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刻的大嗓子立刻就從旁邊傳來:“哈哈,二哥恐怕不是因爲這個原因而睡不着吧?哈哈……”
“信刻,你找死啊你!”黛絲兒滿臉通紅,怒視着信刻說道,不過眼神卻是特別的迷醉。
信刻哈哈一笑:“難道我說錯了嗎,二嫂?大姐,我敢保證我說的是真的,那天晚上……”
天意雖然強忍着笑容,不過那表情很明顯是憋得說不出的難受。奉敬向天翻了翻白眼,遇上這樣的兄弟,他能有什麼好說的。
黛絲兒聽見信刻的前半截話,表情頓時一陣欣喜,還沒等信刻話說完,黛絲兒的臉早已經紅的不能再紅。
“信刻!有你這麼說話的嗎?”終究世上還是好人多啊,黛絲兒正窘迫的不行的時候,她的救世主總算是到了。一個三十多歲穿着粗布衣服不施粉黛但神態卻端莊賢惠的中年女子緩步走了上來。
信刻惡狠狠的一轉頭,誰這麼大膽,居然敢這樣對自己說話?憤怒之間,一根根有如鋼針一樣的鬍鬚在太陽下散發出凜冽的寒光。不過一看見這個女子,臉色頓時一變,連忙上前說道:“朱萍,你怎麼來了?呵呵,我這不是在和二哥二嫂開玩笑嗎?二哥,你說對不對?”
奉敬就這麼一個兄弟,雖然剛纔被信刻弄得差點下不了臺,但是自己兄弟還是要好好維護的,至少不能在這麼多人面前讓他掉面子。當下也翻了翻白眼說道:“就是,我和信刻正在開玩笑。”
這個中年女子自然就是朱萍。朱萍是東海路蕪州人氏,指腹爲婚的嫁給了同城的張家。後來幽雲十六州戰亂,張家和朱家都被滅滿門。無奈之下,朱萍只好帶着瞎眼的公公一起四處逃難。壺口會戰之中,朱萍二人僥倖被昊天帶回了河套,這才結束了顛沛流離的生活。
信刻對這個自己從千軍萬馬之中拯救出來的小寡婦特別的上心,雖然朱萍比他大了整整十六歲,不過這並不妨礙信刻對朱萍的喜歡。而朱萍對這個看似粗獷的鐵血男兒也很有好感,那時候寡婦改嫁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不過朱萍這個人卻特別有氣節,非要等到她瞎眼的公公過世之後這才答應嫁給信刻。信刻也不以爲意,兩人就這樣過了三年。
前些日子,朱萍的公公因爲年老體衰,病逝於延州家中。而在天意的撮合之下,本來就有心的朱萍也光明正大的住入了信刻的家中。信刻對自己的這個妻子是疼愛有加,而朱萍對天意等人也是特別尊敬,因此在河套也頗有聲譽。
傅若水就跟在朱萍的身後,她笑呵呵的抱着昊晉說道:“信刻這人啊,除了大姐,就只有朱萍姐姐你能夠叫住他。信刻,這下你總算是遇見剋星了。”
信刻自然不敢答話,連忙抱過傅若水手中的昊晉說道:“哈哈,好久沒看見我的好外甥了。昊晉,這些天沒給你娘惹麻煩吧?”
昊晉和昊安在半個多月之前已經滿了兩歲,兩個孩子都特別聰明,尤其是昊晉。昊晉直接抓着信刻有如鋼針一樣的鬍鬚說道:“沒有,舅舅,若水阿姨說你和朱萍姨娘就要成親了,我要吃喜糖。”
正在天意身邊的秋沐懷中撒野的昊安也是眨巴眨巴的說道:“舅舅,我要一個小弟弟,我要小弟弟陪我玩。”
信刻的笑容頓時僵硬在了臉上,朱萍也是晃了晃腦袋,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天意連忙說道:“好了,這兩個小混蛋。秋沐,若水,你們兩個好好的管教一下他們。展書堂,拉諾,你們幾個先去把大軍安置好。奉敬,信刻,你們兩個跟我來,楚叔父和邊帥他們已經在府中等着你們回來。”
奉敬二人自然知道這是準備商討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因此也不再言語。對着身邊的拉諾等人示意了一下,讓他們先將大軍帶到城外的軍營之中,奉敬和信刻加上黛絲兒等人一起跟着天意鑽進馬車進入了延州城中。
信刻和朱萍就在最後的一個馬車之中。天意畢竟憐愛自己的弟弟,想到兩人也是近一個月沒有見面,因此特地給他們多增加了一點機會。
信刻一上了馬車,便抱住朱萍,什麼都不說,便在朱萍的臉上亂啃起來。朱萍也不抗拒,只是任由着信刻親吻。不過信刻臉上的鬍鬚實在是太過濃密,扎的朱萍癢癢的。朱萍連忙晃着腦袋想要躲開信刻的鬍鬚,只是信刻的鬍鬚好像是無處不在似的。朱萍無奈,只好勉力將信刻推開。
“好了,現在是在大街之上,回去再說。”朱萍看見信刻意猶未盡,只好擰了他一下說道。
信刻點了點頭,將朱萍摟在懷中,細細的摩挲着朱萍的腰腹:“朱萍,這些天城中沒發生什麼事情吧?”
