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怕死,他下山之前便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河套願意放過他麾下的那些士兵,他馬上自殺殉國。他也想過河套會將他們這支殘軍斬盡殺絕,但是完全沒想到河套居然將斬盡殺絕的範圍擴展到如此之大。
“你,滾回你的陣地之上,準備迎戰!”昊天高傲的說道:“不過本王念你們還有幾分血性,多少有些軍人的骨氣,本王就給你們一個機會。”
姜猛的臉上頓時浮起一抹喜色,李瀟漠和宋君臨同時一愣。倒是河套方面的將領根本沒有一絲的異樣表情,一個個在看着對方的時候完全就是在看死人。
“難道,昊天根本不打算放過他們?不然河套的那些將士包括秋沐仙戀塵等人看他們的時候應該不會這麼冷淡。”李瀟漠悄悄在心中想道。
“你們挖個坑,自殺吧,本王給你們留一個全屍!”
駱祥等人面色不變,彷彿早知道了這個結果。李瀟漠和宋君臨當時就快暈了,昊天的給一個機會,居然是給別人留一個全屍。張蒼雄似笑非笑,劉難尚則滿是苦笑。這個縱橫天下的靖北王,怎麼覺得有些人渣敗類了?。
李瀟漠悄悄看了一下辛皎秋沐等人的表情,戰場之上,女人的表情無疑要豐富的多,他們也能夠給自己傳達更多的信息。
三女的臉上都有些不忍,不過每個人都沒有說話。很顯然是因爲她們已經習慣了河套這樣的處置方式,也知道她們根本改變不了昊天乃至河套軍方的決定。
李瀟漠的心中一凜,看來,河套的殺伐果斷,確實是已經深入到了骨子裡面。而昊天重情重義,下面的這些人偏偏都是執拗嗜殺,如果自己真正惹火了河套,不小心碰到了對方的逆鱗,後果,不堪設想。
宋君臨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不過他和李瀟漠想的又有些不同。李瀟漠是儘可能的避免和河套發生矛盾,而他,則是陰沉着臉,從宋家的利益出發。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絕對不能輕易去招惹河套。如果不能夠一擊必殺,將對方斬盡殺絕,那麼還是和平共處的好。
姜猛面如死灰的回到了山上。半晌之後,山上忽然響起了一陣“蒼天已死,極樂永生”的嚎叫,嚎叫聲高亢激烈,彷彿要穿徹雲霄。
血殺正準備讓大軍進攻,山上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滿天火光之中,依稀可以看見裡面的極樂士兵強柱着手中的兵器,排成整齊的隊伍傲然站立。
“都是些漢子,可惜了。”血殺搖了搖頭說道。
駱祥陰沉着臉道:“路走錯了,越有能力越是禍害。”
獨孤想了一下,點了點頭。他很顯然是想起了在軍營之中的燕悲歌,這確實是一條漢子,不過就是跟錯了人。
良久之後,一個宋家偏將走了上來,對着宋君臨說了句話,這纔打破了戰場的沉寂。
“怎麼回事?”昊天眉毛一挑問道。
宋君臨連忙道:“我軍已經控制了渡口,並且打出了旗號和對面取得了聯繫。宋遇將軍已經蒐集了一些船隻準備過過江,但是我們這邊的碼頭已經被極樂聖教臨走之前全部焚燬。”
昊天皺眉道:“那立刻搭建碼頭好了。極樂聖教的主力現在必定已經渡江,兩位世子還是儘早率領大軍回去的好,以免發生意外。”
吳雙炙在血殺的身後低聲說道:“大帥,這漫山遍野都是極樂聖教的死屍,讓他們這樣扔着也不是一回事,可是我們難道還要給他們收屍嗎?”
血殺點了點頭:“這倒是一個問題。”
駱祥陰森森的一笑:“那還不簡單,找附近的居民幫忙。我們河套戰死將士的骸骨單獨擺放,火化之後將骨灰帶回河套。其餘的,不是正準備重建碼頭嗎,他們應該用得上。”
劉難尚宋君臨和李瀟漠三人正要離開,一聽見駱祥這話,一個個頓時臉色發白。
倒是血殺饒有興趣的道:“不過這樣容易被江水沖走啊。”
“可以這樣,先在外圍用樹木打樁,外面用石塊堆砌,所有的屍體全部扔在裡面,上面再以沙土覆蓋,應該不成問題。”獨孤連忙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駱祥很鄭重的點了點頭,全然不顧身邊的劉難尚等人臉色已經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只是笑着說道:“這件事情就交由兩位大帥處理,想來這點小事還難不倒兩位。”
“那是,先生放心。最多明天,我們就能夠重建碼頭。不過這個碼頭叫什麼碼頭了?”獨孤很是爲難的說道。
“罪地,就叫罪地吧,有罪之人的埋骨之地。”昊天不鹹不淡的說道。
李瀟漠三人的臉色更白了。
“老駱,靖北王的那個殺念也太重了些吧?”劉難尚悄悄的對着駱祥說道。
“不殺不足以慰亡靈,不殺不足以敬天地。鐵血山河,自當血蕩神州。浴血紅蓮,其後天朝重振。”駱祥眯着眼睛說道。
