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 山東大會戰(8)

湘西芷江南方指揮部。

一名少校參謀軍官夾着文件,急匆匆走進指揮部。

“報告何司令官,第五戰區來電!”參謀軍官向何應欽敬禮。

半眯着眼睛,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何應欽緩緩睜開眼睛,兩道精光從眼鏡片後面射出,就好像要射透那麼參謀軍官的胸膛一樣,使得那軍官覺得不寒而慄。只聽到何應欽冷冰冰的問了句:“什麼事?”

參謀軍官愣了下,隨後打開文件:“報告!第五戰區來電。第五戰區李德鄰電,呈南方司令長官何敬之何長官,我軍以六個師沿着淮河佈防,先是遭到日軍兩個精銳師團攻擊。我軍浴血奮戰,一次次擊退日軍瘋狂進攻。然而,日軍的第一一六師團隨後趕來,緊接着日本人又趕來三個師團的兵力!共計有十四萬日軍,在幾百架飛機,一百多輛戰車和一千多門各種火炮掩護下,向我淮河防線瘋狂進攻。黨國將士誓死抵抗,血灑淮河北岸,堅決守衛國土。無奈日軍兵力強大火力兇猛,經過五天五夜的決戰,我軍死傷慘重,守衛在淮河北岸的十二個師兵力幾乎損失殆盡!望南方大軍早日出擊,趁着日軍在湖南湖北兵力空虛的機會,直搗華中日軍老巢!以圍魏救趙之策,解我軍之圍!”

何應欽輕輕“哦”了一聲,沒有回答。

見何應欽沒有說話,參謀軍官有些着急的問:“請何長官指示,該如何回電?”

“先壓一壓!他李德鄰還會再來電的!”何應欽不冷不熱的說。

“這……”參謀軍官只覺得一陣心寒,前方將士浴血奮戰,可是何應欽卻用一個“拖字經”來敷衍了事,任憑前方將士白白流血犧牲。這豈不是寒了將士們的心?

何應欽打斷了參謀軍官的話:“就這樣!你先下去吧!”

五個小時之後,苦等回電不到的李宗仁,再次給何應欽發去一封電報。

何應欽還是一個“拖”字,既不回電,也沒有派兵攻擊日軍。

李宗仁又苦苦等待了三個小時,在這期間,淮河防線的高級電報猶如雪花一樣,一封緊接着一封飄到第五戰區指揮部。他咬緊牙關,一次又一次下令,讓後續增援的廣西子弟兵和四川弟子填補上去,甚至把自己手頭的寶貝——不久前從湯恩伯部接收的,最精銳的全美式裝備軍都給頂了上去。

趕來的日軍越來越多,第五戰區傷亡慘重。

苦等不到回電的李宗仁,第三次給何應欽發去一封急電。

但何應欽還是把電報壓下了,既不回電也不做出任何表示。

又過了一個小時,李宗仁第四次發去急電。

芷江指揮部。

滿頭大汗的參謀軍官第四次跑進何應欽指揮部:“報告何長官,李長官來電!”

這次,何應欽讓參謀軍官連電文都不用唸了,反正這四封電報,內容大同小異。於是何應欽直接下令道:“來了四次了?去給李德鄰回電,就這樣說,我們南方軍隊已經踏上行程。但無奈準備不足,缺乏武器彈藥。而且現在長江沿岸正是陰雨綿綿,道路難走,雖然我軍日夜兼程奔赴湖南湖北戰場,可是道路泥濘,將士們行軍速度跟不上。希望德公耐心等候,靜候佳音!我敬之,一定會收復故土!”

這樣的電報發到了李宗仁的指揮部中。

“報告!何長官回電了!”參謀軍官跑進李宗仁指揮部。

“念!”

聽參謀軍官念完電文,李宗仁臉色大變:“何敬之啊何敬之!你這是要置我於死地啊!國難當頭,你卻這樣拖!”

“長官,要不,我們給重慶發電吧?”一名參謀軍官提議道。

白崇禧搖了搖頭:“不必了!任命何敬之這老狐狸,就是重慶方面的意思!我們給老頭子發電,又有何用!”白崇禧心裡十分清楚,他一次又一次想要把老蔣趕下臺,現在老蔣藉着何應欽來報復自己了。

李宗仁忽然轉過頭來,對參謀軍官下令:“給我下命令,不惜以一切代價,把所有的兵力全部給我補上去!就算是把人打完了,也要抵擋住日軍!一定要保證友軍順利攻下濟南!違抗命令者,格殺勿論!”

“是!”參謀軍官應道。

白崇禧卻憂慮的說:“德鄰,如果我們把人都給打完了,那到時候,我們又如何同老頭子抗衡?老頭子之所以不敢把我們怎麼樣,是因爲我們手裡有兵。如果我們沒了兵,老頭子還不要了我們的腦袋?”

李宗仁斬釘截鐵的道:“健生啊,我們現在來不及考慮那麼多了!當務之急,是保證山東會戰順利!我想,肖柏是一位深明大義的人,我們的人打完了,他肯定會感激我們!到時候我們拉他一起,他肯定不會眼睜睜看着老頭子把我們怎麼樣的!”