朱萍搖了搖頭:“沒什麼大事發生,河套三路的經濟都在緩慢的恢復之中,軍政兩方照樣還是在一個勁兒的叫囂着擴軍,不過當他們彙報到了楚大人那裡,卻在沒有了生息,想來應該是楚大人壓了下來。不過楚大人還是在開始準備擴軍的事宜,最具體的事情便是將軒轅軍校之中的畢業學生全部抽掉了出來,而且加大了預備役士兵的訓練力度。”
信刻不以爲意的說道:“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楚大人一直想着擴軍備戰,如果不是鑑於我們河套三路現在的人口,他和駱先生早就開始擴軍了。對了,戀塵主母現在情況如何?”
一說到仙戀塵,朱萍不由得黯然一嘆:“戀塵主母的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不過這個打擊對她來說實在是太大了,因此到現在爲止她都還沒有走出這個陰影。以前的戀塵主母從來都是無憂無慮單純嬌憨,不過現在的她卻是不苟言笑。爲此納蘭教主整天都呆在這裡照顧她。”
信刻狠狠的咬了咬牙:“極樂聯盟,這筆賬我們以後會好好的和他們算上一算的。”
朱萍擔心的撫摸着信刻的胸膛說道:“你們軍人的事情,我不多說。但是你在戰場之上務必小心,我已經當了一次寡婦,我不想在當寡婦了。”
信刻的臉上漾起一抹笑容,大手抓住朱萍的小手說道:“你放心,我會盡量小心的。”
“你什麼時候走?”朱萍自然知道河套大軍準備南下的事情,雖然知道這是無可避免的事情,但一想到剛剛見面就又要離別,朱萍的心中也很不好受。
“應該還有十天的時間吧,最多也就半個月。”信刻說道:“主公那裡現在兵力很空虛,如果不是東倭和海西剛剛遭受重創,恐怕主公那邊就算有駱先生和軍師親自指揮,也難以抵抗。”
想到現在的形勢,信刻也不禁嘆了口氣。極樂聯盟現在正在儘可能的調集兵力圍殲英烈帝的二十萬大軍,河套必須趕在英烈帝的大軍被徹底消滅之前打破對方的封鎖,不然豫州路的戰局將再無迴旋的餘地。這次河套雖然取得了大勝,並且重創了曼丹和拜京大軍,但是河套也戰死超過五萬。
在這短短的十天之內,河套大軍必須將五萬士兵的缺口用預備役戰士補足,然後讓他們形成一定的默契。軍方的任務也不輕鬆。
“信刻,等我們報了國仇家恨之後,我們就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過平淡的日子,你看行嗎?”朱萍幽幽的嘆了口氣說道。
信刻點了點頭:“好啊,其實我也很想過這樣的生活,到時候每天和大姐主公二哥他們一起喝酒聊天,那是多麼痛快的事情。朱萍,我不想打仗,也不想殺人,但是身爲軍人,身在這樣的亂世,我別無選擇。”
“信刻,下車了,你是不是要我上來請你啊。”奉敬的聲音從馬車之外傳來,原來是已經到了靖北公府。
信刻連忙牽着朱萍下了馬車。一掀開馬車的車簾,信刻就看見了站在靖北公府門口的仙戀塵和楚相成等人。
給楚相成行禮之後,信刻這才恭恭敬敬的走到仙戀塵的面前說道:“信刻拜見主母,不知道主母身體康復的怎樣?”
仙戀塵比之以前更瘦了,由於打擊過大,她的眼睛之中都好像失去了神采。不過好歹她還知道現在自己該做什麼,於是對着信刻點了點頭說道:“還好,謝謝信帥的關心。”
“戀塵,”天意走了過來,拍着仙戀塵的肩膀說道:“你要記住,現在你的身體纔是第一位的。要是夫君從豫州回來,看見你這幅摸樣,想來也會特別心疼。”
仙戀塵感激的點了點頭:“大姐,我知道。這外面風太大,我先進去了。”
“等一下。”天意想了一下,輕聲說道:“再過幾天,我們河套大軍便將南下支援夫君。夫君的身邊現在只有辛皎妹子一人,妾身實在是擔心夫君的安全,所以如果你身子恢復的差不多了的話,我準備讓你和秋沐以及傾城一起前去照顧夫君。”
仙戀塵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說道:“是,大姐。”
楚相成細細的看着天意,天意確實長大了,昊天不在河套的這段時間裡,天意一個人支撐起了昊天的所有責任。她的心裡也有過思念,楚相成知道,其實天意很多時候都在望着南面的天空發呆。從出生開始,她和昊天朝夕相處了二十年,直到昊天率軍南下,兩人這才分開。二十年的習慣,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改變的了的。
總是習慣了昊天就在自己的身邊,累了的時候,有一個寬廣的胸膛可以依靠。倦了的時候,可以偎依在他的懷中小憩。煩惱的時候,可以有一個人細細的聆聽自己的嘮叨。天意也很想南下去陪伴昊天,尤其是昊天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之後。可是她不想去給昊天增添麻煩,而且河套三路也需要她親自照顧。所以,她只能將自己的相思深埋在心裡。不過她還是很擔心自己的夫君,因此儘可能的讓仙戀塵等人前去照顧昊天的起居。
“主母,我們還是先進去吧,門口風大。”邊重行上前說道。他的左袖依舊是空蕩蕩的,在風中飄舞不定。
天意點了點頭,和奉敬一起抱起自己的兩個兒子,一行人緩緩走進靖北公府。朱萍和黛絲兒以及秋沐等人都是回到了靖北公府中自己的住處。而奉敬和信刻則是跟在天意的身後,準備和楚相成邊重行等人一起商討一下河套下一步的戰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