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額頭上同時冒出了一陣冷汗,他們並不認爲血殺和信刻之所以強行忍下怒火是因爲懼怕上座的昊天,不敢在此放肆。他們二人和天意關係密切,一個是天意的義父一個是天意的義弟,就算是現在宰了自己二人,想來也不會受到責罰。很顯然,兩人真正顧忌的是旁邊的靈堂,他們不想在這個時候血染靈堂,以玷污了天意的英靈。
“陳寒,孟蕭庭,佟秀,現爲國喪,想必前來弔唁的客人必定不少,下面的人不懂禮節,你們三個都是飽讀詩書之人,你們出去看着一下,以免外人看我們的笑話。”
陳寒三人都明白,玄機這是想把自己等人支出去,以免自己挑動了河套本來就很緊張的神經。按照河套慣例,陳寒和孟蕭庭兩個隨軍文士直接受玄機管轄,而佟秀留守河套,應該是楚相成的部下。不過玄機乃是河套三大謀士之一,地位上和血殺楚相成等人平行,三人和他相比地位相差懸殊,不得不退出廳外。
出門的時候,佟秀一言不發,面無表情。陳寒看都沒看上座的昊天和身邊的玄機一眼,徑直走了出去。而孟蕭庭則是昂着腦袋冷哼了一聲這才離去,對玄機的鄙視之情溢於言表。
玄機心中苦笑了一下,這三個人在河套高層也呆了四五年了,怎麼還都是和剛來的時候一樣?酸儒,全是十足的酸儒。他自然感受到了來自陳寒和孟蕭庭二人的鄙視,可是他真不明白,爲什麼這兩個人的腦袋就總是這麼笨,笨的讓人根本無法理解。
昊天的話是有些過分,畢竟神州慣例,便是帝后相輔。在神州大陸上,有史記載的統一王朝都有近十個,不過從來沒有開國皇后空缺的現象發生,更何況是王朝之內,再無皇后。但是,他們也不想想,天意是什麼身份。
河套五大戰將和包括自己在內的三個謀士,除了自己不偏不倚之外,其餘七人哪一個不是完全倒向了天意?就算是邊重行,對天意也是敬重有加,天意讓他向東他就絕對不會向西,而信刻獨孤等人就更不用說了。
河套的高級將領,半數以上都是青雲千騎的老人,這些人都相當於天意一手帶出來的,自然是惟天意之命是從。司徒列是天意親自提拔起來的,春劍賞也是承蒙天意推薦這才能夠成爲嘉峪關總鎮守使。獨孤和邊重行都是最早追隨昊天的那一批人,他們麾下的龍知山朱希高等人也都被視爲河套嫡系,天意對他們向來是以禮相待,他們自然也相當尊崇天意。算起來,河套高級將領之中,唯一一個例外的,便是蛟龍軍團的賀不歸。不過賀不歸人微言輕,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
至於政務系統的官員,天意一直留守河套三路,這些人要麼是青雲千騎的老人,要麼是她親自提拔的人,都是長期受她領導的老部下,對她更是尊敬的難以言喻。
算起來,現在大廳之內坐着的,基本上都是天意的鐵桿支持者,如果陳寒等人真的再敢在這裡唧唧歪歪的話,說不定一怒之下,血殺等人直接將他們宰了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這些儒生,爲什麼就不能像是太師司馬當歸一樣,變通一下嗎?玄機頭疼的想到。
“麒麟、赤蛇和鳳舞三個軍團定州之戰中全軍覆沒,不過這並非戰之罪,因此,番號繼續保存。赤蛇軍團原軍團長李孝繼續留任,虎賁軍團統領丹秋調任赤蛇軍團副軍團長之職,爭取在一月之內,完成軍團的重建。”
“鳳舞軍團由辛皎出任軍團長之職,秋沐任副軍團長,傅若水任幕僚長。鳳舞軍團既然是帝國的正規軍團,那麼編制還是與赤蛇軍團齊平,最大編制五萬。這是我河套大軍之中唯一的一個女子軍團,考慮到她們的體力問題,這個軍團爲純騎兵軍團,軍師,在戰略物資和軍團人員上,你多費一下心。”
玄機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鳳舞軍團在定州之戰中表現不俗,雖然全爲女子,不過大有巾幗不讓鬚眉之勢,單獨組建一個滿編制軍團,也沒有什麼。只是一個騎兵軍團,至少要準備七萬五千匹戰馬,這下血色高原又有的頭疼了。
“麒麟軍團自軍團長展書堂而下,全軍覆沒於青雲。現虎賁軍團程祥西升任新組建麒麟軍團軍團長,榮譽軍團統領燕悲歌調任副軍團長。程祥西,一個月之內,你必須將麒麟軍團組建起來,兩個月之內,你的麒麟軍團必須前往居庸關接替防務,然後將榮譽軍團替換回來。”
程祥西沒敢像玄機那樣坐着答話,而是站起身子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這件事情昊天在居庸關上的時候就已經給他說過,他也明白自己無法參與南下作戰的事情,但是想來日後進攻東北三國,自己必然會是先鋒,他心裡也就平衡了。
“此次東征幽雲十六州,暴露了我們軍團建制上的很多問題。我們的騎兵堪稱強大,但是步兵數量的不足,卻相對拖了後腿,這一點,獨帥和血帥已經向本王反應。而且,我河套現有的兵力,也無法應對即將到來的戰事。”昊天的聲音驀地高出了好幾度:“現在,虎賁、血殺、白虎、獵鷹和青龍五個主力軍團全部擴充爲十萬,獵鷹和青龍兩個依舊爲純騎兵軍團,其餘三個擴充的全部是步兵。獨帥,信帥,熊楚昭和任丕新他們的隊伍就交給你們了。他們已經在陰平古道露了臉,再無保密的可能。另,蛟龍軍團總兵力擴爲十萬。不過水師組建並非一朝之功,現將淮水張蒼宗水師併入蛟龍軍團,以賀不歸爲軍團長,張蒼宗爲副軍團長。月婉,你意下如何?”
