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不安全,先送她回房間。”慕容雲海探下身子伸臂就要去抱依偎在月月懷裡的鐵焰。
“別管我,你快帶她走……”鐵焰眼中閃過一絲異樣,那是女子特有的氣質,與她冷酷的面具很不相稱。
“你這樣做是……”慕容雲海用探究的眼光掃視着鐵焰的臉。面具可以遮住她的容貌,但是卻遮不住那雙秋水凝眸。
“她留在這兒會威脅到我的主人,而我的職責就是用我的一切去保護主人周全。”鐵焰大義凜然,一番話鏗鏘有力,盡顯忠義。
“我不走,好不容易纔逮到個報仇的機會,錯過這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纔可以再接近他了。”月月倔強地瞧着慕容雲海。雖然她現在渾身都是傷,渾身都在痛,可是她知道靖王身邊高手如雲,憑她的能耐別說傷了他,就是靠近他都難於登天。
“呃……”這可難住了慕容雲海。要他現在強行帶走月月,沒有問題,可是以後怎麼辦,她恨自己怎麼辦,她會不開心怎麼辦……
氣氛膠着的同時,王府巡邏的一行侍衛已經進了後院。慕容雲海身在江湖,此次夜探只爲月月,縱使不考慮自己,也要爲自己身後偌大的四方樓着想。此地不能再耽擱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月月,馭起輕功,身型一晃,彷彿一隻沖天的雄鷹,無聲無息地消失在無邊的夜色中
“還好他不是主人的仇家……”鐵焰捂着胸口,勉強站起身子,低頭細細地查了一下週圍的草叢,確認沒有血跡後,才拉起月月朝廂房走去。
鐵鏈叮噹,引起巡邏的侍衛紛紛側目,但是瞧清兩人是誰後,又回覆了正常的步伐,轉向了後院的別處。
纔剛憋着一口氣息,鐵焰強撐着身體的不適回到了月月的房間。沒想到剛掩上房門,鐵焰突然感到胸中一陣難以抑制的灼熱,緊接着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眼瞧着鐵焰痛苦的彎下腰,月月一下慌了,連忙快走幾步扶着鐵焰上chuang躺下。
“毒不是解了嗎?”月月小心的浸溼了面巾,輕輕地擦着面具上的血點,以及面具與肌膚相扣的縫隙處不斷流出的冷汗。
“是我舊傷發作,不礙事,休息一晚就好……”鐵焰有氣無力的說道,一邊緩緩合上了眼眸。
赫連獄除了生在皇室之外,他還有何德何能竟然讓這麼多人甘心爲保護他而獻出一切。月月守在牀邊,默默地看着鐵焰,聽着她紊亂的氣息漸漸平和,不知不覺地,一坐就坐到了東方微亮。
“砰!”月月端着衣服一腳踹開云溪書苑的房門,門閂頓時碎成兩段砸在地上,月月的腳踝也因爲鐵鏈的突然拉扯,勒出了兩條血痕。
“啊,鐵大人……”小丫鬟無意間瞄見平躺在牀上的鐵焰,一雙杏核眼瞪得比杏子還要大。
“你又來幹嘛?”月月沒好氣的說道。
“哈,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勾引鐵大人!”小丫鬟很快緩過神來,叉起腰,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天秘密一樣,一臉興奮地尖叫道。
“我?我勾引她?”月月眨着無辜的眼睛,腦海中頓時顯現出一個屎盆子當頭扣下的情景。
“你說怎麼辦吧,是我去稟報王爺呢,還是……”小丫鬟鬼精地朝着月月伸出手心討賞。
王府裡怎麼會有這樣的丫鬟?月月不由得頭疼起來。她哪裡知道赫連獄從不需要奴婢伺候,所以新婚之後那些個丫鬟婆子都哪裡來的回哪裡去了。這個之所以沒趕走這個,也是考慮到府上多了個麻煩的女人,萬一有什麼事女孩子總是方便點兒,倘若陸紹現在瞧見這丫頭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估計早就把她扔出院牆了。
