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孤鴻看了青菡一眼,不由苦笑一聲,看來青菡本來早就猜到這些人會來這裡堵截他們,她才同意走水路的。只是問題又來了,她是怎麼知道的?另外,據他所知,映庭、鐵楓、覓芳等人也來找他了的,爲何他們卻沒有與蕭澗他們一起?
“這其間恐怕是有我不知道的蹊蹺,是了,當初在金陵城中,那些消息能夠在一日之內傳開,也非是一人能夠做到的,另外,菡兒她雖是易容了,但要進入蕭府也不是很容易,因爲進入蕭府裡的每個人,都是登記在案的,當夜菡兒坐的的位置不僅是上賓之位,而且她的身份也是無人知曉,也就是說在蕭家內部,絕對有一人與青菡一起佈置了這些,卻是不知道這人是誰。”沈孤鴻當下纔想透許多,若是換做別人,這其中的不對早就被他給想透了,只是青菡身份特殊,他纔沒有去多想。
“沒想到沈兄竟然也是閻羅殿的人,這倒是讓葉某人慚愧啊!”葉子恆淡淡說道。
沈孤鴻聞言,腦海中不由嗡嗡作響,什麼時候,他成了閻羅殿的人了?
“葉兄不會是在開玩笑吧?”沈孤鴻不由說道。
司徒朔方冷哼一聲,道:“你休要再狡辯,我們一路追蹤血梨花而來,已經與閻羅殿大戰了三場,死傷的武林同道,只有用你二人的鮮血,才能慰藉他們!”
沈孤鴻聞言,不由擡頭看向青菡。青菡淡淡道:“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沈孤鴻道:“我不會走的,因爲我有許多事情還沒有弄清楚,另外我說過,就算是與天下人爲敵,我也無所畏懼。”
青菡面色不變,只是握住短劍的手卻是在不停的顫抖,她忽地起身,短劍刺出,直取蕭澗胸膛處的膻中穴。在這裡攔截他們的人中,青菡自然知道蕭澗纔是武功最高的那個,當下她選擇蕭澗做對手,就是顧及沈孤鴻安危。
“唉,美人懷就是英雄冢,說實話,聽得沈兄三箭射殺關外三大寇時,金某是真的佩服沈兄的,說實話,這次來蕭府,也有要與沈兄喝上幾杯的意思,只是這許多事情,終究不是人所能左右的,沒想到還沒有與你喝上酒,卻是做了敵人。”金章說道。
燕芬芬道:“沈兄至情至性之人,我也很是佩服,只是武林正義之前,卻是容不得我們多做選擇,沈兄出箭吧!”
沈孤鴻聞言,卻是搖頭:“我的箭只有兩種情況纔會出。”
“哪兩種?”司徒朔方問道,他眼中滿是不屑之色。不過沈孤鴻的我武功之高,在蕭府之時是有目共睹的,是以他也不敢貿然出手。
沈孤鴻本不想與司徒朔方多說什麼的,可是他見得燕芬芬、金章都很好奇,便說道:“對準敵人,不得已的時候!”
金章與燕芬芬聞言,都是一愣,燕芬芬又問道:“沈兄只了說一種。”
沈孤鴻道:“另外一種,還是迫不得已的時候!”
沈孤鴻這話聽上去像是廢話,可是燕芬芬與金章都能聽得明白,一種是面對敵人是會出箭,另外一種就是在對手不是敵人時,迫不得已時,也會出箭。只是他們並不明白,沈孤鴻和麪對朋友時,他的箭卻是不會出。
金章雖然看重名聲,但卻不是不折手段之輩,沈孤鴻當然不會想取他的性命,燕芬芬是真正的俠女,沈孤鴻對於她這樣的人也是很敬重的。至於葉子恆和司徒朔方,他們雖然不是朋友,可也不是敵人。這一路走來,沈孤鴻雙手已經沾滿鮮血,心中對於鮮血早就充滿了厭恨。當此之際,如不是迫不得已,或者那人是大奸大惡之徒,他也下不了取人性命的決心。
“唉,其實我也不願意與沈兄動手,只是爲了正義,卻是不得不爲,若是沈兄願意回頭,說出閻羅殿的總舵所在,葉某以性命擔保,沈兄會得到武林同道一個公正的審判!”葉子恆說道。
沈孤鴻哈哈一笑,道:“葉兄的好意,沈某就心領了,另外,當下沈某還不知道閻羅殿的所在,不過我想將來沈某一定會查出來的!”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們了!”葉子恆神色嚴肅下來,他手中的摺扇已然合攏。
“對不住了,今日非是切磋武藝,我等會一起上!”金章說出這話時,也是面露愧色,不過沈孤鴻的武功,他們知道,單憑這裡的人,單打獨鬥,誰也沒有勝過他的把握。
沈孤鴻看向遠處,只見得蕭澗與青菡正戰得如火如荼,江上有幾艘船隻被二人打鬥餘波波及,連船帶人一起翻入水中,幸得船中的人都是會水的,當下急忙向着遠處游去,那敢再接近岸邊?沈孤鴻知道,蕭澗的武功雖高,但不足以傷到青菡,當下他深深的吸了口氣,道:“來吧!”
