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怪就怪自己礙了主子的眼吧。”春兒揚起長劍。冷笑一聲便奔着月月劈了過來。
劍都劈到眼前了,難道還等着人來救?月月眸光一寒,腳步旁撤,一個旋身避開了鋒芒。
春兒好像知道她會武功,也知道她的小腿受了箭傷,一招未取也不驚訝,倒轉劍鋒再次刺來,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狠死一招。月月沒有兵刃抵擋,只能一味躲閃,雖然每一次都有是驚無險,但是畢竟腿上拖傷,不大一會兒,手臂雙肩便掛了幾絲長長的血印。
這樣耗着兩人都急,春兒最先不耐煩了,眼見橫掃的鋒芒再次被月月閃身避開,突然收回劍勢騰空而起,兩發暗器便帶着幽幽的藍光從袖口奪出,直撲向月月的面門。
使暗器月月最在行,看準兩枚毒針的走勢,忽然右臂一捲將一雙暗器收進了衣袖。
牢中昏暗。春兒見月月沒有中招,只當她避開了,猛地揮起長劍趁着月月還未轉回身子就殺了過去……
月月用的這一招是跟殺手堂學的,置之死地而後生。她故意將背心毫無防範的暴露給敵人,指間卻掐住那兩根毒針,只等春兒再靠近一點兒就出手傷了她。
“去死吧!”春兒長劍一送,但聽噗地一聲劍尖就刺進了月月背後的肌膚,卻不想臉上的笑容剛剛露出一半就感覺執劍的手臂恍被針紮了一般的疼,緊接着鋪天蓋地的麻木登時傳遍了整隻手臂,直奔四肢百骸……
“哐當!”長劍應聲落地,春兒的身子搖了兩搖便栽向了一旁。
牢房中頓時靜得可怕,不大一會兒,昏暗中便傳來了女子沉重的喘息聲,一聲緊着一聲,好似正在承受着將要窒息的痛苦。
月月拾起長劍,也顧不得背後的傷口,揮劍就往鏈鎖上砍,一下,兩下……,眼看鎖鏈還剩下半指的厚度,卻不想,咔嚓一聲,長劍突然從中間斷爲了兩截。月月不死心,握着半截長劍繼續劈砍,尖銳的聲音登時將守在上層的獄卒引了進來。
“誰在裡面砍什麼東西?趕快住手!”幾名獄卒抽出佩刀魚貫而下。叛了死刑的人犯一般不會留到入冬,所以這個時候天牢最底層基本不會有人看守,而那些守在門口的禁軍都去慶雲殿保護郝敏兒逃跑了。現在偌大的地下監牢中只有月月一個人。
“放我出去!”月月眼見有人跑了下來,立刻大聲呼喊,一邊喊,一邊繼續拼命的砍鎖鏈。
“她是誰?怎麼還在這裡?”一名爲首的獄卒提着燈籠照着月月的臉看了一遍,不由得狠狠愣了一下,質問向身邊的手下。
“大人,這不是貴妃娘娘前日下令押下來的那個女子嗎?”有人連忙趴過耳邊小聲回了一句。
這些人該不會與郝敏兒是一夥的吧。月月想到這兒,突然停下力氣,將半截長劍護在了胸前,眸中登時閃過一絲警惕的寒芒。
鐵欄內外頓時膠着起來。不過這詭異的氣氛還沒持續到半盞茶,一陣驚慌的喊聲猛然從頭頂傳來:“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
呼——,月月長吁了一口氣,當地一聲,手中的利刃掉在地上,他,終於來了。
宮燈與火把瞬間就將這層地下暗牢照得亮如白晝,火影中,齊刷刷,黑壓壓的跪了一地,呼喊萬歲的聲音震得鐵欄都直打顫。
“快快快。還不快把人放出來……”典獄長壓着嗓子呼喝一句,擡起腳狠狠地踹在就近一名獄卒的肩上,然後低着頭悄悄地又站回赫連獄的身後。
燈火明爍的甬道里,赫連獄一身明黃錦緞,雙眉入鬢,眼若星子,站在階梯之上,目送着獄卒跌跌撞撞地奔到一排鐵欄杆的跟前。
