世也是鬆了口氣,如果河套真的要採取這樣的方法,那麼就算在堆十倍的柴火,恐怕也無法將整座城池融化。
赫基木兒的臉色突然一變,城池是無法融化,不過黃羊冰城乃是建立在一塊巨大的浮冰之上,要是根基的浮冰融化,那整座城池還能夠浮在水面上嗎?赫基木兒連忙將自己的擔心告訴了蒙賽力克,蒙賽力克一開始也不以爲然,不過隨着腳下輕微的一陣震動,蒙賽力克的臉色也變了。周圍有個長老更是驚恐的雙腿一軟便跪在了地上。
“現在怎麼辦?在這樣下去,就算是在堅固的浮冰也會融化的。”蒙賽力克驚慌失措地說道。
“投降,我們向他們投降。”一個長老說道。
“衝出去和他們拼了!”有一個長老惡狠狠地說道。
赫基木兒看着眼前精神幾乎錯亂的阿巴特人,最終一聲哀嘆,不管是投降還是拼命,首要前提都是能夠衝過那熊熊大火。況且,河套根本就不會答應投降的要求,在河套眼中,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是不變的真理。用獨孤宇明等人的話來說就是,機會只有一次,你自己不珍惜,那就怪不得誰。
城牆上的堅冰逐漸融化,冰水順着城牆流淌,很快,城牆上便千溝萬壑。已經沒有人敢站在城牆上,因爲上面實在是太熱了。
蒙賽力克終究是一世之雄,短暫的驚慌之後,迅速便恢復了冷靜。他是狂妄自大貪財好色不假,不過能夠坐穩桀驁不馴的阿巴特人的大酋長寶座,很顯然也不是笨蛋。
“推到冰牆,將城內一切不必要的東西全部扔到外面去,減輕我們下面的浮冰的負重。”蒙賽力克大聲吼道。
赫基木兒等人一聽也立刻會意。河套的大火縱深至少五十米,由於樹木這些是繞着城牆堆放,隨着浮冰的融化,必然會先在黃羊冰城的周圍形成一個環形的融冰地帶。等燃燒着的樹木下面的浮冰融化,樹木也必定會沉入水中,這樣一來,大火必然會熄滅。
果然,當黃羊冰原周圍的浮冰被大火完全融化,燃燒的樹木也緩緩下沉,最終越來越小。而這時候的黃羊冰城,整個城區面積已經減少了至少三分之一,原來城牆所在的位置,早已經融化。黃羊冰原這下真的成爲了一片浮冰,在河套大火營造出來的水面之上飄來蕩去。
蒙賽力克總算是鬆了口氣,雖然冰城已經被完全破壞,不過能夠保住小命,還是很慶幸的事情。惡狠狠的看了一眼身邊的赫基木兒等人,蒙賽力克目露兇光。如果不是這一羣白癡,祖宗辛辛苦苦修建的冰城怎麼可能毀於河套的大火?早知道如此,他當初帶着那麼多的財寶和女人前來投靠的時候,就該把所有男人全部殺了,只留下女人。結果這羣廢物不僅浪費了自己大量的糧食,而且還招來了如此強大的一個敵人。
“就這麼定了,等河套的軍隊一退走,就把所有男人全部幹掉。咦,不對,可以留下一部分作爲奴隸,重新修建冰城。”蒙賽力克眼珠子咕嚕咕嚕的轉着,心中卻在暗暗計較雙方戰士戰鬥力的差距,以便以最小的代價消滅對方。
赫基木兒根本沒想到自己身邊這個看似粗獷其實卻毒辣果斷的大酋長已經給自己判了死刑,他正在觀察河套軍方的舉動。河套既然敢放火融冰,那麼必然會有後手。果然,河套方面緩緩推出上千投石機,雖然看着相當的粗糙,明顯是這幾天加班加點做出來的,不過威力應該不錯。
“投石機,他們要幹什麼,難道認爲投石機發出的石彈能夠將冰城的浮冰砸碎?”赫基木兒疑惑地想到。
不過當河套投石機上的東西砸落在冰城的浮冰上的時候,赫基木兒頓時驚呆了。他早知道河套絕對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自己等人,只是沒想到,河套根本沒給他們留哪怕是一絲機會。
一股刺鼻的氣味從碎裂的瓦罐中的散發出來,黑色和淡黃色的液體流了一地。當阿巴特人還在分辨這是什麼東西,猜測着河套下一步的動作的時候,赫基木兒已經完全明白。火油和桐油,軍隊襲營的時候常用的物品。這兩種油脂和所有的油脂一樣,都有一個很大的共同點,他們都能夠浮在水面上燃燒。
赫基木兒悲哀的一笑,沒想到自己逃到了這裡,還是逃不開河套的手掌心。早知道如此,還不如在沉沙城下和河套方面死磕,至少拼一個夠本,拼兩個有賺。而現在,他連拼命的機會都沒有。
瓦罐和木桶不斷的砸落到浮冰之上,整個城市都瀰漫在一股刺鼻的氣味之中。不少阿巴特人身上都沾滿了油脂。
“卡帥,我們最終還是沒有逃掉。”赫基木兒喃喃說道,看着身邊突然間衰老的似乎就像是沒有一絲生氣的王兄,赫基木兒突然拔出佩劍,將普利斯基二世和特里克布斯同時刺死,這才一劍劃過脖子。
赫基木兒的動作太快,而且也太出人意料了,以至於周邊的親兵以及蒙賽力克等人都來不及阻擋。身爲拜京的國王和親王,他們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尊嚴。鮮血涌出,赫基木兒的眼睛一亮,似乎無數的星火正飛速的朝着冰城飛來,然後大火熊熊烈焰沖天。
事後,秋沐在傳記之中很簡短地寫道:時日,浮冰盡融,城沉,無一倖存。
絕對是無一倖存,這一點不管是河套方面還是觀戰的肅慎等族都這樣認爲。整個冰原都被河套團團圍住,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號稱阿巴特人的永恆城堡的黃羊冰城緩緩沉入海水之中。所有還在海水中掙扎的人都被河套的弓箭手一一射殺。爲了避免有漏網之魚,河套大軍在撤退之後,還特意留下了一個步兵軍,等到融化了的浮冰再次凝固之後這才離去。如果這樣都還有人能夠逃生,那河套也不得不佩服他們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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