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節 野心(感謝書友abcd4869萬賞)

身份被揭穿,在秦浩明的建議下,崇禎皇帝和太子朱慈烺索性由微服私訪變成巡視定南軍。

寒風碩碩,擂鼓聲聲,五千鐵騎和千餘輕傷將士,還有數萬輜兵列成幾個整齊方陣,迎接崇禎皇帝和太子的檢閱。

秦浩明和崇禎父子三騎緩緩前行,宮廷侍衛左右牽馬護衛。

“張鬆榮,宣大副將,馬戰大師,微臣的騎兵隊伍全部由他訓練。

緲了左眼,那是薩爾滸戰役中被建奴射傷,僥倖存活。性格沉穩,有大將風範。”

“殷雨昂,騎兵千戶,原宣大總兵王樸部下,無錢送禮,差點冤死牢裡。

後被微臣任命爲騎兵教頭,和宣大副將張鬆榮二人相得益彰,任勞任怨,替大明訓練無敵鐵騎縱橫遼東,居功至偉。

就是太過性格耿直,眼裡容不得沙子。”

“李想,十三年的老兵,定南軍守備。

瓦房店之戰危機時刻,親率五百勇士捨命而出,身中三刀六箭,小腹差點被矛捅穿,幸好這小子命大,體質好,修養月餘居然又可重新上馬。

打仗沒的說,就是管不住褲襠下的東西,天天往洗衣局跑。

說起來也是被耽擱了,此次回到福州,說什麼也要幫他正正經經找一個婆娘,把英雄的後代留下來。”

“微臣這裡都是輕傷員,重傷員移動不便,都在濟州島療養。

皇上別看他們長得凶神惡煞般,可正是他們托起大明的山河,他們,纔是最可愛的人。

所以,微臣要把他們的英雄事蹟流傳下去。”

軍陣不動如山,秦浩明指着前面的帶頭將領,或嬉笑,或怒罵,一一點評過去,可任誰都看出他眼中的喜好。

順着秦浩明的指指點點,望着前方的傷殘將士,崇禎眼眶溼潤。

過往,他都是在皇宮中看兵部奏摺,上面的一串串傷亡數字,根本沒有什麼感覺。

現在,親眼目睹這些活生生的將士,他的內心震撼了!

誰都是爹孃生的,都是吃五穀雜糧長大,面對死亡不可能做到無所畏懼,之前的陣仗他和太子已經體驗一番,明白是怎樣的感受。

他緩緩下馬,甩開秦浩明,領着太子朝將士們走去。

是,軍漢是粗鄙。

大熱天要着三層甲,全身汗流浹背。大冷天行軍在外,亦無熱水可洗澡。

比不得文臣悠遊自在,講究臉面,日日在家休沐。

可他們有文臣沒有的東西,那就是傷疤。

崇禎皇帝放眼所及,發現定南軍將士臉上大多有刀疤,或者箭傷,還有火炮的燙傷。

總之,沒有幾個人臉上是光滑的,皆是坑坑窪窪。

這和他身邊執勤的侍衛,簡直有天朗之別。

終至此刻,崇禎心裡才明白秦愛卿爲什麼說他們是最可愛的人?

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崇禎動情高叫:“將士們辛苦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三軍將士握拳捶胸,高聲大呼!

能親口得到天子的認可,縱死而無憾!

他們的要求,其實就是這麼簡單。

後方的秦浩明,默默地和將士們站在一起,這個時候,主角是崇禎皇帝。

爲了改變大明的文貴武輕,他已經盡了一切努力,目前看起來,似乎效果不錯。

喧囂過後,秦浩明解散將士,陪着崇禎皇帝和太子朱慈烺觀看他的建設。

只見遠處方圓數裡,溝壑重重,箭樓林立,校場廣大,千車陣列。

而靠近永定門一側,鐵騎奔騰,殺聲震天,無數民夫進進出出,一座巨大的圓形建築,正在拔地而起。

崇禎心情不錯,指着前方問道:“堪輿不錯,模擬不錯,軍心更不錯,朕心甚慰啊!

不過你還沒告訴朕,前面搭建的那個圓樓是幹什麼的?

還有聽說四處召集全京師的戲班子和青樓琴娘,到底是要排什麼戲?

”秦浩明俯身答道:“圓樓乃是戲臺,傳音效果良好!新戲乃是戰爭大劇,名曰大決戰!”

崇禎愕然問道:“何謂大決戰?”