嘩啦!門鎖落地,緊接着,一名素衣女子緩緩地從鐵欄後面走了出來。
看着女子一步一步走向自己,赫連獄的眉頭不由得緊緊皺了起來,眼中深沉如海,看似平靜的,卻又似凝聚了巨大的痛苦,然而,他只是沉默的看着一身血污的月月,糾結了一路的擔心此刻卻恍然忘記了如何表達。
沒想到再次見到他會是這番心情,月月冷冷地看着一言不發的赫連獄,將心底的委屈與埋怨死死地咬在脣間。對視這個金冠束髮、錦衣華服的男子,感受那一身龍袍上令人窒息的低沉氣壓,這一刻,她竟然想要退縮了。
“你,受傷了?”赫連獄低沉着嗓音忽然問了一句不痛不癢的話語。
“還死不了。”月月清冷的回了一句。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說出那樣一句話的時候,她的心有多難過。他冷落了她那麼久,疏遠了她那麼久,甚至背棄承諾娶了別的女子,現在的她,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再見到他一面,他竟然只是這樣遠遠的看着她。淡淡的看着她,然後說上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女子的生冷的回答讓他的心中涌起一陣難以附加的心疼,只一剎那卻仿如亙古綿長,張了張嘴,脫口而出竟仍然是一句僵硬冷淡:“來人,立刻宣太醫去芳華閣。”
“不必了,難得你終於肯來見我,不如就這樣當面作個了斷吧。”月月平靜地看着對面 的男子,淡淡說道。
“了斷?什麼了斷?你要走?”赫連獄的眼中到底還是壓抑不住的流露出一抹焦急。
“我想不到留下的理由。”月月嘴角一揚,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她倒要看看這個男人還能矜持多久,看看自己的心還能堅持多久。
不能讓她走!來自心底的聲音幾乎要將赫連獄吞沒了,但是身爲帝王,又在這麼多奴才面前,挽留的話語卻如何也說不出口。
他終歸還是放不下他的帝王架子,或者他還在執着於赫連瑾的死,再或者從始自終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月月冷然一笑,無心再等,
光亮照在甬道冰冷的牆壁上,一個纖細的身影靜靜地,默默地,最終與他擦身而過。
天牢外陽光灼目,月月忍不住閉上眼眸,眼前的黑暗中恍惚矗立了一抹孑然冷傲的身形。雖然看不到面容,但是她從心裡知道,那是他。
騰身翻上赫連獄的戰馬,望着遠處正在趕來的禁軍侍衛,月月終於還是流連的回過頭,如果他追出來,只要他追出來,她或許可以再考慮一下。
這種等待只會讓人越發的心涼,看着依然緊閉的天牢大門,月月咬着下脣,在心裡狠狠地將自己奚落一遍:真是不自量力。自作多情,他是天子,自己平民,是反臣之女,身份如此懸殊,她卻還要癡人做夢……
“赫連獄,你聽好了,從今往後,你我天涯兩處,永不相見!”女子悲憤的呼喊聲在皇城之上微微顫抖,月月揚起馬鞭,痛擊在馬股之上,嬌奼一聲,向着宮門的方向風馳電掣而去……
哐!天牢大門被人用內力震開,一名黃袍男子踉踉蹌蹌地搶了出來,卻在看到眼前無盡的空曠時,呆在了原地。
“陛下!”銀火一馬當先剎在十步之外,身形一閃,手中便呈了一封信箋跪在了赫連獄的腳前。
鐵焰的信,晚了一步。
什麼天涯兩處,什麼永不想見?!赫連獄將信箋揉成粉碎,對着銀火大聲吼道:“攔下她!給朕攔下她!速去給朕攔下她!”
