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舉辦集體婚禮的事情,不僅轟動了河套三路,便是清風帝國和三大世家,也是集體震動,當然,褒貶不一。
最開始的時候,三大世家和朝廷都以爲這次是昊天大婚,因此都準備派出使團前來恭賀。不過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後,天都聖京和益州宋家都撤回了自己的使團,秦川李家也取消了官方使團,不過李蕭漠以私人的身份親自前來祝賀,也完全彌補了李家的失禮。倒是高麗在收到傅若水的飛鴿傳書之後,一個多達百人的使團居然乘着水師戰艦沿着東海路邊緣一路南下,從大河前往河套。只是路途遙遠,現在還沒抵達大河入海口,至少還要三天的時間才能夠到達河套克州。
淮水張家派出的正使是張家的新銳將領張濟危。這個在賓州保衛戰中嶄露頭角的青年將領在張蒼雄的刻意提拔之下,已經成爲淮水年輕一代之中風頭最盛的一個,甚至隱隱壓下了已經被定位淮水世子的張濟世。在河套軍方大喜的時候,張家派出的不是年輕一代第一人的張濟世,而是這個和河套關係不錯的張濟危,隱隱說明張家的內部已經開始分裂。不過,對於張蒼雄的用心,所有人的不敢確定,畢竟縱橫東南二十年的淮水威遠王,絕對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張蒼雄莫非是準備更換張濟世的世子地位?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淮水恐怕即將有一場巨大的政變。李蕭漠剛剛抵達陰風古堡,就收到了張濟危出使河套的消息,李蕭然在聽了兄長的分析之後,躍躍欲試的希望立刻調兵駐防秦川東南地區。如果張家真的發生政變,那麼自己正好可以撿一個落地桃子。
不過李蕭漠卻阻止了李蕭然的想法。在他看來,在秦川實力削減的情況下,張家在淮水的統治對李家利大於弊。如果張家真的因爲內亂而陷入混亂,那麼擁有大義名分的朝廷以及被河套打殘了的極樂聖教必定會欣喜若狂。而李家西有宋家牽制,北有河套威懾,根本挪不出手來。況且,昊天乃是張蒼雄的女婿,不管是誰打淮水的主意,那都是在和昊天這個清風帝國最大的軍閥叫板。雖然李蕭漠認爲,只要李家能夠守住陰風古堡,就不會畏懼河套的威壓。但是爲了張家而招惹上河套這個強大的鄰居,並不是一件好事。
“河套兵精將勇人才輩出,偏偏軍政兩方都是好戰彪悍嗜殺成性,如非迫不得已,沒必要和河套正面衝突。”李蕭漠千叮萬囑的說道。
李蕭然點頭說道:“大哥,你放心。我早已下令麾下將士不得無故挑釁河套,而河套方面也很守規矩,他們的斥候從來沒接近過我駐軍的控制範圍。他們的巡邏隊每天也只是例行的在交界地帶巡邏三次。”
“你看河套士兵的戰鬥素質怎樣?”李蕭漠也算是半個軍人,對這個很是關心。
李蕭然沉思了一下,面色凝重的說道:“大哥,我所接觸的,多是他們的內地留守士兵。河套最精銳的軍隊是昊天的南下大軍,其次是司徒列的玉門關駐軍、春劍賞的嘉峪關駐軍和李孝分駐望津渡口兩側的陰風山脈駐軍,再次便是內地留守士兵。雖然他們的邊軍和內地駐軍經常互換防區,不過內地駐軍的戰鬥素質還是略遜於邊軍。可既便如此,他們表現出了的軍紀和風範,完全足以和我陰風古堡的駐軍相提並論。大哥,你知道的,我這裡的駐軍是我們領地之內僅次於赤眉軍團的精銳。”
李蕭漠心中雖然早就有這個準備,不過還是有些心驚。河套征戰四年,加上將才輩出,自然磨礪出了一支精銳軍隊。皺着眉頭,他接着問道:“定州乃是李孝的防區,此人怎樣?”
