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李蕭漠在軍事上有着非同凡響的造詣,即便是朱石談,對他也相當的佩服。別的不說,僅僅是圍牆之前的三道壕溝,便設計的相當有技巧。
壕溝的寬度恰恰能夠讓對方的騎兵無法一躍而過,而這裡又剛好在圍牆內守軍的最佳射擊範圍之內。對方要想填平三道壕溝,殺到圍牆下面,至少守軍有着充足的箭矢,那至少要讓鐵鷹留下三萬具屍體。
一隊快馬順着長城山脈飛馳而來,看那服飾,應該是昊天的親兵。鐵鷹騎兵連忙分出一列前去攔截,不過河套騎兵的速度極快,而且出其不意,居然讓他們闖到了李蕭漠的圍牆前面。李蕭漠連忙讓人將其接了進來。
“拜見軍團長,主公有令。”親兵喘了一口粗氣,勉強打直腰板,從懷中摸出一封密函,大聲說道。不過說完此話,頓時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很顯然這一路上的快馬奔馳,他早已經耗盡了精神。
李蕭漠讓人將其扶下休息,驗證了完好的火漆,這纔將朱石談找來,兩人共同閱覽。
“獨帥已經率領大軍前來營救。主公主力被多迪和冷方布拖住,速度緩慢,讓我們至少支撐三天。”李蕭漠看完,對着身邊的朱石談道:“將軍,你有何看法。”
朱石談哈哈一笑:“如果僅僅是面前的這二十萬鐵鷹騎兵,別說三天,只要我們還有軍糧,三十天都沒問題。”頓了一下,朱石談的臉上浮起一抹憂色:“不過如果不出意外,柔然騎兵很快就會到達,而且,我們的箭矢也並非是無窮無盡。”
李蕭漠點頭道:“這也是本將軍擔心的。對付遊牧騎兵,就算我們擁有地利,可是沒有充足的箭矢,我們吃虧很大。唉,這亂石荒原也沒有能夠製作投石機的大樹,不然這裡的石頭就可以起到很大作用了。”
朱石談不像是李蕭漠這樣多愁善感,或者說,他是不如李蕭漠心細和前瞻,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河套將士也照樣敢闖,這纔是河套男兒的風格。當下大笑着說道:“軍團長又何必如此憂心?獨帥的大軍已經在路上,而且主公說了,三天肯定能夠到達,難道我們十多萬將士,堅守三天都辦不到?”
李蕭漠一想也是,自己實在是太瞻前顧後了。眼前的形勢還算明朗,自己的飛熊軍團加上血殺軍團的七萬百戰精銳,還佔據了地利,就算橫石哈桑再是驍勇,也休想突破自己的防線。不過,心中的那抹不安,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遊牧民族全族動員是什麼概念,以前昊天一直不清楚。不過現在他總算知道了。鐵鷹的總人口現在已經不超過百萬,而且其中還有大量的老弱婦孺。奉敬騎兵當日縱橫西北草原,斬殺了大量的精壯男子,大大削弱了鐵鷹秋明的實力。
橫石哈桑已經帶走了二十萬精銳之師,多迪的手中有着十萬騎兵,在河套看來,這應該就是鐵鷹的所有實力,再不會有任何其他的軍隊。但是河套錯了,剛剛從靖遠城啓程離開,鐵鷹騎兵就出現了。不僅僅是多迪,而且還有一個他們還算熟悉的面孔,冷方布。
冷方布的出現,讓河套大爲吃驚。他們原本以爲,冷方布在鐵鷹應該是猶如喪家之犬,只是沒想到,對方現在居然是混的如此之好。不僅沒有落魄,而且成爲了領兵大將,麾下有着近十萬騎兵。嗯,雖然這些騎兵的戰鬥力和年齡這些都有些問題。
橫石哈桑不愧爲鐵鷹軍方的擎天柱,軍事才華不說,單單是他的魄力,便足以讓河套將士佩服。
冷方布乃是鐵鷹宿敵曼丹王朝的大將,可是橫石哈桑不僅沒有殺他,而且將他任命爲領兵大將,單獨率軍出戰。