赫連獄的聖旨再快,也快不過月月身下的戰馬,回來的消息無一例外,陛下的坐騎無人敢傷,無人攔得下。
今夜的芳華閣燈火通明,禁衛森嚴。赫連獄繃着面容坐在書案的後面,一動不動,恍如石像,就連眨眼都成了一種奢侈。
“……釋放人質的條件已經派使者送往至堯,相信遠在邊關的鳳於漠過不了多久就可以收到……按照主人的意思已然將京都府尹牢牢控制,只待他有所動作一併擒拿……貴妃娘娘傷重不治,已經於一個時辰前……”金烈站在書案邊,將所有的事情排了個輕重緩急,一一道來,可惜說了半天卻始終不見赫連獄的眼中有何變化。
“探子回報,人已經找到了。就在四方樓總壇,要不要屬下……”銀火見縫插針,適時的打破了金烈話後的尷尬。
“不……”赫連獄的眼中總算有了變化,一沉一黯之間,整個人又再次的石化了。不怪鐵焰的消息晚了,而是他想明白的太遲,他真是混賬,在天牢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就該將她牢牢的擁進懷中。
現在他要怎麼辦?恐怕就算舍了整個天下也換不回她決絕的心。
平淡的日子最難熬,縱然一場久違的小雪催開了園中的幾樹傲梅,那生氣盎然的花朵依然博不到女子的會心一笑。
“這可如何是好啊。”鐵焰坐在窗前,望着那個瞧着梅花發呆的女子,不禁皺起了眉頭。
“窗口冷,別待太久了。”男子的手溫柔地搭在鐵焰的肩上,一陣淡淡的藥香便隨着流動在窗口的風兒飄進了鐵焰的鼻中。
“你好歹想個法子,看他們這樣僵着,實在讓人心裡難受。”鐵焰沒有回頭,而是輕輕地擡起手臂,讓自己微涼的指尖貼到那隻溫暖的手背上。
第一卷 有奴傾城 大結局 一世傾心
大結局 一世傾心
紅梅映雪,更顯得整個世界潔白純淨。月月穿着一身似雪的白裘。望着滿數梅枝嶙峋,情不自禁地伸出右手撫上一簇嬌人的紅花,指尖摩挲着稚嫩的花瓣,恍有一瞬想要折下一支,又唯恐無處安置。
正在躊躇之際,一聲清俊的簫聲忽然衝破沉寂,悠揚響起,驚起林中飛鳥,撲朔朔的飛起,向着天空展翅。
一陣清風隨之而起,卷着滿地殘花白雪漫天飄蕩。月月微微眯起雙眸,用手遮在眼前,以免迷了眼睛。
漫天飛花飄零之中,一名青衣女子坐在石凳之上,一張小臉尖若刀削,瑩白似雪,烏黑的雙眸深邃如星,手中一柄通體翠亮的玉簫,此時已然聞聽到月月的腳步聲,正慢慢遠離女子櫻紅的雙脣。
“姐姐怎會在這裡練簫?”月月停在琴薇的對面,看着女子凍得微紅的雙手。不禁心中一疼,出聲問道。
“這裡安靜。”琴薇莞爾一笑,從石凳上站起身來,隨手將玉簫收在了腰側。
“姐姐真會說笑,這偌大的後院到處都是清靜地,此處風大雪寒的,怎好光圖了安靜,不要緊身子呢。”月月一邊說,一邊解下身上的白裘就要往琴薇單薄的身上披。
“別,你快穿上,凍了你可不得了,我回房去練就是了。”琴薇將玉簫別到腰後,慌忙替月月繫好裘衣,又唯恐女子跟着自己凍在這裡,攙起月月就往樓裡走。
“姐姐這麼辛苦練簫做什麼?”月月抿着脣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她已隱約感覺到琴薇有事。
“堂主幫我央了一個離開風吹別調的機會,不用闖陣,只要助殺手堂完成這次的任務便可。”琴薇也不相瞞,想也沒想就告訴了月月。
“會有危險嗎?”問完這句話,連月月自己都懷疑她是怎麼想出問這種問題的。殺手堂接的任務哪個不是刀口過命,死中求死。
琴薇稍稍一怔,似有猶豫:“呃,聽說這次刺殺的對象很不簡單……,不過我真的想離開了,就算死在這次任務上……”
“不會的。”月月連忙出聲打斷,腳步也跟着突然一滯。
“嗯,借你吉言。”琴薇倒也不當回事。只是淡淡一笑,便拉上月月進了自己的房間。
月月從來都沒見過如此認真的琴薇,她靜靜地坐在對面,陪着,看着,那一柄玉簫,一首舞曲,反反覆覆地就這樣被琴薇練了一上午。
