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站好了,那些請來的鼓手,就開始歡喜的奏樂,他們不單是要吹彈的好,臉上表情也得喜慶才行,你要是去壽星家捧場,愁眉苦臉死了爹一樣,就算你是天下第一樂師,也得挨一頓暴揍,這個也是自古如一,不用多講了。
這次歡聚,人多勢衆,羅雲這邊,有單雄信,伍雲召,雄闊海,伍天錫,王伯當,謝應登,張善相,侯君集,尉遲南,尉遲北,張公瑾,史大奈,白顯道,南延平,北延道,諸葛驚雲,毛公遂,呂公旦。路上遇到的程咬金,尤俊達,李如珪,齊國遠,
綠林中也有自己到的:海賊魯明星、魯明月;尚懷忠、丁天慶、盛彥師、黃天虎、李成龍、金成、牛蓋。
秦瓊衙門裡的朋友,也有幾位:樊虎樊建威、連明連巨真、唐萬仞,任敬司、鐵子健。後兩個,卻不是本地衙門的,外面有名的公差豪傑,和秦瓊相厚,這次是特意趕過來給秦母拜壽的。
賈閏甫自然也是到了,他以前的副手柳周臣也如期而至,沒有錯過這趟盛會。
傳說中的那些人物,有一些沒有出現,王君可,夏玉山,尚青山這三個,已經是全都戰死了的。至於說有屈突蓋,屈突通,那都是大隋朝鼎鼎有名的大將,被後人誤當做是綠林賊寇,也是捕風捉影的事,當然不會出現在這裡。金甲,童環,這兩個也是機緣巧合才和秦瓊相識,不然以他們的本事,斷然沒資格與羣雄並肩,如今歷史已改,這兩個沒搭上順風車,跟隨了羅雲到了平原郡,依然在公門裡當差,默默無聞,泯然衆人矣。
魏徵正在太原扶持羅藝,自然沒空來這裡閒鬧。至於說徐懋功,這個時候還是個小不點屁孩子,誰也不認識,跟來折騰個毛啊。對了,徐懋功過不了多久,也要出來混了,這是和李靖齊名的狠角色,不世的名將,也得好好拉攏一番纔對。羅雲想到這裡,暗暗的慶幸,要是讓這個傢伙跑了,以後和自己作對的話,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虧了有先見之明啊,僥倖,十分之僥倖。
這裡面,盛彥師這個人,讓羅雲很感興趣,因爲在正史中,正是這個人出謀劃策,讓李淵最終弄死了李密和王伯當。現在,大家卻坐在一起,談笑風生,恍若親兄弟一樣,讓他不得不感慨世事難預料。
想想歷史上的盛彥師,也是十分有趣的,他是宋州虞城人,隋末爲澄城長,率千餘人投**於汾陰,任行軍總管,從攻長安。後來與史萬寶鎮守宜陽,聞李密叛唐,料定其歸路,獻計伏殺李密、王伯當。後又加授宋州總管,爲徐圓朗所擒。圓朗令招其弟降,不從。平定徐圓朗,朝廷居然將盛彥師給賜死了。這實在是一件有趣的事,堅強的不肯投降,受盡種種苦楚,只因爲心中有一個信念,相信大唐一定可以戰無不勝,將他救出來!他猜對了開頭,卻沒有猜對結果,大唐果然戰勝了,卻把他不問青紅皁白的處死了,他臨死前會想些什麼呢,這沒人知道,但他的眼神,一定會很悲哀纔對。
秦瓊也是一臉的喜氣洋洋,走到屏門邊,請老母出來堂前,與衆人相見。
秦瓊的老媽,年逾六旬,鶴髮童顏,穿一身素服,手裡拿着一串念珠,倒似是個峨眉派的師太一樣,身後跟着兩個丫環,姿色尋常,和羅家的丫鬟們那自是天上地下,沒得比。
秦母走到堂前,舉手道:"老身且不敢爲禮。"按着禮數,先淨手拈香,拜了天地,拜完了,走到自己的席邊,微笑着說道:"老身與小兒何德何能,感諸公遠來,使蓬蓽生輝。諸位風霜遠路,就此站拜罷了。"
羅雲是衆人之首,率領衆人登堂,齊聲說道:"晚輩等不遠千里而來,無以爲敬,惟有一拜。"說罷,摔下下拜,衆人緊跟其後,羅拜於階下。秦母也要跪下,樊虎、唐萬仞、連巨真三個,並不隨諸人下拜,扯住了秦母兩邊衣袖,不讓她還拜,老太太再跪拜,不像個樣子,就是擺個形式,沒人攔着的話,就得真拜了。
秦瓊跪在秦母旁邊,代老媽還禮。
羅雲朗聲道:"恐煩惱伯母,我等連着八拜吧。"秦母還禮起來稱謝。衆人於是將各人的禮單,遞與秦瓊,呈給秦母看,放在靠中間的桌子上。
秦母客套着說道:"諸位厚儀,卻則反有不恭之罪。"便吩咐秦瓊都收了各家的壽軸,從屏門兩邊,掛了將起來。