面對着河套百萬大軍。橫石哈桑毅然下達了全族動員令。鐵鷹子民,只要能夠跨上戰馬,只要能夠拿起兵器的,全部編入軍隊之中。最精銳的部分,自然是他自己和多迪率領的三十萬騎兵。不過另外的部分,比如說那些十三四歲的少年,五六十歲的老人,體格粗壯的婦女,則是全部塞給了冷方布,勉強湊齊了十萬大軍。
冷方布也不介意。能夠不死,並且再次領軍征戰沙場,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和多迪各自率領着十萬士兵,冷方布將自己的軍事才華發揮的淋漓盡致。河套大軍固然驍勇,可是面臨着來去如風的鐵鷹騎兵,騎兵處於劣勢的昊天也相當的頭疼。本來按照河套大軍的行軍速度,大概兩天就能夠抵達亂石荒原,可是這樣一來,至少要三到四天。
不得已,昊天只好先傳令亂石荒原的血殺和李蕭漠,讓他們暫時堅守。好在獨孤率領的白虎軍團由於鐵鷹的注意力都被自己所吸引,因此能夠全速行軍前去支援,多少讓昊天鬆了口氣。
“遊牧民族的子民,大半的時間都是在馬背上生活。他們崇拜強者,崇拜力量,因此即便是十三四歲的少年,殺起人來依然是毫不手軟。還有他們的婦女,本來就體格粗壯,雖然戰鬥力比不上精壯男子,但也不可小覷。但冷方布確實是一個人才,居然能夠用這樣的一支軍隊拖住我軍的後腿。”駱祥感慨地說道。
玄機的臉色很不好看,由於估錯了鐵鷹的實力,導致河套陷入了被動的局面,他心裡也很不好受。駱祥自然明白他心中在想些什麼,開導了幾句,玄機的臉色這才勉強恢復了正常。
“主公,如果不將這兩條尾巴給割斷,那我們一路上必定不得安寧。”趙大武大聲說道。
昊天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以爲我們不想啊,但是你說怎麼割掉這兩條尾巴?對方的總兵力高達二十萬,全是騎兵,機動性極強。而我軍了,雖然總兵力超過三十萬,但騎兵只有五萬。這樣吧,你想個辦法,只要能夠將這二十萬鐵鷹騎兵消滅,我立刻升任你爲虎賁軍團的軍團長,怎樣?”
趙大武訕訕一笑,連忙推辭道:“主公,我們虎賁軍團的軍團長可是你,屬下就一個粗人,恐怕難以擔當如此重任。”
昊天冷哼了一聲,不再理他。是人都明白要把這兩條尾巴割斷,可是多迪和冷方布都是塞外頗有名氣的將領,大草原上根本不適合設伏,一切只能依靠正面碰撞。河套大軍空有兵力優勢,可是騎兵的薄弱,使得自己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守,都相當的困難。也正因爲如此,所以這才被對方拖住。
駱祥忍不住嘆了口氣:“奉帥和信帥的騎兵,只需要有一個軍團在此,對方必定不敢如此的囂張。就算不是主力騎兵軍團,五小郎君的龍驤軍團也是不錯。”
昊天默然,也不知道自己的親兵將密信送抵奉敬或者信刻那裡沒有。河套騎兵的戰鬥力極其彪悍,而且將領也相當的優秀。不管是奉敬信刻還是五小郎君雪傾城等人,都是神州大陸的頂尖將領,只是現在他們都不在身邊,以至於自己如此的被動。
“歸根到底,還是柔然背信棄義,不然我軍怎麼可能陷入如此困境!”昊天惡狠狠地說道。
如果柔然按照一開始的計劃按兵不動,那麼血殺和李蕭漠在會合了單賀奇的七萬騎兵之後,完全能夠包抄秋明的大後方,然後昊天親率大軍自東南方向發起猛攻,奉敬信刻在北面呼應,一戰定江山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柔然的突然反水,頓時讓河套大軍的處境變得惡劣起來。
血殺軍團和飛熊軍團被困,單賀奇生死不知,奉敬等人和自己的聯繫被割斷,使得河套的計劃全部亂了套。昊天現在能做的,就是先率領大軍解救血殺軍團十五萬將士,然後穩住陣腳,割裂柔然和秋明的聯繫,逐步鯨吞蠶食鐵鷹秋明,將其擺平之後,在出兵柔然和颯珊。