秦浩明肅然道:“是大明與建奴的決戰,是漢人與蠻夷的決戰,是遼東大戰!

此劇共分三部,一爲薩爾滸會戰,二爲遼瀋會戰,三爲遼東會戰。

將配合堪輿解說、實戰模擬,將遼東三次大戰,一一全景展示。

從戰役發起,戰役決策,戰役實施,戰役過程,戰役結果,以朝廷、建州、軍民的不同視角,完完全全展現在世人面前,讓京師中人如身臨其境,感同身受。”

太子身邊的一個少詹事皺眉道:“建奴,區區蠻夷,苔癬之患也,謂之決戰,似乎不妥吧?”

秦浩明鄙夷的看了這個腐儒一眼,冷笑道:“苔癬之患就連敗三任經略巡撫,區區蠻夷就攻佔了全遼,殲滅了數十萬九邊精銳。

讓百餘萬遼東百姓或是死難,或是爲奴,或是南逃,那除了國戰之稱,又當如何定位?”

崇禎揮揮手,讓這位面紅耳赤想要分辨的少詹事退下,他知道這個腐儒不是秦浩明的對手。這樣,損了太子顏面。

秦浩明見好就收,領着崇禎走到工地旁邊,指着開工不久的現場笑道:“皇上請看,那半圓形的高大建築,牆壁皆鑲滿了平滑的琉璃。

空中的橫樑皆是鏤空的竹筒,從舞臺至扇面坐席,地下皆是空桶瓷缸,舞臺邊緣再擺放一圈鐵製的大喇叭,效果雖不如近身聆聽,可是五百人當也能大致聽清。”

崇禎笑意儼然道:“還有麼?”

秦浩明得意地點頭,指着圓形建築笑道:“半圓處的平臺即是舞臺,其後左右乃是百人規模的琴師及伴唱。

舞臺背景可隨着情節變換,拉開背景就是征戰模擬場地。從近到遠分別是陣列廝殺,騎兵衝陣,攻守城池。”

崇禎點點頭讚歎:“愛卿費心了!”

秦浩明一臉陶醉地道:“隨着故事的**迭起,隨着衆多將士的悲歡離合,隨着華美樂曲和伴唱的鋪墊。

那一幕幕刀光劍影,那一場場鐵血廝殺,那一次次雄渾悲壯,那一場場烽煙瀰漫,從眼耳入心。

如身臨其境,當感同身受,這樣必能讓京畿百姓對建奴,對將士,有更深入的瞭解。”

突然,秦浩明轉頭對王承恩說道:“還有兩事要麻煩王公公,一是此地至少要開放一年。

二,是我徵用了這麼多戲班和青樓,他們身後可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還需要東廠錦衣衛出力,幫忙協調一二。”

“朕準了,何止是一年,要永遠開放下去。要讓朝中文武百官都來看看,都來體驗纔好,這樣,他們纔不敢大放厥詞。”

不等王承恩回答,崇禎已經做出決定。

“天子聖明!”

秦浩明大義凌然說道:“堪輿、模擬、大戲,豈止是讓京師百姓知國事艱難,兵兇戰危哉?

當與其振奮,與其血勇,與其希望也!”

崇禎皇帝哈哈大笑,心情舒暢,往日心裡的想法類似開玩笑的說道:

“百姓振奮了,文人血勇了,國家有希望了,朕是不是也該順從民意,把你這閩粵總督往上提一提。”

秦浩明揮手命親衛等人退下,突然昂然說道:“微臣豈是戀眷權位之人?

旦使天子揚眉吐氣,旦使百姓知國事艱難,旦把建奴消滅,臣將帶着定南軍,從此遠赴海外,再不歸朝!”

聞聽秦浩明如此決絕之語,崇禎皇帝不由愕然,太子頻頻側目,王承恩更是大急。

這小子,講話怎麼如此沒輕沒重?

片刻,崇禎皇帝勃然大怒,指着秦浩明斥道:“無情無義!

相交三載,名爲君臣,實爲摯友。朕不過說了一句戲言,愛卿就要辭官離職,遠赴萬里麼?”

其實哪裡是戲言?

原本,他心中所想,是想把秦浩明調到中樞,先任太子少傅,然後執掌朝政,怎麼就變成這樣?

瞧見天子憤怒,王承恩連忙勸道:“皇爺息怒,聽聽他怎麼說?

