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很不好過,缺少糧食,獨立旅留在魯西的部隊只能去高價收購雜糧。可是一萬兩千人,還要再熬兩個月左右的時間,收購的那麼一點點雜糧也不夠吃啊!吃完了雜糧要吃什麼呢?
已經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大地上綠草如茵,樹枝盛開茂密的綠葉。肖柏指着遍地的野草野花說:“食物?這些不都是食物嗎?”
“啊?”李振華驚得張大了嘴巴。
肖柏微笑着點點頭說:“對,這些野草樹葉,都是我們的食物!”
“天啊!讓我們當牛啊?”李振華的嘴巴可以塞進一個雞蛋。
“這有什麼的!”肖柏不以爲然的說,“老李你是軍統的,你應該知道,共軍被你們追趕着過草地的時候,他們吃的是什麼吧?”
“那他們那個時候是迫不得已。”
“我們現在也是迫不得已!不吃野草樹葉,我們要餓死!人在沒有東西吃的情況下,什麼東西都好吃!如果要怪,就怪鬼子和特務吧!如果不是他們搶佔了我們的微山湖根據地,我們哪裡用得着吃那些東西?”
李振華搖了搖頭說:“旅長,我們用不着吃那些東西啊!我們可以通過門路,從河南一帶購買一些糧食回來啊,那些東西簡直不是人吃的。”
“從河南購買一些糧食回來?怎麼運進來?就算是運進來,日本人也就發現了我們的意圖了!他們還不來這裡圍剿我們?”
“旅長,其實我們可以全師去河南……”
李振華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肖柏打斷:“去河南?去那裡投靠湯恩伯?老子不會去的!老子這輩子最看不起的三個人,第一是長跑將軍劉峙,第二是飛將軍孫元良。至於第三個嘛,就是這個湯恩伯!”
“湯將軍打仗還是很不錯的啊!”李振華不解的問了句。
肖柏回答說:“他打仗是還行,可是他對老百姓太殘暴了,河南不是富裕的山東,那裡遭災嚴重,湯恩伯還大舉征斂,導致多少生靈塗炭!更何況,他現在正在擴編軍隊,我們這一去,還不是被人趁機收編了!”
最終,肖柏不肯去河南投靠湯恩伯,他寧可留在山東啃草根吃樹葉,也不肯去湯恩伯那裡吃白麪粉。
而且,肖柏也不肯剝奪當地老百姓的糧食。於是,他就這樣決定就地大規模開展“向大自然徵糧”的行動。
戰士們在曹縣一帶挖草根,挖野菜,摘取可以食用的樹葉。還有的戰士去河溝裡摸魚,抓泥鰍,有人去捕獵野兔。
畢竟野物的數量不能滿足一萬兩千人的食用,獨立旅此時的“主食”當然是草根,野菜和樹葉。
抓來的魚放入鍋內,加一點生薑,再用野菜熬成湯。這樣的野菜魚湯聞起來味道很香,可是喝的時候卻非常苦。
肖柏大口大口喝着野菜魚湯,心裡暗暗想:‘這真是純天然的綠色食品啊!野菜在我們那個年代可是最珍貴的綠色食品,人家還是有錢人才能享受的!’
味道比較苦,可是肖柏卻覺得很清爽,入口之後開始是苦,慢慢就變得有些甘甜,野菜營養豐富,含有多種維生素……
肖柏這樣認爲,但是人家可不是那樣認爲,大部分的戰士喝野菜湯都難以下嚥。尤其新兵中很多是北方人,南方人喜愛喝湯,喝湯可以喝飽。北方人卻必須吃乾的食物,否則他們就填不飽肚子。
別的不說,就舉個例子,譬如說吃麪條,南方人喜歡吃湯麪,二兩面加上一大碗清湯就能喝飽,北方人四兩面拌了吃都未必能吃飽,吃飽後再喝一碗麪湯。
這下可苦了那些北方人的新兵,喝湯他們喝不飽,可是野菜和草根若是乾的吃,那種感覺更是難以下嚥,一大碗吃下去,會讓人噁心得想吐。
肖柏給戰士們打氣:“弟兄們,再堅持一段時間!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去搶收去年種下的冬小麥!到了那個時候,大家都有白麪粉吃了!”
