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 退往中華門(4)

張靈甫確實是一員未來的猛將,他的305團一次又一次給追擊國軍的金澤師團帶來極大的麻煩,令吉住良輔中將對305團恨之入骨。

然而,儘管第305團將士戰鬥力強悍,指揮官戰術得當,可是一個小小的步兵團,沒有重炮,沒有飛機,沒有坦克,又如何抵擋得住日軍以坦克、飛機、大炮、步兵和騎兵組成火力多重化,立體化的攻擊?

被第305團頑強阻擊打得鬱悶的鬼子已經紅了眼,滾雷般的炮聲尚未停息下來,日軍坦克、步兵和騎兵多樣化的攻擊部隊就迫不及待發起最瘋狂的衝擊。

渾身是血的將士們從土中爬出,他們刨出被埋在土裡的輕重機槍和各種武器,冒着敵人猛烈的炮火,頑強組織起抵抗。

可是日軍進攻的鋒線已經衝到305團面前,扎堆的鬼子在坦克掩護下,衝入守軍的陣地中央。89乙坦克炮塔來回轉動,7.7毫米重機槍和57毫米加農炮隨着炮塔的轉動,向守軍潑灑去陣陣金屬風暴。灼熱的子彈和鋒利的碎片把剛剛露頭的國軍士兵紛紛撕成碎片,化爲一陣飛揚的血肉碎塊。

成羣的日軍衝到陣前,飛蝗般的手雷劈頭蓋腦就向305團的陣地上潑灑過去,成千上萬的預製破片箭簇一樣把堅守的中國士兵捅成馬蜂窩。

沙袋後面、戰壕裡、破房子頂上和路邊飛出鋪天蓋地的手榴彈,落在敵羣中騰起一團團橘黃色的火球和黑色的煙雲。

滾滾黑煙遮擋着鬼子的視野,十多條黃色的人影帶着決死的悲壯從戰壕裡跳出來,向扎堆的日軍人羣和坦克義無反顧地猛撲過去。

“支那敢死隊!”

猛然遭到反撲的鬼子看的那些壯士們胸前捆綁的炸藥包,倏然明白過來那是怎麼一回事!日軍士兵一邊開槍一邊向後退,坦克連忙緊急倒車。可是一切都晚了,前頭三名壯士已經縱身跳入鬼子人羣中,導火索發出令人恐懼的亮光,火光很快就走完它的盡頭,消失在炸藥包中。

耀眼的亮光一閃,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隨之響起,一團巨大的火球從地面驟然爆裂而起,三名勇士粉身碎骨化爲一陣血雨。強大的衝擊波猶如龍捲風一樣襲向日軍人羣和坦克,爆炸範圍內的日本人被強大的風力颳得從地面飄起來,在空中手舞足蹈的橫飛,雙手無力的舞動,似乎想要抓住什麼,可是失去控制的身體很快就受到重創。

一具具內臟破裂的屍體掉落在地上,與此同時,薄皮坦克也受到衝擊波的席捲,前頭一輛89乙坦克就好像是塑料玩具車一樣飄起來,在空中翻了個跟斗,炮塔向下重重倒扣在地面,接着就燃起舔舐的火苗。

被撞得七葷八素的日軍坦克兵掙扎着從車內爬出,可是這些滿臉是血的日本人剛剛鑽出車外,卻驚恐地發現,又是數條人影旋風一樣從他們身邊飛速衝過,胸前的導火索閃爍着星光點點的亮光,就像是黑夜裡餓狼的眼睛,隨時要吞噬他們的靈魂!

