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猛受師父指使暗中幫助王小軍,他是個直腸子,既不會使眼色又不會做小動作,這一拳也沒有任何偷工減料的地方,這就是華猛的一個小心思了,他見王小軍瞬間就打敗了十三太保,有心要和對方比比,結果一拳之後身體就像騰雲駕霧一樣飛起,落下時卻行若無事的只砸碎了一張桌子,他知道這是王小軍手上加了暗力,以至於他看着慘烈其實一點傷也沒受,當下對王小軍佩服得五體投地,能一掌把他震開尚在其次,這份力道的拿捏可就不是這個年紀人能有的本事了。
華濤面無表情道:“這位小兄弟好功夫,我說到做到,這件事華山派不再插手。”他這麼一說,旁人也不好再強出頭,一來對方背景複雜,二來功夫不弱,華山派都已經敗下陣來,自己再去糾纏不是顯得信不過華濤嗎?
王小軍打了一羣閒雜人等,也有點心虛地問唐思思:“你爺爺怎麼還不出現?”這感覺就像打了地主老財家的狗,主人卻遲遲不露面,搞得人心裡七上八下。
唐思思道:“我爺爺並沒來西安。”
陳覓覓驚訝道:“你結婚你爺爺居然沒來參加?”
唐思思只是苦笑。
“誰在這裡胡鬧!”這時從對面的樓裡走出幾個人,當先的中年衣冠楚楚滿臉怒色,正是那天開車去婚紗店的人。後面跟着曾玉,還有一對中年夫婦,其中的丈夫和前頭那人長相依稀相似,那婦人相貌柔美,卻頗有憔悴之色。
唐思思一拽王小軍道:“前頭那個是我大伯唐聽風,後面……後面是我父親和媽媽。”
“正主終於出現了。”王小軍道。他以前聽唐思思講過,唐缺和唐傲都是唐聽風的兒子,唐家老二隻有她一個女兒,所以在家族裡擡不起頭,也沒什麼存在感,唐思思的爺爺既然不在,這裡主事的自然就是唐聽風。
王小軍上前一步道:“唐老大,你好啊。”
唐聽風愕然:“誰是唐老大?”唐缺十足繼承了他的樣貌,唐聽風長相可謂英俊,而且身板筆直虎背蜂腰,修身的西服一襯,更顯英姿勃發,而且他臉上有層書卷氣,比起華濤的疲於奔命,唐聽風更像個企業老總,對“唐老大”這種稱呼,他自然不能接受,這是對涼皮鋪子老闆的尊稱……
不等王小軍說話,曾玉蹭的蹦出來道:“思思,你怎麼又改主意了?你不是答應嫁給我了嗎?”
王小軍捅捅陳覓覓:“你看着啊,現在還是小受男,一會就變風格了。”
唐思思道:“我是說過願意和你先相處的話,可你並沒有尊重我,直接就硬塞給我一場婚禮。”
曾玉道:“可是愛一個人有錯嗎?這一切都是因爲我愛你呀!”
王小軍道:“這是10年前的韓劇風,你再等着啊。”
唐思思道:“可是我不愛你,我對你一點感覺都沒有。”
曾玉一怔,隨即打個響指道:“這簡單,我保證,和我結婚後一個月內你一定會愛上我!”
“噗——”陳覓覓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我知道了,這是霸道總裁範兒。”
唐思思回頭瞪了樂不可支的兩人一眼,隨即氣咻咻對曾玉道:“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容忍你這個傻逼了!”
陳覓覓在後面暗挑大拇指。
曾玉揚起一隻手道:“思思,不要這樣對我,我會心痛。”
唐聽風大概也是實在看不過去了,他把曾玉拉在身後,板着臉道:“思思,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
唐思思冷笑道:“我知道我錯在哪了,你們從小把我培養成一個大家閨秀,不就是爲了賣一個好價錢嗎?”
王小軍和陳覓覓對視一眼,心說這句話威力十足。
果然,唐聽風臉色突變道:“思思,你太過分了!”
唐思思道:“我有什麼過分的,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
唐聽風道:“我這麼做都是爲了唐門。”
唐思思針鋒相對道:“如果爲了唐門,那你爲什麼不把唐缺嫁給一個又老又醜的富婆?”
曾玉不幹了:“我可不老也不醜!”
唐聽風道:“你大哥二哥爲了唐門每天苦練技藝,你爺爺爲了唐門年屆七十還要東奔西走,我和你父親也從沒睡過一天安穩覺,你捫心自問,你爲唐門做過什麼?身爲女兒就要有做女兒的自覺,何況你又生在唐門。”
唐思思氣結道:“你……”
王小軍拉住她道:“別衝動,等他說完再打他。”
唐聽風扭頭對身後那對中年道:“二弟,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嗎?”這中年正是唐思思的父親,他臉色難看,只是微微搖了搖頭,他身邊的婦人似乎連說話的勇氣也沒有,滿臉悽楚地看着唐思思。
王小軍咳嗽一聲上前道:“我說兩句吧,我也聽明白了,不就一句話的事兒嘛——唐門不容易,不容易就解散算了嘛,幹嘛呀一個個茶不思飯不想,覺也睡不好,又不是什麼名門大派,武林離了你們唐門就改嬰幼兒服裝批發市場啦?”
