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7月6日,在東北參觀了半個多月的王耀武,終於要離開東北了。
王耀武在離開東北之前,答應了肖柏,不僅願意說服自己麾下的張靈甫等人,而且願意跑一趟南京,把陳紹寬和孫立人都叫來東北。
“嗚——”乾淨漂亮的內燃機車汽笛一聲長鳴,液壓傳動的主動輪碾壓過鐵軌,兩臺重達130多噸的機車緩緩加速,牽引着擁有16節車廂的專列,緩緩離開瀋陽火車站。火車逐漸加速到100公里的時速,向山海關的方向風馳電掣的駛去。
這種液壓傳動的內燃機車,當然比不上後世的電傳動內燃機車,最大時速達不到今天準高內燃機車的170公里,甚至達不到普通東風4b內燃機車的120公里,但100公里時速的機車,在那個年代,已經是驚人的奇蹟了!
當年的蒸汽機車,普遍的時速只有70到80公里,只有日本的亞細亞號列車的牽引機車速度可達160公里的時速。
火車行駛在剛剛改造完畢,已經鋪成了複線的沈山鐵路線上,王耀武望着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看着隨從可見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心中感嘆萬分:“這東北,真的已經是發展成了人間天堂啊!”
火車從一座巨大的發電廠跟前快速通過,那發電廠的規模,比王耀武此前見過的任何一座發電廠都要大得多。事實上,他來東北的時候也經過這座發電廠,但是因爲當時他坐的是火車的另外一邊,所以沒看到發電廠。
此時肖柏的參謀軍官耐心的向王耀武介紹:“王長官,這是我們目前在建的第二大發電站,這座發電站共有十套的功率爲三百兆瓦的發電機組,單臺鍋爐重量超過兩千噸,使用蒸汽輪機驅動,總功率爲三千兆瓦,僅僅是這一座發電站,就可以提供整個東北的照明用電和大部分工業用電……”
王耀武聽得大驚:“你們東北,還有比這更大的發電站嗎?”
“有,豐滿水電站,那本來是日本人修建的水電站,他們動用了一萬兩千多名勞工苦力,用了八年的時間,死亡了大半的中國工人,修好了大壩,但他們逃走了,逃走之前拆除了發電機和閘門,只留下一座大壩。我們接手之後,安裝好閘門和發電機,目前豐滿水電站的功率爲五千兆瓦。”
“那麼多的電力,你們東北用得完嗎?”王耀武雖然不知道用電量的概念,但是他還是感到十分吃驚。
“還不夠用!因爲我們不僅要建設電氣化鐵路,而且大批工廠如雨後春筍一樣出現,這些電站還不能滿足我們的要求,我們還需要更多的電站!”接着參謀軍官又拿出資料,詳細的告訴王耀武,“日本人撤退之前,東北的發電量已經達到了四十六萬萬千瓦!東北的發電量佔了全中國的百分之八十左右,而我們只不過在日本人的基礎上翻了個番而已,把東北的發電量在中國總髮電量的比例上提高了十個點而已。”
這也就意味着,東北佔了中國總髮電量的90%左右!換句話說,就是整個東北的發電量爲整個中國其他地方加起來的九倍!
“這隻能說是我們中國其他地方實在太落後了!”王耀武嘆了口氣道。
看着窗外流過的風景,王耀武突然又感嘆說:“實在是可惜了,我走得匆忙,忘記了帶相機過來,要不然拍下來,我想陳長官和孫長官他們都會更加信服了!”
“請王長官放心吧,這裡有照片,王長官可以拿去。”參謀軍官道。
火車抵達了山海關火車站,在那裡,內燃機車被解掛,換上了關內的蒸汽機車。
進入關內之後,王耀武一下就從現代化工業社會步入到半農耕時代,關內關外的巨大反差,使得王耀武更加堅定了要幫肖柏的念頭。
王耀武抵達了濟南之後,處理了公務,隨後又馬不停蹄的趕往南京。
7月11日,王耀武的專列抵達浦口,他乘船渡過長江,抵達南京。到了南京之後,就被蔣介石叫去訓話。
結果自然不用說,蔣介石把王耀武罵了個狗血淋頭的,說他沒有完成任務,不能把肖柏的專列攔截下來,導致國民政府的兩名要犯逃跑,而且這兩名要犯,目前還已經被肖柏委以重任,不但免於一死,還得到了高官厚祿,這不是不給蔣介石面子嗎?蔣介石甚至還威脅說,要解除王耀武的職務。
事實上,蔣介石是擔心毛人鳳和朱仕啟把自己的陰謀全部揭發出來。
不過讓蔣介石比較寬心的是,目前毛人鳳還算是給了他這個老上司兼老鄉面子,沒有把刺殺事件披露出來,而且肖柏也沒有強迫毛人鳳。但是一個知道內幕的人活下來,這讓蔣介石心中總是覺得很不安心。
對於蔣介石的破口大罵,王耀武只能解釋說:“校長,學生實力不如人,在濟南,還有大量肖柏的軍隊駐守,我沒辦法抓人啊。”
蔣介石無奈的說了句:“佐民你先下去吧!這事我也不怪你!”
