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最近總是跟水塘犯衝?月月的心底不由得涌上一陣苦楚,她的命真是越來越輕賤了,竟然在不經意間成爲了解決所有問題的首選方法。
“跑?”赫連獄緊着眉頭,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抹瘋狂奔跑的嬌小身影。那種速度他只要半成內力就可在眨眼之間攔下她。
赫連獄正要展開輕功追上去,不想身形還未躍起,就瞧見金烈急匆匆地朝自己這邊奔來。
“啓稟王爺,皇上的轎子已經到王府門口了。”金烈斂住腳步,躬身一禮。他剛從銅燃那裡聽到這個消息,絲毫沒敢耽擱就奔後院來了。
“怎麼這個時候來?”赫連獄心中一驚,轉目再去看月月時,那個身影已經距離水塘只有十幾步的距離了。
“你快去拖延一下!”簡單交代了一句,赫連獄突然呼嘯而起,朝着女子的方向就衝了出去。
疾風從耳後襲來,頓時凜冽起一陣不真實的惶恐。月月目測了一下自己與水塘間的距離,不由得暗暗叫苦。
她真是個白癡,不使輕功就想跑過赫連獄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現在後悔也晚了,一道黑影掠過頭頂,穩穩地停在對面,瞬間就擋住了月月與水塘之間的最後幾步。
停下來?!停不下來了。既然停不下來就再加把勁兒把那個卑鄙無恥的男人一同撞進水裡算了。月月腳步不僅沒停,反而暗自運起內力朝身前那堵肉牆頂去。
想法是好的,但是輕視對手是危險的。赫連獄是什麼人,怎麼可能任由一個女子另自己失態,眼看着月月來勢洶洶,驚疑的同時連忙穩紮住身體。
咣!眼前一陣金星亂舞,月月差點沒將自己撞暈,格在赫連獄胸膛的右臂登時就痛麻了。再看赫連獄,只是皺皺眉頭,紋絲沒動。
“啊呀!”月月誇張地慘叫一聲,然後藉着彈力順勢就往地上坐,手中的書卷也在身子栽倒的瞬間,划起一道美麗的弧線,噗通一聲掉進了水塘。
“你,你是故意的……”赫連獄看了一眼水面上盪漾開去的波紋,咬牙切齒地質問向坐在地上的女子。
“傾城冤枉……”月月託着右肘,委屈的噤噤鼻子。證據沒有了,赫連獄再狠還能親自跳下水去找嗎?只要不是他下水,那些庸兵根本就不是紫衣的對手。
“來人哪!”怒火就快要衝爆腦袋了,赫連獄幾乎是發泄般地大吼了一聲。
“屬下在!”金烈只瞧了一眼自家王爺陰沉的臉色,就趕忙埋下了頭。
“派人下水去找一本書,天黑之前,本王要看到它放在書案上。”赫連獄冷冷地命令道。
書?金烈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低下眼光瞄了一眼坐在水塘邊的女子。這個女子看起來比瞿月月乖巧溫順,但是惹禍的本事與那個丫頭簡直不分伯仲。
“你,回去換身衣服,隨本王去見駕。”赫連獄瞪着月月,以更加冰冷的口吻命令道。
“見駕?!”原來是赫連瑾救了自己,月月頓時恍然大悟。
坐在地上還不覺得,一旦行動起來,渾身上下立刻就像要散架子了一般的疼起來。一步一蹣跚,月月走得呲牙裂嘴,就差掉眼淚了。
“記住,不該說的一個字都不許提!”陰冷的聲音忽然在背後響起,登時將月月冰在原地。
她咬着牙,對着大步走過來的赫連獄勉強撐出一個貌似無奈的笑容,然後盈身一拜,輕輕說道:“傾城剛纔不應該與王爺置氣,冒犯之處還請王爺包涵。那本書倘若王爺真的感興趣,傾城送給王爺就是了。至於陛下那裡,傾城絕對不會犯糊塗的。”
她是撞迷糊了嗎?怎麼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赫連獄滯住腳步端詳起身前突然收起凜冽的女子,狼狽絲毫沒有損傷的她的美麗,沉着反而更增添了她淑靜的氣質,這些是那個丫頭所不具備,難道世上真的有人非親非故,卻長着相同的容顏,或者她真的另有所圖,用了什麼高明的易容術?
易容術?他怎麼忽略了這一點。
“傾城先行告辭了。”月月微微一個福身,便在赫連獄若有所思的神情中踉蹌起腳步朝房間走去了。如果說忍辱負重的一年裡,她有什麼收穫的話,那就是學會了示弱。她相信自己剛纔的示弱已經給赫連獄造成了困擾,也爲紫衣贏得了時間。
在靖王府中應付赫連瑾比在宮裡要輕鬆多了。這個癡情的男子在別人的地盤上還是要收斂的。除了熱烈的眼神、寒暄的話語之外,赫連瑾只能規規矩矩地倚在上座努力維持着他的帝王威儀。沒辦法,誰讓房間裡有一個賴着不走的靖王,無論是眼神的壓力還是話語中的暗示,這個孤傲的王爺今天就好像麻木了一樣,全部無視。
送走赫連瑾的時候已然是日暮沉沉。在回房的路上,月月偷偷的握了一下紫衣的手,那雙沒有溫度的手突然傳來一個痙攣,月月的心底也跟着那輕微的一抖暖了一分。
紫衣的手傷了。當然,絕對不是侍衛傷的,應該是在水底尋找書卷的時候被鋒利的鋸齒草割傷的。她的手一直藏在袖裡,袖口的一點兒血漬引起了月月的注意。
身後的夜色緩緩垂下,最後的夕陽落在她們的肩頭,陪着她們的腳步,暖了一段路。目的不同,但是不得已要待在一處,也許她們更接受的說法是互相利用,可是信任早已經在心靈的深處留下了痕跡,只有在危難的時候纔看得清楚。
“東西找到了嗎?”赫連獄站在書房門口,忽然停住腳步問向了身旁的金烈。急了半日,沒想到這個時候反而猶豫了。
“回王爺,好像,好像是找到了。”金烈的話語有些閃爍,他真的不確認找到東西是不是自己主子需要的。
推開房門,赫連獄直奔書案,臉上的沉重在目光落在案面的一瞬更加的沉重了。
“這都是什麼?”望着書案上鋪了一層的東西,赫連獄沉聲問道。
“回王爺,這些是侍衛從水塘中撈上來的……書卷……”金烈剛看到這些的時候也懵了一下,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水塘中竟然落了這麼多的書卷進去。
赫連獄陰着臉,眼光逐一在書卷上流淌而過,哪裡有什麼《商繡》,全是他書房裡的藏書,這個人不僅膽子大,本事還不小,竟能能從他的書房裡牽出東西?
有人暗中助她?王府裡有奸細?月傾城,本王就不信抓不到你的小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