在李宗仁的嚴令之下,廣西弟子和四川子弟兵一次有一次的補充上去,在淮河北岸,對抗火力比自己強大得多的日軍。第五戰區官兵們冒着日軍猛烈的炮火,前赴後繼,死死守衛在淮河北岸,讓進攻的十四萬日軍一步都無法前進。

由於肖柏的到來,歷史發生了變化,原本在1940年壯烈殉國的張自忠,這時候還建在,他在第五戰區擔任第33集團軍司令官職務。

第33集團軍指揮部。

副官馬孝堂急匆匆跑進張自忠指揮部:“長官,弟兄們快撐不住了啊!前面來電,何基灃和張克俠他們連續告急!”

張自忠走到通訊室,一把抓起電話,只聽到電話裡傳來何基灃哭喊的聲音:“司令,弟兄們快頂不住了啊!我的第一七九師,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了!”

張自忠衝着話筒大吼道:“頂不住也得給老子頂住!士兵打完了你給我頂上去!你倒下了老子親自頂上去!小鬼子要過去,除非從我們的屍體上踏過去!”

摔掉電話之後,張自忠大吼道:“弟兄們,前方告急,我親自帶上我的警衛團趕去增援!全體集合!伙伕馬伕挑夫都給老子上!一定要把小鬼子擋在淮河南岸!”

三千多人端着酒碗,集結在空地上,張自忠站在隊伍前。

“弟兄們!”他拉開嗓門大吼道,“我們的碗裡是什麼?我告訴你們,那不是酒,是鬼子的血!都給我喝下去!現在山東會戰到了關鍵時刻,友軍正在苦戰!我們沒有退路!如果我們退了,將會讓友軍陷入絕境!我們必須血戰到底!支持友軍儘快收復失地!弟兄們,我們幹了!”說完,他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所有的戰士們,紛紛端起酒碗,喝下碗裡的酒。

隨後,張自忠下令打開倉庫,把所有的機槍和衝鋒槍全部領出來,首先給警衛團的戰士們一人一支自動武器。而那兩千馬伕、伙伕和挑夫,給他們自動武器也沒用,這些人沒有經驗,於是把大刀和長矛等武器發給他們。

當張自忠帶着他最後的預備隊,趕到第179師陣地的時候,中國軍隊的防線,已經成爲一張破破爛爛的破網,到處都有日本人衝上來。

日軍的攻擊部隊,是兇悍的第13師團。在真實歷史上,張自忠將軍就犧牲在日軍第13師團的瘋狂進攻之下。這一次,歷史雖然被推遲了三年,可是又回到原來的足跡。

此時,何基灃帶着僅存的三百多人,苦苦抵擋住日軍攻擊。

到處都有日本人衝上來。但是有日軍衝上來的敵人,就有傷兵跳出,衝入敵羣,拉響身上的手榴彈。

張自忠並沒有貿然讓自己的隊伍迎着敵人正面衝擊,而是分散開,從兩個方向撲上去。等到這支最後的預備隊到了距離日軍還有一百米的時候,他才大吼一聲:“打!”

警衛團戰士手裡抱着的三百多挺捷克輕機槍,突然突出綿密的火舌,密集的彈雨,形成一道推進中的金屬彈幕,成扇形撲向那些正準備拼刺刀的日軍。

這一輪反衝鋒,一下就打掉了五百多兇殘的鬼子!

“弟兄們!衝上去,殺光小鬼子!”張自忠大吼道。

機槍手掃開一條血路,後面的衝鋒槍手跟着衝到距離敵人五十米的地方,手裡的衝鋒槍才猛烈開火掃射。戰士們打完機槍和衝鋒槍子彈,就拔出警衛團自身配備的手槍,不斷的點射試圖撲上來拼刺的日本人。

戰士們在張自忠帶領下,迎着日軍猛烈的反衝鋒,把那些試圖衝上來拼刺刀的日本人一片一片撂倒。

等到衝到跟前,日本人已經不多了。那些拿着大刀、長矛的馬伕、挑夫和伙伕們一頓亂砍,把殘敵紛紛砍翻。

可惜的是,當戰士們向着被日軍沖垮的陣地衝擊,試圖奪回河堤的時候,吃了大虧的日本人卻組織去輕重機槍,向衝過來的中國軍隊瘋狂掃射。

副官馬孝堂在衝鋒之中,胸口連中了五六發子彈,倒在血泊中。

“趴下!都趴下!”張自忠高喊道。

所有人都趴了下來,在地上架起機槍,向日軍反擊。而那些手裡只有冷兵器的伙伕、馬伕和挑夫,則從地上拾起日軍屍體邊上的三八式步槍,向敵人開火。

就在張自忠指揮戰士們抵抗的時候,忽然一枚150毫米重炮炮彈落在他的身邊幾米之外炸開,鋒利的彈片扎入將軍健壯的身軀中,鮮血噴泉一樣噴上三四米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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