到底是什麼任務,要去刺殺誰呢?不知怎地,望着眼前專心致志的弄簫女子,月月的心中忽然生了幾許不安。什麼人值得慕容雲海如此重視,不能直接暗殺,而是要籌劃謀取。
“是朝堂中人?”月月眼光一動,突然問向琴薇。
啪嗒!玉簫脫手,將將地落在地毯上。
果然。月月眼中一亮,心頭卻似有一絲沉重緩緩的壓了下去。
“是誰?”月月攔住琴薇去拾玉簫的手,沉聲問道,眼底也不知何時竟然糾結出一抹溫熱。
“月月,你忘記樓規了嗎?”琴薇低下眼眸,在月月愣忡之間輕易的繞過了她的手腕,拾起毯上的玉簫。
“我去問他。”月月騰地站起。轉身就要走。
“那個人對於你不是全都放下了嗎?爲何你還會如此緊張。”琴薇淡淡地看着月月瞬間奔到門口的身影,忽然幽幽地說道。
真的是他……
夜色沉沉,窗前望雪的女子已經擁着白裘站了半個時辰,腦子裡一遍一遍過的全是那個男人的身影。
他身邊有那麼多厲害的侍衛,他不會有事,一定不會有事的。雖然月月的心裡是這般想的,但是指間藏匿的白色小丸卻還是偷偷地沉進了琴薇的茶碗。
如綢的樂音行雲流水般地在席間流淌,月月易容成琴薇的摸樣手執玉簫靜靜地坐在人羣中。
這該是一場空前的盛宴,皇帝在京城外的行夜宴隨行的文武百官。隔着燈火輝煌,月月可與高處的男子遙遙相望,即使看不清,但是隻要知道他在那裡便可安心,如果這是愛,那麼它真令人卑微。
樂音和緩,慢慢地消失在人們的觥籌交錯間,沒有人會留意到這麼一名小小的藝ji,而他,更不可能在數十名操曲者中辨出這麼樣的一個她。
音樂漸變,曲風一轉,一首歡快的《輕舟採蓮》躍然席上,隨着舞者身形飛旋,漫天的彩袖甩得一片叫好連連,不知不覺,樂音惆悵,舞者聚做一團蓄積下一次的驚鴻掠影。
月月心不在焉地合着簫音,一雙眼眸時不時地瞟向上位的男子,這一次恍有異樣,他,竟然朝着自己的方向望了下來。月月連忙垂臉弄簫,將自己隱在旁人的身影中……
“有刺客!”石破天驚的一聲疾呼,席間剎時騷動,刀劍嗡鳴驟起。
一怔之下,衆人混亂四散。月月倏地起身,卻是逆着人潮拼命向前擠去。
場中,一身錦繡的赫連獄正與一個扮作舞ji的刺客遊鬥,月月只看了一眼,心中便有了數,刺客已是窮途末路,就算緊隨在他身邊的金烈銀火不出手,他也必會完身脫險。於是,定定心,悄悄退出。
“陛下!”月月還未退上三步,忽然一聲驚呼如同炸雷一般在頭頂響起。
噗!一片血霧噴薄漫天,刺客的身影猶如瀑布飛離般直墜出重圍。月月只感覺心跳驟止,身子不聽使喚地扒着人羣就往裡面衝。
赫連獄左手撐地,右手拄着流光,一身染血錦袍觸目驚心,傷口分不出在哪裡,只是右半邊的身子全是刺眼的腥紅。銀火金烈杵在兩旁,看似在小心提防着敵人的再次偷襲,其餘的侍衛將空場圍了個圈。就是沒有人上前扶一下他們重傷的主子。
月月好不容擠到前面,不想卻被侍衛的長槍攔在圈外,望着一身血污,面色慘白的赫連獄,月月的心中登時一陣劇痛,拉扯着身前的槍桿就要撲過去。
“赫連獄!”女子的驚呼聲夾雜了太多的情感,焦急、擔心、無助……
這一聲喊靜了所有的喧鬧,偌大的夜宴席間聽不到半點雜音,好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同時轉到這裡。
“你,終於回來了……”男子雙眸微眯,脣邊掛着一絲若隱若現的笑容。
直到現在。月月終於看清了男子的臉,極倦極怠,蒼白之間竟是意味深長的笑容。
是了,那一劍,是爲了讓她心甘情願回到他的身邊。
輕輕扯下人皮面具,月月徑自穿越衆人驚豔的目光,一步一步走向他的身旁,緩緩蹲下身子,扶住他。
她知道,他太過驕傲,驕傲到寧可用自己重創一劍換得她的迴歸。
“如果我還是選擇離開,你會如何?”月月低聲問道。
“不擇有段讓你回來。”赫連獄一字一頓的說着,他的眼神似乎具有將人看化的能力,月月甚至可以在他的眼瞳中看到自己逐漸僵化的表情。
“你……”月月驚得不知該如何回答。什麼叫不擇手段,他還打算想出些更白癡的方法不成?