柔然之所以重要,除了他是西北大草原上最強大的勢力,除了有着欽察汗和坎普南井池等四神將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是颯珊和鐵鷹秋明聯繫的紐帶。如果柔然保持中立,那麼河套就能夠對鐵鷹秋明以及西面的颯珊各個擊破。但是柔然的反水,導致河套不得不面對着中大陸和西北大草原最強大勢力的聯軍。這一點,是河套一開始就極力避免的事情。
現在,河套面臨的敵人空前強大,甚至比當初的東北三國還要強大。不過河套從昊天到普通的將士,都無所畏懼。遇強更強,這纔是河套大軍的本性。
“軍師,你負責大軍行軍路線的選擇和突發事情的處理。先生,虎賁軍團的五萬騎兵依舊交由你率領。”昊天淡淡地說道。
駱祥和玄機同時點頭。他們並不擔心昊天的安全,因爲就在日出的時候,仙戀塵率領的三千親兵終於抵達了昊天所在,有了這最精銳的三千將士的保護,處於數十萬大軍保護之中的昊天必然會安然無恙。
張月婉就在昊天的身邊,看着昊天有些愁眉不展的模樣,有些疑惑地問道:“夫君,難道你對目前的戰事沒有信心?”
昊天微微一笑:“局勢還不明朗,我們無法做出有效的應對,而對手究竟出動了多少軍隊,他們的軍事部署是怎樣,我們都很不清楚。最爲重要的是,由於一開始的輕敵和誤判,我方將士現在被分割開來,整體戰鬥力有所下降。”不過昊天並沒有正面回答張月婉的問題。
張月婉也不以爲意,繼續問道:“那麼你對接下來的戰事,有何想法?”
“沒什麼想法,勝利必然會屬於我們,即便是柔然和颯珊以傾國之力前來進攻也是一樣。”昊天自信滿滿地說道。
秋沐嘆了口氣道:“真不知道你的自信從哪裡來的。鐵鷹和秋明實力相當,鐵鷹都能夠不要命的動員四十萬軍隊,估計秋明的傾國之力也在這個數目。柔然已經出動的騎兵高達三十萬,這是明面上的數目。夫君,這可是超過一百萬騎兵啊。在大草原上,十萬騎兵便可以席捲千里,而百萬騎兵,他們的殺傷力和破壞力更是倍增。”
秋沐雖然不是軍方將領出身,但畢竟跟着昊天這麼多年,受河套將領的薰陶,多少知道一點軍事常規。
昊天依舊是一臉的微笑,一邊控制着戰馬的速度,一邊望着藍天說道:“道理其實很簡單。就像你們江湖中人,如果這麼多年來,每一個與你齊名甚至是江湖中最頂尖最傳奇的對手,都一個一個的飲恨於你的刀下,數年來從來如此,從無例外。你也會和我一樣涌起同樣的自信。這並非是輕敵,而是千錘百煉下培養出來的信念。”
秋沐嘆了口氣,她總算明白了昊天的自信來源於何處。這些年來,無論是多麼艱險的環境,河套大軍都一路闖了過來。無論是多麼強橫的對手,昊天都一一將其踩在腳下。因此,昊天並不認爲眼前的西北三族會是一個例外,因爲他相信自己,也相信麾下的將士。
“夫君豪氣干雲,妾身佩服。”張月婉心悅誠服地說道。
血戰,真正的血戰。
下午時分,二十餘萬柔然大軍總算抵達了亂石荒原。加上一開始的二十萬鐵鷹精銳,聯軍的總兵力已經接近五十萬。而李蕭漠和朱石談的手中,僅僅只有十二萬將士。
“注意節約箭矢!對方的騎兵一撤退,我們立刻發起反擊!”李蕭漠站在圍牆之上,沉聲喝道。柔然大軍的到來,讓亂石荒原的攻防戰達到了高潮,橫石哈桑和望加鬆各率十萬大軍,在河套大軍的防禦陣線面前發起了兇猛的攻勢。
河套大軍自然不會示弱。這些年來,河套縱橫天下神阻殺神,他們斷不會爲任何爲困難而退縮。遊牧騎兵不愧是草原上的王者,他們的騎戰技巧和騎射功夫,完全是與生俱來的,血殺軍團的弓箭手在整個神州都算是赫赫有名,但是和對方比起來,還是有一定的差距。
河套弓箭手射出的箭矢,大多讓對方憑藉着精良的馬術和豐富的經驗躲過,而對方的弓箭,卻能夠威脅圍牆後面河套士兵的安全。
李蕭漠的聲音也在戰場上響起:“放近一點,讓他們靠近一點,射擊的時候務必保持冷靜!”