“你……”這次換唐聽風無語了。
王小軍擺擺手:“別跟我整生在皇室身不由己那一套,你們丫是皇室嗎?唐思思要是公主,她和親去我也就認了,她就一小資產階級家的閨女,你們家道中落了拿她換點錢,扯什麼名族大義家族興衰啊?”
唐思思一笑道:“我是頭一次聽見有人罵唐門我覺得這麼爽。”
唐聽風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道:“你好大的膽子……”
王小軍懶洋洋道:“別廢話了,動手吧!”
唐聽風也是氣急了,抓住西服一扯道:“那我就讓你見識見識正宗的唐門暗器!”他與別人不同,西服裡面是兩個鏢囊,斜挎在兩邊肋下,如同兩個扇形兜子。
王小軍回頭對唐思思說:“你大伯是烤串的吧,一邊裝辣椒一邊裝孜然。”
唐思思卻正色道:“小心,他第一鏢打你的時候你千萬別躲。”
王小軍納悶道:“爲什麼?”
“你聽我的沒錯,他第一鏢打完,你就衝過去跟他比拳腳,再有一點,別讓他的小零碎刺傷你的皮膚。”
唐聽風說完話,唐門弟子們立刻清場,把賓客們都請到了一邊,連場地上的桌椅都搬到了邊上,衆人聽說唐門大爺要和人比武,恨不得離得越遠越好,可又捨不得熱鬧,最終全擠在酒店樓下,隔着老遠往這邊看着。
陳覓覓和胡泰來帶着唐思思走到另一邊,場上只留下了王小軍和唐聽風。
唐聽風見自己和王小軍相距差不多剛好是十步,伸手從鏢囊裡掏出一支梭子形的暗器,他也不再多說,一揚手道:“着鏢!”
那梭形鏢非金非木,在半空中飛行帶着一股尖銳的聲音直射向王小軍前心,王小軍下意識地想躲,又想唐思思絕不會害自己,索性站在當地不躲不閃,連手都沒擡一下。
“嗤——”那梭形鏢在王小軍胸前三四公分的地方冷丁分成兩半各自斜飛,幾乎是擦着王小軍兩肩掠過,可想而知,如果王小軍剛纔躲閃,無論躲到那一邊,這會正好被分開的暗器釘上胸口,王小軍暗叫僥倖,要不是有唐思思這個“叛徒”提醒,他這會非中計不可。
唐聽風見第一擊失敗,瞬間就醒悟應該是唐思思給王小軍遞了小話,他手再伸進鏢囊之時,王小軍已經貼身欺上,唐聽風左手仍在鏢囊裡,右手抓向王小軍脈門,正是唐家的擒拿手絕技,王小軍既不能讓他拿住,卻也不想就此閃開,他故意手掌一歪,和唐聽風的擒拿手撞在了一起,兩人隨即同時退開一步,王小軍忽然毫無來由地嘿嘿一樂,原來這一招他的目的就是要試試唐聽風的功力深淺,結果很快發現唐聽風內功雖然不弱,但比淨塵子和苦孩兒似乎尚有不如,這就說完全有的打!
王小軍自從知道了唐思思的真實身份以後,耳濡目染全是聽她說唐門如何厲害,他這次想的先是“偷”不是搶,也是因爲內心裡對唐門有所畏懼,結果一招之下他發現唐門的大爺功力也就不過如此,在這種距離下,他的暗器又派不上用場,那豈不是成了自己的天下?他剛想到這,唐聽風的左手忽然探出鏢囊,就聽“嗖嗖嗖”連聲,從他左手裡接連飛出幾朵帶刺的鐵花,這些鐵花分射王小軍上中下三路,王小軍拼命擰身才堪堪躲過,不禁嚇出一身冷汗。這唐聽風的暗器雖在咫尺之內卻能自如射出,這大大地刷新了王小軍的眼界,也讓他心頭浮上了一層陰影——唐聽風打暗器,居然不用考慮距離遠近!