“我沒有值錢的東西給你。”月月鄙夷地說道。
“那你就等着倒黴吧。”小丫鬟冷哼一聲,撂下盛着衣衫的托盤,屁股一扭走人了。
“呵,還不知道誰要倒黴呢。”月月眉眼一挑,擡腳就要追出去教訓她。前腳剛邁出房間,一道白影就擦着她的身體飛了出去。
“小心點兒……”月月壓着嗓子朝衝出去的白影喊道,然後利落地退回房間關上門。
剛剛小丫鬟一進來就把牀上的鐵焰給吵醒了,她閉着眼把二人的對話聽了個真真切切,心裡與月月一樣恨得直癢癢,所以趕在月月出手之前就飛身奔了出去。
鐵焰之所以能站在赫連獄的身邊,那就絕對不會對看不慣的人有什麼婦人之仁,月月相信那個小丫鬟一定會被教訓得服服帖帖,再也不敢亂嚼舌根。
“砰!”月月端着衣服一腳踹開云溪書苑的房門,門閂頓時碎成兩段砸在地上。
“什麼人?”赫連獄怒喝道,一手扯過牀邊的錦袍披在身上,一手拾起流光寶劍衝出了屏風。
“你自己更完衣了?那我走了……”月月的聲音絕對在零度以下,凍的赫連獄那張俊逸非凡的臉都青了。
“回來!”赫連獄近似咆哮的吼了一聲,整間房子就這樣在聲音中顫了幾顫。
月月揉着耳朵轉回身子,冷冷地看着赫連獄,恨不得用眼神把他生吞活剝了。
“你……你明天早上與本王一同去烏圖木格平亂!”赫連獄氣得指點月月的手指都在發抖。世上敢踹傲天靖王房門的人她是第一個,千刀萬剮了都難平心中的憤怒。
“呃?去就去吧,還有別的事兒嗎?沒有我走了。”月月說完真的就端着托盤退出了赫連獄的房門。
“瞿月月!你這天殺的女人,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赫連獄的咒罵聲伴着瓷器砸在地面的脆響從云溪書苑豁然傳了出來。
“你說王爺爲什麼不殺了她?”金烈若有所思的望向棋盤對面的銅燃。
“該殺的時候沒殺,現在殺又太輕而易舉了,王爺嘛,不同於我們這種俗人。”銅燃手執白子琢磨着落棋的位置,說着話也沒擡頭。
“不太懂。”金烈搖搖頭說道。
坐在他身旁的銀火從棋盒裡摸出一枚黑子遞給金烈,一邊說道:“我給你解釋,一隻吃飽了的貓捉到耗子怎麼辦?當然是耍着耗子玩了,立馬整死有什麼意思?”
“你說王爺是……”金烈接過棋子,恍然大悟。
“誒,我可沒說什麼啊,你別胡說八道,小心惹禍上身哪。”銀火趕忙岔開金烈下面的話,拍拍屁股走出涼亭,邁着大步搖下臺階,脣角的笑容因爲遠處那兩抹身影愈見加深。
“那個烏什麼格的是哪裡啊?”月月環着膝蓋坐在池塘邊,小聲問着身邊的鐵焰。
“離墨雲海最近的一個部落。”鐵焰以同樣小的聲音回答道。
“你說的是大海嗎?”月月聽得一頭霧水,部落都在廣袤的內陸,怎麼會跑到海邊去呢,海邊的不都是漁村嗎?
“不,墨雲海是幾座連綿的山脈,因爲山上生長了很多奇怪的植物,四季更替依舊長青不敗,每當有風吹過的時候,遠遠望去就像起伏的海面一樣,因此得名墨雲海。”
“哇,聽起來是個很美的地方。”月月眼中閃過一抹期待的興奮。
“是很美,也很可怕。”鐵焰怎會忘記她的內傷就是從哪裡得來的。
“可怕?爲什麼?”月月疑惑地望着滿眼沉重的鐵焰。
等了一會兒,鐵焰仍舊沒有回答,月月剛要再問,突然感覺有人正在悄悄的接近這裡,腦筋一轉,眼神瞬息變成一片淡漠。
“唉——”月月故意把嘆息的聲音拉得很長,“跟你說話還不如對牛彈琴了,真是無趣!”抱怨着站起身,月月昂着頭,腳下的鏈子被她拖得叮鐺直響,一直響過了銀火的身旁,響向了廂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