“求你別走,我不能再失去你,還有我們的孩兒……”赫連獄右手一鬆,流光寶劍叮噹落地。抱着她微顫的身體,男子的眼角恍有一顆淚水悄悄地滑落下來。他如此笨拙,害她一次次的傷心絕望,今夜終於等來了她,他怎肯允許自己再錯過。
她怎麼走得了,又能走到哪兒去。嗅到赫連獄一身血腥,感覺胸前慢慢被潮溼浸染,她知道,這一世,註定要與他糾纏不清了。
十日後,傲天國迎來了今冬最大的一場雪。飛雪連天,銀裝素裹,廣袤的大地被一片皚皚白雪深藏覆蓋。太陽好似知道人間今日有喜似的,早早地便綻放出耀眼光芒,金光所致,天地歡顏。
時辰巳至,禮炮奏響,號角長鳴。傲天封后大典在一片肅穆的號角聲中,響徹大地。
月月一襲大紅喜服,緩步踏上紅毯。髮髻高綰,鳳冠璀璨,姣好的容顏隱在面前的珍珠串後,只襯得雪白肌膚,晶瑩無暇,紅色大袍金線鑲邊,袍身之上百鳥團舞,鳳凰于飛,盡顯高貴氣派,所過之處,無人不拜。
“你終於是朕的皇后了。”不待月月登上臺階,赫連獄一揮衣袍,幾步走下,接過月月遞上的小手,眼中登時一片明亮。
剎那間禮炮炸響,鐘鼓長鳴,百官霎時伏地高呼:“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鐘鼓鳴樂遠遠擂動,瞿月月巳是傲天皇后的消息,穿破千里萬里,朝着整個蒼茫大地傳播開去……
錦繡宮內,合巹交杯,從此只羨鴛鴦不羨仙。
“朕等這一日巳經等太久。”赫連獄低頭狠狠的吻上那晶瑩無暇的身體,粉色的花朵立刻沿途盛開。
月月輕輕地伸出雙臂,摟住赫連獄的脖項,把自己完全的交給了他。
原來,傾國傾城,要傾的,不過一人而已。
噗噗……,一陣詭異的聲響猛地從牀下傳來,惹得情到深處的二人不情願地停了下來。
“再吵就把你丟到御膳房!”赫連獄扭過臉對着牀尾大吼一聲,詭異的聲音像是收到了異常驚嚇,登時沒了動靜。
“是雪狐……”月月剛問了半句,不想雙脣登時被赫連獄咬進了口中,還沒反應過來,火熱的溫度立刻再度填滿了她的身體。
一地清風舞雪,梅花幽香,月兒扯過雲朵,嬌羞的遮住了臉龐……
PS:正文部分就到這裡了,感謝各位看官的鼎力支持,還有一章鳳於漠的番外,節後送上,如果想看大鳳凰被歪歪的,歡迎屆時收看。
作者有話說:
一路走來要感謝的人太多了,寫字很辛苦也很寂寞,好在有一票朋友的追隨陪伴,讓妲己一次次的挺了過來。感謝采薇,總是再偶感到荒涼的時候用各種東西砸蒙偶,感謝所有訂閱正版的朋友,感謝所有打賞過妲己的朋友,感謝所有在評論區留言的朋友,感謝所有給《替歡奴》投票的朋友,拉票的朋友,你們太偉大了,兩萬票,好恐怖,偶預計是五千,整整翻出好幾倍。
新文會在1月18日上傳,如果喜歡妲己文風的朋友,可以關注一下,如果覺得還入得了眼的話,那就有什麼就砸什麼吧,妲己先在這裡握爪感謝大家了。
最後還有一句話,哪位大人給偶投了10票年度作品不留名啊。采薇,是不是你?
第一卷 有奴傾城 番外 鳳舞瀾心(上)
番外 鳳舞瀾心(上)
放眼北地,滿目銀裝。
清晨的陽光正懶懶地從宮牆開始鋪進……
吱——。沉重的宮門一層一層大開,無不訴說着這座皇城的肅穆與久遠。
“將軍,車馬已經備好,可以隨時出發。”一名黑甲鐵騎單膝跪在鳳於漠的身前,揚聲回稟道。
“啓程,迎接新皇!”男子的眼底一片靜瀾無恙,接過四清遞來的繮繩,縱身躍上馬背,寒風瑟瑟,捲起男子的墨發衣袂,翻舞紛飛。
膠州,至堯國碳礦產地,掌握了全國八成以上的煤炭石墨。膠州府掌印東方博文更是至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大明爲公,因此儘管已是六旬翁,卻依然無意退居閒田。東方府上人丁單薄,雖有一位遠嫁的小姐,卻也已在十六年前病逝夫家。好在小姐離世前留下遺囑,將襁褓中的小子送回東方府,如此這般,東方博文才能守得兒孫身側。享了些膝前歡樂。