李瀟漠宋君臨和劉難尚三人並沒有在義州停留多久。等到對面白帝城中的船隻開了過來,幾人便率先上船度過了大江。尤其是宋君臨和李瀟漠,更是隻帶着貼身衛士便急急忙忙趕回了自己的領地,至於後續大軍,則是留下副手收攏之後再行渡江。劉難尚並不擔心極樂大軍進攻天都聖京,而孝度渡口又被極樂聖教破壞的差不多了。看着河套大軍正指揮着百姓們擡着極樂士兵的屍體修補碼頭,劉難尚便不寒而慄。等到中午時分朱雀軍團的後續大軍全部到達之後,這才率領着大軍向東前往大湖路,而且南方軍區現在遭受重創,他的大軍也不適合在這個時候離開江南三路。所以,劉難尚準備先到洪州城中,和靖南公歐陽靖忠先商議一二。
很快,本來就是臨時組建的聯軍頓時煙消雲散。昊天也不以爲意,乾脆也勸說張蒼雄早日率領黃巾軍團剩下的三萬士兵早日返回淮水。現在雖然還不知道極樂聖教的進攻方向究竟是何方,但是,如果極樂聖教不準備從豫州路繞一個大圈子返回揚州路的話,必然要經過淮水的地盤。而淮水現在防守力量相對薄弱,朝廷方面也不可能拼了老命去保衛淮水的安全。張蒼雄一想,覺得昊天說的也很有道理,於是也拖着黃巾軍團離開了。這樣一來,義州頓時就只剩下了昊天的河套大軍。
“該如何是好了?”昊天對着掛在營帳壁上碩大地圖有些發呆。
“宋君臨這王八蛋也不擔心我鳩佔鵲巢,趁機搶了他的義州,居然沒在義州城內多留一點兵力。”昊天自言自語的說道。
義州城內本來就有宋家的三萬大軍,但是河套現在近二十萬精銳大軍壓在這裡,宋家居然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宋君臨甚至命令老將宋無柯在等白耳軍團的後續大軍到達之後,一個不剩的帶過大江,應對極樂聖教有可能的攻擊。至於昊天這邊,根本就沒吭過聲。
玄機微微一笑,宋君臨現在根本是無能爲力。河套二十萬精銳,沒有同等數量的大軍,根本無法正面抗衡。就算是據城而守,加上義州城內的三萬守軍,恐怕也至少需要將白耳軍團剩下的七萬多將士全部留下才行。宋家現在和李家還是敵對關係,沒有了最精銳的白耳軍團在益州路壓陣,恐怕宋正風父子睡覺都不會踏實。而如果將白耳軍團留在義州,那明顯就是對河套有所敵意了。宋君臨的秉性和他的父王同出一轍,自然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在招惹河套。
而昊天爲人向來是光明磊落,從來不屑於陰謀詭計,似乎也沒有強取豪奪的先例。這樣示之以誠,反而能獲得昊天的好感。再說,河套拿義州應州來幹什麼,和他們的領地隔得這麼遠,根本沒有意義。
“血帥和獨帥了?”看見玄機進來,昊天隨口問道。
“血帥正在渡口那裡監督碼頭的重建,獨帥已經回來了,還帶了一個人回來。”玄機搖了一下羽扇說道。
看玄機的表情似乎有些爲難,昊天不由得一奇,於是笑着說道:“不會是女人吧?我們河套絕對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你去提醒獨帥一聲,他要是真的喜歡,就下個聘禮明媒正娶的娶過來,這樣可不好。”
秋沐在一邊笑着對仙戀塵說道:“你看看,他就只會說別人,我們幾個哪個是明媒正娶的娶過來的?便是大姐也是一樣,這樣可不好,還不是一過就是這麼多年?”
昊天大窘,好在玄機還算懂事,連忙出聲道:“不是,而是燕悲歌。”
昊天這些動容了,直起身子疑惑的問道:“我沒聽見獨帥報到燕悲歌的消息,我還以爲燕悲歌已經逃脫了。他來幹什麼,怎麼還是跟着獨帥來的?叫他進來。”
玄機連忙出去,不一會兒,獨孤便帶着一個身穿便服的魁梧漢子走了進來。漢子大約三十歲左右,一臉的鬍鬚彷彿鋼針一般根根豎立,粗獷的臉上滿是剛毅果決,雖然身着便服,但是昊天依然能夠感覺到他衣服裡面那滿是力量的肌肉。
怎麼看着和信刻有七分相像了?昊天有些奇怪的想到。這人看起來似乎就是一個信刻的翻版,不過信刻比他年輕了一些,而且信刻明顯是灑脫不羈之中帶着幾分細膩。
“燕悲歌?”昊天沒有起身,只是擡了一下眼皮說道。
“靖北王昊天?”燕悲歌居高臨下,不過眼睛裡倒沒有蔑視和仇恨,反倒是有些敬佩。
“獨帥,這是怎麼回事?”昊天覺得自己有必要鬧清楚這件事情。
獨孤直接抓了一個小木凳坐下,笑吟吟的將事情陳述了一遍。
兩人一開始確實是在山腰決戰,雖然燕悲歌天生神力,但是獨孤也不是軟蛋。如果是沙場搏殺,只講究力大招沉直來直去的話,燕悲歌應該能夠和獨孤打一個不相上下。但現在是單對單的生死決戰,個人的技巧也會起到很大的作用。燕悲歌的鑌鐵長矛適合的是沙場廝殺,靈活性自然無法和獨孤的雁翎刀相比。加上燕悲歌本來就受傷多處,百招之後,燕悲歌逐漸不支,最終被獨孤一刀劈開了長矛,砍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