第二批敢死隊員已經撲入敵羣中,又是一連串滾雷般的巨響,近百公斤的tnt烈性炸藥發生最爲猛烈的爆炸,遭到衝擊的日軍坦克冒起滾滾濃煙癱瘓在路邊,衝擊波帶着灼熱的氣浪隨之吞噬了坦克。幾十具日軍士兵的屍體飛到空中,緊接着就被撕成碎片,化爲一陣血雨和被捲起的泥土一起,向地面噴灑下去。

沒有被炸燬的坦克急速倒車,全然不顧後面跟隨的日軍步兵,把數名日軍士兵席捲在履帶之下碾成肉餅。

狂潮一樣衝上來的日本人被敢死隊堵了一下,開始後退,可是後面的日本人又如黃河決堤一樣涌上來,把前頭退下的日本人又給推着向前衝擊。坦克在日軍步兵軍官的叫罵聲中停止後退,一邊狂吐火舌一邊衝擊。

日軍步兵後面的92式步兵炮不顧雙方士兵幾乎就是糾纏在一起,向守軍陣地上傾瀉去冰雹一樣的炮彈。

一發70毫米炮彈落在305團陣地上炸開,氣浪把三名中國士兵掀飛到空中再撕成碎片,鋒利的碎片席捲到眼看就要衝上去的兩名日軍士兵,把他們無情地腰斬成兩截,充滿硝煙味的空氣中瀰漫起一股刺眼的血霧。

守軍發射的數枚82毫米迫擊炮彈呼嘯着落地,騰起連串的煙塵,一挺正在猛烈射擊的捷克輕機槍化爲零件狀態,十多名已經包圍住機槍手的日軍士兵和中國機槍手一起粉身碎骨。

雙方都已經是打瘋了,一名中國士兵投出一枚手榴彈,炸死一個鬼子後,又被三把刺刀同時刺入身軀。他忍着劇痛,用盡全身力氣拉掉腰間剩餘三枚手榴彈的導火索,隨着一聲震撼人心的巨響,四個人全部血肉橫飛。

一名鬼子剛剛一刀刺死一箇中國士兵,卻被另外一個大個子中國士兵攔腰抱住,手上的三八式步槍在爭奪中失去控制,帶血的刺刀扎入焦黑的泥土中。

大個子中國士兵從腰間抽出短刀一刀割破鬼子的咽喉,可是後面馬上就有兩把刺刀刺入他的後心,在意識消失之前,大個子拉響手榴彈。

一名衝得太快的鬼子被四名中國士兵包圍住,他奮力刺死一箇中國士兵,卻被三把刺刀刺穿他的身體。這個鬼子在臨死前,用力抱住一名中國士兵,伸手拉掉中國士兵腰間懸掛的手榴彈導火索。

一名鬼子被一箇中國軍官一刀砍飛腦袋,可是飛上天的人頭口中,還咬住一名中國士兵的耳朵。

手榴彈和手雷翻滾着飛向各自的目標,炒豆子般的槍聲不時響起,日本人也顧不上什麼肉搏時退掉子彈的規矩,穿透力極強的三八式步槍子彈在擊穿中國士兵身軀的時候,也經常穿過混雜在一起的日本人。

“重機槍!手榴彈!”張靈甫發出聲嘶力竭的吼叫聲。

後線兩挺馬克沁水冷重機槍架起來,一大排投彈手從戰壕裡跳出。

兩挺重機槍發出咆哮聲,瘋狂地向衝上來的日軍和混雜在一起的己方士兵掃射,投彈手也顧不上還有自己人和日軍膠着在一起,打着旋的手榴彈落在人羣中炸開。

“嗖嗖嗖”怪嘯的子彈和火光中飛濺出的碎片混合在一起,把膠着在一起的雙方士兵一片一片割稻子那樣撂倒。

這樣的打法還是合算的,畢竟膠着在一起的中國士兵少,日本人多。更加上日本人的肉搏水平遠遠高於中國士兵,就算是一命換一命都是合算,更不用說以少換多!

不過兩挺重機槍很快就遭到92式步兵炮的轟擊,四名機槍手全部粉身碎骨。投彈手也遭到日軍擲彈兵和神槍手殺傷,一片片倒在到處流淌鮮血的戰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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