三日後,鳳於漠的迎駕隊伍終於浩浩蕩蕩地行進了膠州地界兒,聞得風信兒的官員無不下帖拜見,只可惜鳳大將軍的心情不是甚好,全部拜帖皆是石沉大海,杳無信息。
自從參加完傲天的封后大典,鳳於漠就再次掩上了所有的情緒。先是女皇設計,故意將他支到了邊疆督戰,接下來月月遇險,女皇被擒,赫連獄用女帝換得至堯十座邊關城池,還美其名曰爲至堯國恭祝傲天聖主封后的賀禮。
失去了心愛的女人,他本無心朝堂,不料就在月前,還未待他請辭歸隱,女皇竟然交出紫魚玉璽,留了一句不配爲帝便離開了宮廷。國之重擔再次狠狠地壓了下來,他不堪重負,卻苦無推卸的理由,只盼着趕緊迎回新帝,好做他的半世寧人,閒雲野鶴。
“四清,東方大人還沒有迴音嗎?你再去催催,無論如何明日也要請得新帝回宮。這是好事,是大事,他身受朝廷俸祿,就算再捨不得的。也要以國事爲重。”鳳於漠撂下書卷,剛好瞄到一臉爲難的四清,不由得心念一動,隨即便想得了原因。
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夢滄海退位的第二日,鳳於漠便責令國師立刻算出下一任帝王星的位置,雖然強人所難,不過好在星象玄機,竟然算得新帝就在膠州坎位,當即派人暗訪,十日後得報,此位座落處的正是膠州東方府,而府中恰有一位天資聰穎的少年郞,東方博文的外孫東方彩。
別看東方彩雖然是個少年小子,但是弱冠之年就已經以文采風流,博聞強記而名躁膠州,,小小年紀便開始協助爺爺治理膠州的一郡兩縣,並且治理有方,深得官員信服,百姓擁護。
這般少年兒郎任是誰的子孫也捨不得輕易離別。更何況東方博文就這麼一個後人,即便是入宮爲帝,掌握乾坤,也難免不會產生一星半點兒的不捨情緒。
“等等,還是我親自去一趟東方府吧。”鳳於漠合上書卷,喊住四清的腳步,然後起身取下椅背上外袍,隨身一搭,就邊穿邊匆匆地離開了房間。
今夜月光尚好,洋洋灑灑地鋪在積雪的院落中,更給一片銀白籠上幾許淡薄的光芒。
此時,東方府的花園中卻不似雪夜這般靜好安寧。
“聽爺爺的話,趕緊走。”一聲低喝忽然從園中傳出,藉着月光依稀能看到兩個身影面對面的站在亭中。
這二位不是別人,正是東方博文祖孫倆。長者面容威嚴,通身散發出一派朗朗正氣,少年青衫長褂,貌似潘安,還帶着一臉稚嫩的倔強。
“爺爺怕他,采薇可不怕,我去跟他說,我要陪着爺爺,不要做皇帝,讓他趕快死了心回宮去。”看打扮明明是位俊俏小生,但是說起話來卻是清脆婉轉。
“胡鬧!他受命在身,若是見到你,怎會管你願不願意。”東方博文眼光一凜,沉聲叱道。
“我不信,堂堂的至堯戰神還會蠻不講理。強人所難?”月光清冷,分明照出一個女子的嬌惱的模樣。
“聖位不易空虛過久,他也是逼不得已,倘若不是因爲你……”東方博文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爺爺本該親自送你過去的。”
東方彩?東方采薇?整個膠州人盡皆知,東方博文有個了不得的小外孫,卻不知,這個所謂的小外孫竟是一個了不得的小女子。
當初女扮男裝只是爲了蹭學堂,不想剛入學塾沒幾日,小齡童便一鳴驚人,什麼四書五經,天文地理,過目不忘,倒背如流,一個月不到便成了膠州聞名遐邇的小神童。剛開始東方博文還欣喜不已,不想時間一長就犯了難,學塾先生喜好周遊,帶着小采薇四處講學求教,一番光景下來就是三年。三年後,當東方博文看到一身男裝自然的小孫女時,再想正回採薇的女兒身,已是亡羊補牢了。
采薇眨着水靈靈的大眼睛,過了好久。才咬咬脣,低聲嘟囔道:“是男子爺爺就送我去?呵,這個皇位不是誰都稀罕坐的……”
女子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的刺進了東方博文的耳中,老者面上一沉,立馬出聲喝止道:“采薇!不許胡說!”
上一任女帝或多或少的留了些風言風語在民間。這也是東方博文不希望采薇入宮爲帝的主要原因。沒有背景的小女子一旦輕易上位,又該如何在那種地方安身立命呢?