衆人圍觀之時就見那幾朵鐵花在三步之內其疾如風,但隨即便像紙花一樣飄落在地,說明唐聽風出手極有分寸,目標就是和自己近在咫尺的王小軍,一旦不中自行卸力,這份拿捏在場的人都望塵莫及,不禁齊聲叫好。
王小軍滿頭黑線,在這種距離下都不能阻止對方打暗器,那壓力可就山大了,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又往出丟什麼奇怪的東西,而且唐家暗器都帶劇毒,別說被打中,就算擦破個皮也馬上玩完,王小軍不禁額頭見汗,無奈之下只好加倍小心。
唐聽風和王小軍又過了幾招,再次把手探進鏢囊,王小軍這心就是一提,結果這一次唐聽風似乎只是做做樣子,手從鏢囊裡抽出也不見有暗器發射,而是再次去拿王小軍的胳膊,王小軍這才稍稍安心,手掌一舉就要把他擋回去,但就在電光火石的一剎那,他冷丁發現唐聽風剛剛拿出的手的中指和食指上似乎各多了一個頂針似的的東西,在這頂針表面,密密麻麻地嵌滿了細刺,他這一掌要和對方接觸不免被這些刺所傷,王小軍猛的撤招,唐聽風面帶冷笑,那兩根手指一彈,把兩枚頂針當暗器射來,王小軍狼狽地逃開,忍不住罵了起來:“你這是什麼邪門歪道的功夫?”唐聽風不但會零距離發暗器,還有亂七八糟的小零碎可以當武器使用,差不多就是一個會射毒針的刺蝟,他打你那是信手拈來無往不利,你打他就要膽戰心驚小心翼翼,萬一一個不小心就會拍在他的毒刺上……
這一來王小軍變得畏首畏尾,而且他學的所有功夫中都沒有能有效剋制暗器的辦法,唐聽風虛虛實實,有時候明明手上沒有任何東西,偏生王小軍又不敢輕易冒險,唐聽風兩隻手來回地在鏢囊裡探來探去,不時有小暗器射出,間或是錢鏢,小釘子,有時是可以臨時戴在手上當武器的手刺、指環,而且這類武器不用了還可以當暗器再打一次,王小軍不但要防他的冷箭,還得留神他手掌上有沒有帶有毒的外掛之類,最後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這時陳覓覓道:“小軍,用我教你的功夫打他!”
唐聽風眼見王小軍暈頭漲腦,只怕再有十幾招不用別人打,他自己就得倒下狂吐,不禁有些得意道:“你跟那個姑娘學過什麼功夫,倒是使出來啊。”
王小軍鎮定一下心神,忽然又往前邁了半步,不再用手掌作武器,而是用一雙小臂把唐聽風圈了起來,他不求把對方打倒,而是力圖把唐聽風的雙手控制在自己可見範圍之內,每當唐聽風想探手進鏢囊,他便以小臂做槓桿把他的手擡起來,正是武當的推手。
唐聽風見王小軍來了這麼一招,心下着實有點驚訝,王小軍出身自哪裡他是清楚的,一個練剛猛路數的人忽然耍起了以柔克剛,他也是始料未及,不過唐聽風也是一流的高手,他很快發現王小軍的推手功夫遠未到家,既然如此,他也不急着再掏暗器,而是再用擒拿手和他對敵,他的思路很清楚——你推手功夫只練到了三四分,我擒拿手卻熟記而流,長此以往你還是得被我剋制住不可。
王小軍氣定神閒地和唐聽風推了一會手,實際上情況比剛纔還要糟糕,武當派的功夫博大精深,他只和陳覓覓閒來無事練了幾天,完全沒能掌握其中的精髓,這會勉強使出來處處掣肘,好幾次差點被唐聽風拿住關節,可他好像********要走到黑,仍舊磕磕絆絆地用推手搪塞,唐聽風見他終於露出一個破綻,五指罩住他的臂彎抓了過去,王小軍忽然厲聲喝道:“拍死你!”他雙掌齊出,砰的一聲打在唐聽風小腹之上,唐聽風一溜踉蹌坐在地上,下巴幾乎碰在腳面上,他手指着王小軍,艱難道:“你……怎麼不用武當功夫了?”
王小軍嘿嘿一笑道:“誰按套路出牌誰輸,許你打貼面鏢,就許我切換畫風,小爺我會得多!”他四下打量道,“唐門還有人反對嗎?”
唐聽風坐在地上喘息着,他伸手一指唐思思的父親道:“二弟,你總不能看着……”
唐思思的母親死死拽住唐父,使勁地搖了搖頭,唐父眉頭糾結,最終嘆氣道:“大哥都不行,我更不用上去獻醜了。”
王小軍點點頭,耀武揚威道:“這麼說是沒人反對了?”他拍拍手道,“唐門不過如此,說實話我挺失望的。”他衝陳覓覓等人招招手道,“咱走吧。”
四個年輕人慢慢地走過草坪,在場的百十多號武林名士竟無人敢攔,這時,唐思思的母親緊跑幾步帶着哭音道:“思思,永遠不要再回來了!”
唐思思眼睛一紅,終究跟着王小軍他們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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