獨立旅主力部隊這裡還有一小部分糧食,這些糧食是肖柏收購的玉米和高粱。但是現在肖柏不許大家吃糧食。那些糧食他要留到準備開仗之前再讓大家飽餐一頓,那樣大家纔有力氣去打仗。
就在肖柏他們在魯西吃草根啃樹皮喝野菜湯的時候,日軍指揮官多田駿和飯田貞固一直認爲獨立旅的主力是在魯中山區。此時,日本人正在對魯中山區進行一次又一次拉網式的大規模掃蕩行動。
魯中大批的村莊被鬼子一把火夷爲平地,不少沒有來得及逃走的老百姓慘遭鬼子的殺害,還有的戰士在戰鬥中犧牲。
何濤帶領的隊伍已經同徐龍的隊伍會合,這次何濤帶回來的兵力有三千人之多,看上去確實是獨立旅的主力部隊。
就在鄒城一帶的日軍給飯田貞固司令官發電,彙報了獨立旅“主力”突圍從鄒城衝入山區這個消息時,飯田貞固同時收到一封電報,上面寫着:“支那人肖柏的主力部隊已經回到了魯中山區,但是目前暫時還沒有見到肖柏。”
暗藏在獨立旅中的鬼子特工也沒有說出沒有見到肖柏的原因,總之他沒有見到,他也不知道肖柏到底是在幹什麼。
返回到獨立旅魯中根據地的何濤卻也是守口如瓶,他根本就沒有說出獨立旅主力的動向。而一些不知情者,都把何濤帶回來的部隊當成了主力。
小林淺三郎少將走進來,飯田貞固說道:“我們的鐵路線守衛部隊和我們派遣在支那人內部的特工都已經來電了,說他們發現支那人主力已經抵達魯中山區。然而,我們的特工還是沒有發現肖柏的去向。”
“司令官閣下!”小林淺三郎說道,“我估計,那個肖柏肯定是在某一支小隊伍中,也許他又要發揚他的小分隊作戰手段!”
“小林君,那你覺得那個肖柏會躲藏在什麼地方?”
小林淺三郎略略思索一下回答道:“這個還真說不出來!不過在下覺得,那個肖柏最喜歡活動的範圍好像就是鐵路線!在下覺得,司令官給閣下只需要把津浦路和膠濟線這兩條鐵路看得嚴密一點,肖柏就無機可乘,最後他只能會灰溜溜的回去,那樣一來,我們就有辦法把他殲滅。”
“難道現在就不掃蕩獨立旅主力?”飯田貞固反問道。
“當然要掃蕩!”小林淺三郎道,“我們必須要一口一口吃掉這股支那人主力!否則他們很快就會發展壯大起來!若是養虎爲患,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
根據日軍特工發回來的情報,日軍在魯中山區的大規模掃蕩轉變成重點掃蕩,主要以掃蕩掖縣周圍爲主,而對其他的地方掃蕩就沒有那麼嚴密。
掖縣附近的山區中,隨處都是山溝子,村裡面都是縱橫交錯的地道網,日本人要對掖縣附近進行重點掃蕩,也不是什麼易事。
前幾次,日本人採取拉網式的大掃蕩,他們沒有得到什麼好處,因爲日軍兵力比較分散,在掃蕩的時候,遭到地雷陣和地道戰的沉重打擊,日軍傷亡了六百多人,僞軍傷亡兩千餘人,而獨立旅民兵部隊卻越剿越多。
針對這種情況,飯田貞固發電請示了多田駿。
多田駿同意飯田貞固所提出的重點掃蕩提議,他讓增派的軍隊都前往掖縣一帶,把掖縣周圍包圍得鐵桶一般。日軍在掖縣周圍修築工事,建造炮樓。掖縣外圍的鬼子裡三層外三層,封鎖住獨立旅退出掖縣的道路,以免他們在掃蕩的時候,獨立旅又離開掖縣,那樣鬼子再想要包圍就不容易了。
隨後,日軍就以一個師團、四個獨立混成旅團、一個重炮兵旅團和一個騎兵聯隊的兵力,對掖縣一帶進行重點掃蕩。
這一次,日本人還帶了工兵部隊準備破壞地道,同時還帶了化學武器部隊,企圖用毒氣攻擊躲藏在地道里的獨立旅官兵。
3月26日,徐龍和何濤正在薄板臺村內的臨時指揮部裡商量如何禦敵之計,就在此時,一名戰士風風火火衝進來彙報:“報告隊長,敵人又來了!”
徐龍和何濤連忙跑出臨時指揮部,兩人用梯子爬上一個屋頂。徐龍拿起望遠鏡向遠處看去,只見四周出現了黑壓壓的大羣鬼子,正向自己的村子合圍過來。日軍還攜帶着不少步兵炮、山炮和迫擊炮等武器。
村內,報警的鑼聲一聲緊似一聲,民兵戰士們有條不紊的指揮着村民們躲進地道,躲避敵人的這次掃蕩。
鬼子抵達村外大約五百米外,等到火炮都架好之後,一名日軍指揮官拔出指揮刀向前一指:“攻擊!”
日軍的山炮、步兵炮和迫擊炮一齊向村內傾瀉出冰雹一樣的炮彈。炮彈落地後接二連三化爲大大小小的火球,起浪掀翻了泥土和茅草搭成的破房屋。土磚和木樑都被炸成碎片,一棟棟民房在爆炸聲中倒塌。
日軍進行了大約十分鐘的炮擊,把整個薄板臺村都徹底夷爲一片平地。
看着冒着滾滾濃煙的村子,日軍指揮官拔出指揮刀向前一指:“殺嘎嘎!”
成羣結隊的鬼子跟在扎堆的僞軍後面,一步一步向薄板臺村逼近。
“敵人就要上來了!準備好好打擊他們的囂張氣焰!”徐龍對埋伏在一處地道中的戰士們下達了命令。
在地道中躲避過敵人炮擊的戰士們紛紛開始行動起來,獨立旅老兵和民兵們一起,提着槍向出口處奔去,準備給來犯之敵迎頭痛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