“找不到我,他會善罷甘休嗎?爺爺,您也說了,他受命在身,怎可輕易放棄。采薇是不想爺爺無辜受連啊。”聰明如她,采薇怎會想不到爺爺的顧慮。
“鳳將軍爲人剛正,他是不會難爲一個老人家的,若是找不到你,他自會請國師再判一次星位。”東方博文撫着采薇束起的長髮,輕聲安撫道。事情迫在眉睫,他管不了那麼多,於是隨口編了個謊。
“這就是所謂的天命帝王嗎?這個差事還真是不過爾爾。”采薇脣角一撇,一抹鄙夷的笑容便在那嬌柔的脣瓣間盪漾開去。放眼天下,至堯國這種選擇帝王的方法還真是別出心裁,讓她不得不懷疑是有心之人刻意爲之。
“上一任女皇沒有冊妃,無有子嗣,所以造成現在這種國無儲君,人心動盪的局面也是沒有辦法。”東方博文治理一方數十載,自然知道官場黑暗宮廷糜荼,宮中供長奉的闕氏一族九位天子無非也是敷衍百姓之計,帝位之爭到了現時已然演變成了權臣之爭。
采薇年紀雖小,但是官場這點兒事卻比爺爺看得清楚,鳳於漠、李慕鬆,甚至是辭官還鄉的夢太傅,他們之間糾纏了多少厲害關係,多少利益衝突,她只要想一想都會不經意地心生厭惡。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陷進了無限的沉默之中……
就在此時,管家老許氣喘呼呼地跑了過來,扶着欄杆,連吞了兩下口水,終才說出話來:“老,老爺,府外來了,兩個人,一個自稱是鳳於漠,鳳將軍……”
“這麼快!”東方博文身子一僵,雙手便不自然的交握成拳。
“來得正好,我去會會他。”采薇眼睛一亮,擡腳就要往亭外走。
“站住!”東方博文定了定慌亂的心神,連忙出聲喝住采薇。然後揉了揉發麻的太陽穴。輕聲吩咐道:“許管家,先把人穩到大廳用茶,我隨後就來。”
“是,老爺。”老許飛快地應了一聲,轉身就往回跑。其實來人早就迎到大廳品茶了,他就是來報個信的。
“快,從後門走,東西跟馬都給你預備好了,你先到東沙郡躲一躲,等風聲過了再悄悄地回來……”也不管采薇願不願意,東方博文捉起她的衣袖就往後院的馬棚拉扯。
將將地被爺爺拖到馬廄前,采薇瞧了眼早已準備妥當的東西,心裡不由得一陣唏噓,眉心一蹙,反手拉出東方博文的袖口:“爺爺,我走了,你怎麼跟那人說啊?”
“我就說你突染急病,去很遠的地方尋醫了,一年半載的回不來,他等不了那麼久自然就放棄了,快走吧!”催着采薇上了馬背,東方博文手臂一揮正正地打在馬屁股上。
馬兒收到命令,踩着四蹄就朝後門走去。
真的要走嗎?采薇流連的回過頭,望着爺爺已然不太直挺的身軀,不禁鼻子一酸,緩緩扯住了繮繩。
“放心,快走!”眼見采薇要停下,東方博文登時急得直跳腳,揮着小臂,示意女子趕緊走,趕緊走。
“唉——”采薇輕嘆一聲,提起繮繩奔着後門走去。她不想看着爺爺着急,只好先聽話地出去躲躲。如果那個鳳於漠敢爲難她爺爺,她發誓一定會讓他後悔此生。
東方府正廳。
送走采薇,還得不及傷感,東方博文就不得不站到了鳳於漠的對面。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瞻仰至堯戰神,俊朗飄逸,不怒自威,通身的氣派與威嚴直逼得人一陣一陣心虛,就算他這個老官場也幾乎要扛不住了。
鳳於漠既不說話,也不讓座,只是坐在首位淡淡地品茶,偶爾淡淡地掃上一眼對面的老者,似乎在等着什麼。
“嗚——”一陣詭異的聲響突然沖天而起,登時就打破了正廳中的尷尬。
“嗯,東方大人府上的茶真不錯。”鳳於漠似是自說自話,一邊說,一邊蓋上茶蓋,竟將茶碗隨手擱在了小几之上。
“將軍玩笑話了,這茶是自家人晾曬炒熟的,粗俗的狠,與極品當是無法相比。”東方博文木訥地乾笑兩聲。這才轉回神來。
“老大人不必謙虛。在下對這個製茶人很是感興趣,不知可方便叫出來見見。”鳳於漠眉梢微挑,一雙清寒的眼光便望了過來。
看着男子的凜凜眸光,東方博文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這話問的突然,根本不由他在腦子裡斟酌一下,只好趕緊回話道:“真是不巧,頑孫東方彩日前突染惡疾,想是這時該在尋醫的路上吧。”