這時候,蔣介石已經對王耀武有些失望了。事實上,蔣介石若是痛罵一個人,就說明對這個人親近;但若是態度變好了,那就說明準備棄之不用。
王耀武心情忐忑的離開了總統府,對毛人鳳事件,他略知一二,他知道,事實上是校長指示毛人鳳刺殺肖柏,只是未能成功而已。
通過這一系列事件,加上東北的見聞,以及蔣介石痛罵了自己這一頓這些事,讓王耀武堅定了自己的念頭。
離開了總統府,王耀武先是回到住所取了肖柏給陳紹寬的委任狀,然後來到了陳紹寬在南京的寓所。
這個時候,中華民國海軍一級上將陳紹寬因爲不久前剛剛觸怒蔣介石而被架空,這時候的陳紹寬其實已經沒有實權,他的嫡系都被蔣介石藉口撤職,換上了陳誠的人。爲此,陳紹寬掛着一個海軍司令的空職,整天在南京無所事事。心灰意冷的陳紹寬,甚至萌生了要辭去海軍司令一職回家養老的念頭。
“報告長官,王佐民長官來訪!”一名海軍勤務軍官走進陳紹寬的客廳。
“王佐民?他來幹什麼?”陳紹寬轉過頭來。
“不知道,只是說有要事要當面見長官。”
“讓他進來吧!”
王耀武步入大廳,向陳紹寬敬了個禮:“晚輩見過厚甫公!”
“坐吧!”陳紹寬對這個蔣介石的嫡系將領沒有絲毫好感,只是冷冷的招呼了一句。
“晚輩不敢!”
“坐吧,你又不是我的手下,不必客氣!”陳紹寬說話還是很不客氣。
王耀武見狀,於是說:“厚甫公,晚輩有話要說,但是人多眼雜,恐怕不便。”
陳紹寬揮了揮手:“你們都先退下吧!”
等到客廳裡就剩下王耀武和陳紹寬兩人的時候,陳紹寬才問:“佐民前來寒舍有何要事?如果沒事的話,我就送客了!”
王耀武反問道:“厚甫公,如果有個地方,已經有了航空母艦和戰列艦,厚甫公是否願意前往投奔?”
一聽說有航空母艦和戰列艦,陳紹寬因爲年老而渾濁的眼珠子突然放出亮光,但他轉念一想,這王耀武是蔣介石的嫡系,於是他又很不放心的追問了一句:“佐民不會是讓我投奔他國吧?如果是背棄我的祖國,我堅決不幹!”
“不是他國,是東北!”
“東北?”陳紹寬更是吃驚。
“是的,這次校長原本讓我攔下肖長官的專列,可是我無能爲力,反而被肖長官帶去了東北,在那裡,我才發現,我前半輩子確實是走錯路了!而且剛剛校長還把我叫去談話,一開始他把我罵得狗血淋頭的,但後面說話卻很客氣,我心中也明白,校長對我未能攔下肖長官專列,放走齊五等人一事已經失望。”接着,王耀武又說了自己在東北的見聞,還提到了肖柏的海軍計劃等事情。
儘管看到王耀武說得很真誠,讓陳紹寬十分心動,但他還是小心翼翼的留了一份心:“佐民,現在中國已經統一,形勢一片大好,可是那肖柏卻在東北搞自己的小王國,要搞獨立,我是不會去的!”
王耀武從貼身懷中掏出了肖柏給的委任狀:“厚甫公,這是李副總統和肖長官給您的東北海軍司令的委任狀!”
陳紹寬接過了委任狀,看了一眼,大笑道:“這東北,居然還搞了個海軍?不過我是委員長的人,最反對的就是軍閥搞獨立,國內搞內戰!請佐民轉告李副總統和肖長官,這個僞海軍司令一職,恕我不能擔任!”
說完,陳紹寬把委任狀捲起來,往抽屜裡一丟,大喊了聲:“送客!”
但是王耀武前腳剛剛離開,陳紹寬卻收拾了行李,在幾名親信的護衛下,連去總統府辭職都沒去,便化裝成一名普通的老大爺,攜帶着李宗仁和肖柏頒發的委任狀,渡過了長江,來到浦口火車站。
陳紹寬的動靜,已經被肖柏的特工和軍統特工看在眼裡。
但是軍統特工準備趕來攔截的時候,第五戰區的士兵和肖柏的特工卻已經把陳紹寬接上了專列。等到蔣介石得到陳紹寬不辭而別的消息時,火車已經行駛在江北的大地上。
7月14日,陳紹寬的專列過了山海關。
車廂內,早已換上海軍制服的兩名肖柏部士兵向陳紹寬敬禮:“報告司令!我們已經過了山海關了!”
“看樣子,我來東北是來對了!”看着窗外的景觀和關內已經截然不同,陳紹寬自言自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