在鐵鷹騎兵和柔然大軍的配合之下,第一道壕溝很快就被填平。但是當他們靠近第二道壕溝,距離河套的圍牆只有五十米不到的時候,河套弓箭手的精確度也有很大的提升,使得對方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
李蕭漠和朱石談正在高興,一大羣狼狽不堪衣衫襤褸的奴隸突然映入了他們的眼中,兩人對望了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清風帝國後期,由於國力的衰退,原本在武烈帝中興時在塞外打下的地盤逐漸淪爲鐵鷹秋明的領地。而居住在這裡的百姓,也大部分被對方擄掠爲奴隸。加上後來年年寇邊,以及後來的板升城,根據玄機的估計,鐵鷹秋明兩族中,至少還有二十萬神州子民被貶爲奴隸。而眼前出現的奴隸不過四五萬人,應該只是其中一部分。
李豪怒聲喝道:“這些蠻子實在是太卑鄙了!”
李蕭漠怒視了他一眼,沉聲道:“這很正常,戰場之上,哪裡有那麼多的仁義道德?我們是來將他們滅族的,他們自然也要不擇手段的對付我們。”
朱石談只是眉毛跳動了一下,然後臉上便再無異樣的表情。這樣的招數,自古以來便相當的流行。兩族交戰的時候,往往會採取這樣的方法攻城。至少河套大軍在橫掃周邊異族的時候,就沒少用過這一招。尤其是當日在東倭奶量一戰,更是讓上百萬倭人自相殘殺,大大減少了河套將士的傷亡。
“朱將軍,你有何看法?”李蕭漠側身問道。
朱石談微微一笑道:“軍團長既然有了決定,那就這樣吧。軍團長放心,這事情我朱石談也有一份,到時候絕對不會偷奸耍滑。”
李蕭漠點頭,河套軍方固然有着獨孤這樣的流氓無賴人渣敗類,不過更多的還是鐵骨錚錚的漢子。拍着朱石談那寬厚的肩膀,李蕭漠驀然一聲大喝:“將我神州百姓全部放過來。弓箭手準備,封鎖對方趁勢進攻的道路。其餘將士準備戰鬥!”
李鐸臉色一變,連忙叫道:“軍團長……”
“不要廢話,難道你忍心對自己的百姓動手?”李蕭漠冷冷說道,他不是真正的河套大軍那樣冷血的軍人,但即便是朱石談等人,也和自己是同樣的意思。轉過身子,李蕭漠又大聲喝道:“天朝的子民們,立刻進入我們的圍城之內,我們會保護你們的安全!”
本來雙目呆滯就等着當敢死隊的奴隸們聞言,一開始都是不可思議,不過當他們看見河套大軍的箭矢全部落在自己的身後,他們總算是回過了神來,然後拼命的朝前面衝去。只要是人,都不會想死,尤其是他們這樣已經麻木了這麼多年,又突然看到希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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