羅雲又上前道:"老伯母在上,適才的禮物,不足與伯母爲壽,還備得有壽酒在此,每人各敬三杯,以慶眉壽。"
秦瓊道:"家母年高,不要說大杯,就是小杯,也領不得許多。兄吩咐下了,總領三杯便了。"
單雄信便說道:"依二公子的話,每人三杯太多,依叔寶的話,總領三杯太少。單某倒有個愚見,衆人若是一個個來的,就該每人奉三杯了。若是一家來的,總奉三杯。我們也不是一家,也不是一個,各有一張禮單在此,照禮單奉酒,有一張禮單,奉三杯酒。"
秦瓊一看,看禮單甚多,忙到:"這樣的話,需容小弟代飲。"
王伯當說道:"這個自然,母子同壽千秋嘛。"
衆人於是按着禮單,一個個的上前敬酒,多是秦母喝一杯,秦瓊代引兩杯,因酒太多,秦母后來就喝不下去,一杯只喝一小口,剩下的都是秦瓊一口透了。這個酒,卻不是燒刀子了,秦母偌大年紀,喝那烈酒,不是慶壽,倒是催命的了。
這話一說開,羅雲竟然和秦母攀上了親戚,原來羅藝老婆的哥哥,就是秦瓊的老爹,幾十年不通音訊的,沒想到這會給認親了,秦母大喜,自己狠喝了兩杯酒。
衆人也都稱讚這是天賜的緣分,羅雲與秦瓊結爲異性兄弟,沒想到卻是本家,諸人都稱讚起來,都說是豪傑惺惺相惜云云。
等輪到了尤俊達,程咬金,秦瓊介紹道:"這位就是當年在斑鳩店住的程一郎。"
秦母吃了一驚,道:"這就是程一郎!怎麼面龐一些都不像了?記得亂離時,與令堂相依,兩邊通家,往來數年,後來令堂往東阿以後,音信隔絕,不料今日相逢,令堂可好麼?"
程咬金恭恭敬敬的說:"託庇粗安,令知節致意伯母。"
秦母又歡喜起來,硬着喝了兩杯。
見賈潤甫等人都上前要敬酒,單雄信便勸道:"還留主人陪我們盤桓,你本地方朋友,總只奉三杯罷。"賈潤甫同城裡的樊虎、連明、唐萬仞,一起共奉了三杯酒,這樣,纔算是正兒八經的把壽酒喝完了。
壽酒喝畢,秦母又稱謝,吩咐叔寶:"諸公遠來光顧,須得通宵快飲。"她也是六旬的人了,喝了許多酒,一整日不曾閒歇,身子骨受不住,由秦瓊的媳婦扶着,送回臥室休息。
秦瓊服侍母親睡下,將二門都關了,衆人各按次序而坐,這次又多了許多人,更加熱鬧,你一眼,我一語,酒一杯一杯的透,耍的不亦樂乎。
“各位,弟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羅雲等諸人鬧了近一個時辰,都有些憊懶了,便站起身來,朗聲說道。
要知羅雲比衆不同,他是平原郡的郡守,在諸人之中,身份最尊貴,他老爸也是當世叱吒風雲的人物之一,更加家世顯赫。而且,他本人也不是個二世祖,只會吃祖上餘蔭的,南陽一戰,七進七出,幽州血鬥,力殺尚師徒,羅雲這個名字,已和他初回隋朝時大不相同了,如今羅雲二字,便好像一個完美的傳說一樣,誰人不服?衆人連忙謙讓,請他直說無妨。
羅雲看四下的小門都關死了,屋裡除了一個柴紹,都是要招攬的人,也不藏着掖着,開門見山的說:“隋主無道,社稷動搖,生民困苦,百姓陷於水深火熱之中。先前大肆的修宮殿,開運河,這次又要征討高麗,勞民傷財,我觀天下不久便要打亂,不知諸位有何打算?”
此言一出,大堂裡鴉雀無聲,剛纔還在聊天的人,也住了聲,一雙雙驚訝的眸子,齊刷刷盯着羅雲,似是被他這一番話給震住了。
這話也不是什麼稀奇古怪的高論,綠林道上的豪傑,沒事就會罵幾句皇帝,揚言造反什麼的,都是說說而已,繼承了中國黑社會自古傳承下來的優良美德。但羅雲說出這種話,意味就大不相同了,可以說,在場的這幫人,就算打下兩三座城池,也沒人太關注。羅雲哪怕只是正式發個要起兵造反的口號,也能讓天下震動一番。
“我沒有別的意思。”羅雲呵呵笑道:“大丈夫有一身的本事,不應該埋沒在草莽之中,我羅雲,誠心誠意邀請大家,同我一起做一番事業,我現在的人手大家也看到了,不敢說天下無敵,一般的軍隊,我還真不放在眼裡,而且我爹據有太原,我本人掌管平原郡,一旦天下有變,兩路併發,就算敗了,也有個退身之地。當然,天下不亂的話,當然更好,我們弟兄們聚在一起,吃酒喝肉,熱鬧非凡,也是好的。不知諸位,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