張蒼宗父子也坐在下面,不過昊天並沒有問他,他也不好答話。老實說,他很不希望張月婉答應,因爲這樣一來,淮水最後的一支軍團也將被河套吞併,不過,如果自己這方不答應的話,那河套恐怕立刻就會翻臉,淮水水師還被蛟龍軍團堵死在大河上游。賀不歸雖然和自己是朋友,不過一旦翻臉,絕對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張月婉的臉上,其中不乏有憤怒和仇視,不過張月婉只是站起來對着昊天說道:“夫君,父王臨死之前,已經將威遠王王爵之印通過叔父傳到妾身手中。張蒼梧等人勾結倭寇亂我神州,實爲大逆不道,我父女和叔父等人堅持正統,誓死不向異族低頭。只是張家力弱,不僅不能匡扶神州,連保土安民都做不到,今日特將王印獻於夫君,以視我淮水張家徹底歸附之意。”
說完,張月婉從懷中拿出威遠王印,雙手高舉遞到昊天面前。
父王身死,自己在河套最大的靠山天意也戰死沙場,傳承上百年的淮水張家走上絕路,這對張月婉來說,完全是致命性的打擊。不過,四大天女確實名不虛傳,這個生平最恨自己不是男兒的嫡清公主很快就看清了自己的處境並且想出了化解之道。剛纔的這一席話,不僅將張蒼梧等人的舉動和張家分離了開來,並且充分表示了自己的誠意,至少,剛纔還有如殺人一般的盯在自己臉上的目光幾乎已經消失不見。
昊天接過王印,單手把玩了一下,突然嘆了口氣說道:“月婉,淮水政變,本王已經知曉內情,這不是你和岳父的錯,張家不應該遭到如此待遇。你放心,我們會將張蒼梧和你們張家區別對待。這個,你還是收着吧。”
駱祥眼中精光一閃,突然站起來說道:“淮水張家於我們河套有大恩,我們永世難忘、而且,當日若非張蒼宗將軍協助我蛟龍軍團堵死大河通道,我們河套恐怕早就淪陷。這枚威遠王印,主母還是收起來吧。等我們光復淮水之後,主母可以儘可以從張家子孫之中尋覓一人繼承爵位。”
張月婉一陣疑惑,駱祥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好說話了?張華陽率軍北上,張家的騎兵差點連昊晉兩兄弟都抓住了,河套居然會既往不咎分開對待。如果說昊天還算恩怨分明,那張月婉還比較相信,但是駱祥可不是這樣的人啊。
正疑惑間,楚相成也站起來說道:“主公,這些年來,淮水待我們不薄,而且這件事情只是張蒼梧父子等少數人的所爲,因此,我們應該區別對待纔是。”
張月婉的眉毛再次皺到了一起,而下面的張蒼宗只覺得背心裡一陣冷汗,他突然想起了王兄臨死之前對自己說過的話,當下也顧不得形象,連忙站起來說道:“主公,雖然張蒼梧等人的行爲與我們無關,不過身爲淮水中人,居然沒能夠及時察覺並阻止他們的陰謀,我們同樣有罪。功必賞,過必罰,我河套以軍功立國,主公若不對張家做出懲處,那以後如何服衆?”
張月婉更加疑惑了,眼前的局勢有些詭異,駱祥和楚相成兩個河套大佬一個勁兒的幫張家說好話,不過自己的叔父卻堅決要求嚴懲淮水,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到底誰纔是張家的人?
回頭一看,張月婉很意外的發現自己叔父的額頭上居然滿是汗水,她突然間回過了神來,連忙躬身說道:“夫君,張蒼梧等人勾結異族亂我神州,威遠一脈已經爲了神州百姓戰死沙場,現在竊據淮水的,不過是一羣異族的奴隸而已。月婉和叔父勢單力薄,只好將王印獻於夫君,希望夫君日後能夠驅逐胡虜復我神州。”
昊天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先將王印收起。你放心,張家於我們河套有大恩,本王一定會區別對待。”
有了這句話,張月婉總算是鬆了口氣,偷偷低頭一看身後,張蒼宗也在悄悄的擦着汗水,心中頓時一陣慶幸。不過她並沒有完全放下心,駱祥和楚相成都是老奸巨猾之人,這兩人決定了的事情,恐怕兩頭牛都拉不回來,看來自己以後得小心翼翼了。
“剛剛若水已經接到了噬魂傳來的情報,高麗以傾國之力三十萬水陸大軍突襲山海關,在付出了重大代價之後,終於將這座萬里長城第一關拿下。現在,高麗國師卜先至親帥十萬大軍鎮守此處,自此,我神州總算將長城防線奪回,幽雲十六州自此無憂。”昊天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