“我和他見面的次數不多。他的五萬士兵一萬駐守煌州陰平古道北側,其餘四萬駐紮定州。此人看似斯文恬淡,內心卻鐵血彪悍。外表和和氣氣,但誰都摸不清他心中在想些什麼,和他的老上司奉敬如出一轍。此人練兵很有章法,不過爲人低調,不喜歡拋頭露面,但絕對是一個拉上戰場就能夠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人。”李蕭然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
想了一下,李蕭然接着補充道:“除了李孝,大哥你這次前去,儘可能的注意一下河套聲名鵲起的五小郎君。這五個人是靖北王妃秦天意的義子義女,雖然年紀輕輕,但每個人都是才華橫溢。這兩年他們經常率軍在定州南部拉練,我和他們接觸的頗多。他們天分極高,邊重行又大力培養,很難說數年之後,會不會再出一兩個奉敬信刻。”
“五小郎君?嗯,這個我知道。當年他們隨着邊重行西出嘉峪關,以五千騎兵重創颯珊三萬精銳,連颯珊軍中新秀克拉蘇都被斬殺。後來一萬騎兵北出玉門關,於金川海子重創秋明,斬殺秋明親王拿東。這幾個人,確實需要注意。唉。”李蕭漠苦笑着嘆了口氣。
李蕭然自然知道李蕭漠爲何如此愁悶,幾年之前,河套根本不被李家正眼相看,可是這纔多長時間,河套的實力便已經躍居帝國首位,李家在看着河套的時候,都只能仰視。這幾年來,李家一直在加固陰風古堡的城防,就是因爲河套越來越強大,李家不得不未雨綢繆。
可是在經過了宋家的趁火打劫和極樂聖教的肆虐之後,李家的實力已經削弱了不少。而與此同時,河套則是越戰越勇不斷壯大。現在的河套,根本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李蕭然自己也算得上是秦川有數的將領,可是對於河套的一個地方鎮守,就如此憚忌,遑論李孝之上的邊重行等人了。
“大哥你放心。河套素來注重情義,而且從未失信於人。我們李家和河套之間關係還算良好,你也多次和他們攜手抗敵,他們多少要給我們幾分面子。只要我們做的不是太出格,想來河套方面也不會和我們翻臉。再說,只要守住了陰風古堡,河套就拿我們沒法。”李蕭然安慰着說道。
李蕭漠又是一陣苦笑。什麼時候,叱詫風雲一時的秦川李家居然淪落到了這個程度?李蕭然話裡面的另一個意思就是,若是陰風古堡有失,秦川必定不保。身爲和河套接觸足多的邊防將領,李蕭然自己居然如此的沒有底氣,很顯然河套在軍事方面確實走在了李家的前面。
惆悵的嘆了口氣:“二弟,我們清楚河套的強大,可是家族之中有些長輩卻不這麼認爲。”
李蕭然一驚:“大哥,你的意思是?”
“有些人認爲河套的壯大,極大的威脅到了我們家族的地位。不過現在時機還不成熟,因此他們沒說什麼。”李蕭漠很隱晦的說道:“總之,你這裡務必小心。只要陰風古堡還在我們手中,秦川六州就穩如泰山。可是你這裡要是丟了,野戰之中,我們根本擋不住河套的攻擊。”
李蕭漠不是一個人前往河套的,隨行的還有瑤池玉宮的聖蘭心和名劍山莊的楚憐風二人。至於清風另一武林大派煙雨凝花宮,由於掌門人若雨寒梅戰死,新掌門冷若星忙於整合門派內部勢力,並沒有親自前往。不過張月婉乃是冷若性的師妹,有她在河套,煙雨凝花宮也不算失禮。
神州武盟的副盟主蕭都也來了。本來焦仲信準備親自前來的,結果前段時間他在幽雲十六州鬧的太過厲害,結果招來了塞外第一高手耶律滄浪,兩人武功不分伯仲,但幽雲十六州畢竟是東北三國的地盤,焦仲信最後雖然憑藉着自己的霸王槍殺出了一條血路,不過也是身受重傷,十天半月恐怕都動彈不得,因此特地囑託蕭都前往河套。蕭都和信刻的關係不錯,而神州武盟和河套也頗爲相得,蕭都親自前來也說得過去。
“秦川李世子、淮水張濟危將軍、瑤池玉宮聖蘭心仙子、名劍山莊楚少莊主以及神州武盟的蕭盟主,你們務必好好接待,這些都是我們河套的朋友,這些年來我們河套征戰天下,他們沒有少幫我們的忙,絕對不能讓我們的朋友受到冷落。”知道前來的隊伍如此龐大之後,駱祥千叮萬囑的對着負責迎接貴賓的定州知府何福說道。
何福乃是定州的父母官,又是昊天最早的部下,這次接洽賓客的事情自然是由他負責。
“姐夫放心,我早已經安排妥當。對了,柔然使團也快到了,出使的人是柔然名將錫爾江流。他是銀鈴公主的舅父,在柔然族內頗有權勢。你看我們該讓誰前去迎接了?”何福苦惱的問道。
駱祥捏了一下額下的長鬚,想了想說道:“這倒是一個問題。雖然我們雙方是敵對狀態,但錫爾江流畢竟是黛絲兒的舅父。而且對方是送着嫁妝前來,我們可不能落了面子。嗯,你去給主公說一聲,就說請春劍賞將軍代爲接待。他長期呆在嘉峪關,和柔然經常打交道,他比較合適。”
何福繼續問道:“西域六國的使團已經渡過望津渡口,最遲明天就要到達,你看該如何應對他們?”
駱祥冷冷一笑:“他們來就來吧,我們河套也不怕多添他們的幾張嘴。他們既然不是來送賀禮的,那麼先扔到一邊,就說我們河套忙於將士們的婚禮,暫時挪不出手來,請他們稍等一下。”
何福會意。西域六國和李蕭漠等人不同,後者乃是河套的朋友,河套自然要無微不至的照顧,至於他們這種牆頭草,河套可沒什麼好臉色。當然,說西域六國是牆頭草也是不對的,他們多少還是有些骨氣。不過若非如此,他們也休想進入嘉峪關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