金章的劍陡然出鞘,一道金光爆發,沈孤鴻頓時被重重劍影所籠罩。同時,燕芬芬的柳葉刀,葉子恆的摺扇,司徒朔方的劍,在這時都一齊攻出。
當此之下,沈孤鴻心境頓入古井不波之境,四下裡的一切,都在他腦海中倒影出來。誰的攻擊最是凌厲,誰藏了拙,誰對他動了殺心,佔據哪一個位置對他有利,這一切都毫無遺漏的在他心裡推算着。他的步子已然邁開,身子橫移出半丈距離,準確無疑的避開正面攻來金章,移動的身子帶起陣陣狂風,將從左側攻來的燕芬芬給封死,雙拳分出,直擊葉子恆與司徒朔方。
只聽的咄咄之聲連續傳出三響,沈孤鴻的身子如一張殘葉一般被掀飛上空中,而葉子恆、司徒朔方二人則是飄向水面之上,腳尖在水面上一點,波紋盪開的同時,二人一同騰身而起,向着騰空的沈孤鴻攻去。當此之下,燕芬芬、金章也騰身而起,四人分前後左右四個方向合圍,瀰漫的氣勁頓時形成一道肉眼可見的光壁,向着沈孤鴻籠罩而下。
沈孤鴻體內真氣陡然運轉, 如狂濤巨浪一般涌向雙臂,一聲長喝,雙拳向着那籠罩而下的光壁擊出,一聲刺耳的響聲傳出,司徒朔方、葉子恆幾人均是悶哼一聲,各自運轉玄功,調動內力,身子穩穩的與沈孤鴻一起下沉。
司徒朔方還未站穩身子,宋鏡若所創的“天劍三十六式”頓然被他展開,他相信沈孤鴻武功再高,也難以破開他的劍術。燕芬芬、金章、葉子恆見得司徒朔方展開絕學,三人便不約而同的站到沈孤鴻可以退去的位置,只要沈孤鴻有半分退卻,他們便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一手置沈孤鴻於死地。
沈孤鴻心間就像是有一湖平靜的湖水一般,每一個人的動作,都像是石子落在水面上蕩起波紋一般,他能清晰準確的算出每一個人所在位置會出什麼招式,以及面對司徒朔方這凌厲的劍法。
當下只見他左腳後側一步,渾身氣勢如水面上頓起的波浪一般盪開,將衆人形成爲無懈可擊的合圍之勢給盡數破去,同時化拳爲掌,連續擊出七拳,每一拳的方位均是不同,令得司徒朔方生出一種既真實而又虛幻的感覺,彷彿四下裡都是沈孤鴻的拳影。他那由“天劍三十六式”展開而造成的凌厲之勢和茫茫劍影,瞬間都被沈孤鴻的雙拳給轟開。
司徒朔方自練成“天劍三十六式”之後,以爲會在同輩之中無敵,在蕭府時遇上了映庭那個強勁對手,如今與衆人合圍沈孤鴻,卻是半點優勢都佔不到。當下他心裡既是震驚,又是憤怒,長劍舞動,漫天劍影重重疊疊,如江河決堤一般向着沈孤鴻涌來。
沈孤鴻心境不變,外面變化均在他的掌控之中。司徒朔方的攻勢看似凌厲無匹,在他的眼中卻是處處破綻,只是有燕芬芬、金章、葉子恆從旁窺視,他無法展開手腳對付司徒朔方,否則三招之內,他絕對能破去這聞名天下的“天劍三十六式”。
砰的一聲巨響,沈孤鴻的拳勁與燕芬芬柳葉雙刀泛起的刀芒撞在一起,四下裡陡然捲開一陣狂風。金章抓住機會,凌空的身子如神鷹一般盤旋而下,千百道金色劍芒如月光一般自九天泄下,毫無空隙的將沈孤鴻罩在其中。葉子恆手中摺扇脫手而去,目標正是沈孤鴻的大椎穴。
沈孤鴻身子在空中一個倒翻,避開三人猛烈攻擊,右手五指屈成爪子,向着司徒朔方的長劍抓去。葉子恆等人見狀,均是露出驚駭之色,就算是武林盟主葉千華在此,恐怕也不敢憑着一雙肉掌與司徒朔方的長劍硬碰,因爲司徒朔方的劍不僅是萬中無一的寶劍,變化無端的“天劍三十六式”更是威力莫測,這沈孤鴻莫非是在找死嗎?
司徒朔方卻是不同三人那般想法,他心裡面同樣也驚駭,驚駭沈孤鴻竟然以微不足道的抓力,抓向了他劍法中存在的弱點。當時練這套劍法時,宋鏡若就曾與他說過,“天劍三十六式”唯有練到大成,招式與招式之間的變幻纔可以變得渾圓無暇,從而纔是天下第一等的劍法,可是他年少自負,認爲“天劍三十六式”變幻無端,其間弱點在變幻時不過眨眼,戰場之上,誰能抓住那眨眼時間,擊中他的破綻?
從來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會發生,在今日卻是發生了,司徒朔方招式已經用老,變化已到極致,根本就無法撤手或是避開。沈孤鴻一雙肉爪準確無誤的擊在了司徒朔方的劍面之上,一股排山倒海的勁力自長劍傳來,司徒朔方不由發出一聲慘哼,長劍脫手而出,身子像殘葉一般被掀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