秦督,還不向天子認罪,你這氣話既傷了天子之心,亦傷了我心。”

秦浩明笑道:“皇上,您誤會微臣了。

臣非是孟浪之語,離職遠去更是深思熟慮之舉。非是真要離開皇上,乃是爲皇上而去,非是去國離家,而是爲我大明而去!”

崇禎皇帝眨眨眼,疑惑問道:“此話怎講?”

秦浩明長呼一口氣,凝重的問道:“請問皇上、太子、王公公,華夏以降,國勢綿長,動輒千年。周有八百。

何以自此之後,每況愈下,歷代王朝,享國不過十代,至尊不過兩三百年乎?”

王承恩憤然答道:“諸黨亂政,勢衆欺君,武將無能,庸臣誤國!”

太子沉思半晌,擡頭說道:“按帝師往日所言,乃是天家勳貴壟斷國利,世家豪門兼併土地,官商貪婪規避稅徭。

以致百姓賦稅日重不得養家,層層盤剝不得餬口,最終揭竿四起,改朝換代。”

崇禎看了一眼秦浩明,說道:“他們不敢說,那就朕說!

這天子昏庸,權臣竊國,也是其因吧。

反正朕是不明白,只是瞧着皇爺爺和先帝在位時,皆深受黨爭之苦,以致國事頹廢民生困苦。

所以朕繼位之後,乾脆盡數啓用東林,以熄諸黨亂政之失。可如今瞧着,東林一黨持國,竟也讓人十分失望。”

秦浩明肅然道:“天子、太子、王公公之言,皆道出了朝代更換之因,而微臣不才,尚有一思之得,卻是另有一番見解。”

崇禎皇帝笑道:“哦,愛卿儘管說來?”

秦浩明俯身鄭重說道:“乃是自秦之後,華夏便再無野心!

見三人似乎沒有聽懂,秦浩明揚聲說道:“傳於上古,載於史冊,縱觀桑海,始知滄桑。我華夏之張,雖經千載,細細思之,卻唯有兩次。”

崇禎搖頭笑道:“愛卿此言倒是新穎,那依愛卿之見,不知卻是哪兩次?”

秦浩明負手肅然說道:“第一次始於炎黃,止於戰國,我華夏先祖歷經磨難,血火融合,出黃河,至瀚海,上遼東,下長江,遂有中原。”

崇禎點點頭問道:“有些意思!依東海方纔之言,那這第二次就是秦始皇一統天下,罷封建而稱至尊了吧?”

秦浩明笑道:“正是如此!

西秦起於雍州,興於穆公,盛於商鞅,成於始皇,出函谷關平滅六國,代周而立,興兵黷武,南至大海,遂有今之天下!

自此之後,華夏便再無野心!”

崇禎擺擺手搖頭大笑,“愛卿此言大是偏頗!

漢武北驅匈奴,南吞百越,西征大宛,東並朝鮮,封狼居胥,通商西域,何其偉哉!

唐太宗滅突厥,聯姻吐蕃,西征萬里,三伐高麗,天可汗之尊,何其壯哉!

就是本朝,太祖高皇帝驅逐蒙元,設衛西寧,再復中華,何其英烈!

成祖皇帝五徵蒙古,西建哈密衛,收復安南。

建奴兒干都司於遼東,遣鄭和揚國威於西洋,何其恢弘也?

此皆千古光耀之偉業,愛卿何以避而不談?”

秦浩明一臉嚴肅反問,“天子之問,微臣願以反問駁之。請問皇上,今西域何在,安南何在,蒙古何在,高麗何在,鄭和又何在?”

崇禎驀然片刻,方唏噓道:“子孫不肖,文盛武衰,再無血勇,盡皆湮沒矣。”

太子也立即幫腔:“秦督,此爲兩回事,同時也證明,你所言自秦以後,華夏便再無野心,乃是大錯特錯也。”

見引起他們的興趣,秦浩明心裡一喜,繼而歡笑道:“犬戎犯周,爲秦所滅。繼而匈奴,爲漢北驅。再而突厥,爲唐覆沒。百年蒙元,太祖逐之。

此皆遊牧部落縱惡於先,我農耕之國反擊於後,何談野心?

反擊之餘,縱有榮耀偉業,也皆是帝王雄心。豈是萬民所願乎?

華夏之野心,不在一代帝王,而在萬世之民。

民有野心,則國有野心,則帝王有野心!微臣不才,就是要窮極一生,推動大明百姓的野心,推動皇上的野心。”

到了此刻,秦浩明終於**裸的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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