鳳於漠真神了,怎麼喝口茶就將采薇扯了出來。東方博文一陣心虛,額頭登時掛了幾絲細汗。
“哦,遺憾哪,真是太遺憾了……”鳳於漠也不追問,而是慢慢地站起身,若無其事地整理着衣袍,“即是如此,我們就不多叨擾了,老大人請留步吧。”
這變故也太快了,鳳於漠說話間已然經過了東方博文的身邊。
“啊?這……,啊……”準備了一肚子的搪塞之言怎麼還沒說就過關了?東方博文的臉色變了幾變,神情一片訝然無措。
“老大人還有事?”鳳於漠悠悠地回過身,故意露出一抹疑惑。
“沒,沒有……”東方博文表情麻木地搖起腦袋,直到鳳於漠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才意識到自己這個搖頭的動作有點過了。
“老爺,真不送啊?”看着鳳於漠離開遠了,管家纔敢悄悄地湊過來低聲問了一句。
東方博文眼珠一瞪,恍然大悟:“啊呀,你看,我都懵了,他就是客氣客氣,我怎還當了真……”
雖然纔剛有些失態,有些詭異,不過總算是將采薇的事情糊弄過去了吧。東方博文站在大廳,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啓稟將軍,東方彩出城之後一路向西而去……”鳳於漠前腳出了東方府,後面便跟上一名鐵騎侍衛。
“少爺,四清一定將他追回來……”
“不,還是我親自去,你們都不要跟着,東方彩身份特殊,人多反而不敬。”鳳於漠翻身上馬,簡單了吩咐一句,便帶起繮繩追向了城門的方向。
東方博文恐怕做夢也想不到,鳳於漠早在十日前就在東方府四周埋下了眼線,當初只爲保護東方彩的安全,沒想到竟然意外的派上了這個用場。
鳳於漠駕着坐騎疾馳向前,月色皎潔直照得他面如冠玉,墨發飛揚,威武凜凜,長嘯一聲便衝過城門關卡。
第一卷 有奴傾城 番外 鳳舞瀾心(下)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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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東方采薇剛剛上了官道。馬蹄踏在雪上,留了一路蜿蜒的鐵掌俊痕。
自古以來對皇位嗤之以鼻者,她恐怕是頭一個吧。想着想着,女子的脣角不禁掛上一絲淡淡的苦澀。
呼——,北地疾風迎面呼嘯,打得女子那一點點淡薄的笑容都快要僵掉了。
後面有人?受不住冷風凌厲,采薇忍不住回頭避開,不想剛好看到追上來的鳳於漠。她雖沒見過那個傳說中的至堯戰神,但看男子身下的戰馬她可是瞧得一莫名陣心慌,一般人家的馬匹怎會裝飾上炫目的黑甲頭盔,哼,只有那位鐵騎第一人才會如此耀眼放肆吧。
追來也好。采薇俯身爬在馬背上,悄悄地抽出靴子裡的匕首。數着鳳於漠的一人一騎與她的距離越來越短,狡黠地眯上了雙眸。
“東方彩?”鳳於漠追上采薇,質問一聲,然後不待聽到回答便猛地右臂一探,用馬鞭纏上了采薇手中的繮繩,就勢一提,駿馬嘶鳴,生生地拖滯了腳步。
“鳳於漠?”采薇將匕首藏進袖口,任憑坐騎猛然停下。冷冷地問向身側的俊逸男子。
月光打在雪地,映照出馬上一位英俊少年,瞧着那雙毫無畏懼的眼眸,鳳於漠心中一定,穩穩有了着落,馬鞭一蕩,收回鞍側,揚聲說道:“推卸責任非大丈夫所爲,還望東方公子深明大義,三思而後行。”
“我說不願意,你還要強人所難不成?”少年嘴角一翹,眼中劃過一抹不屑。
原以爲東方彩只是年少懵懂,不堪重任,不想此番一見竟是如此瀟灑不羈,一丁點軟弱的跡象都沒有。
“這,這怎麼會是強人所難,天子之職,造福百姓,你既然能爲膠州一方,就不能慮及天下百姓嗎?”鳳於漠輕皺眉心,沉聲說道。
眼前的鳳於漠絲毫不像馳騁沙場的粗野軍人,倒像是位翩翩公子,若不是他身上散發出的凜凜氣派,采薇還真以爲自己看走眼了。
兩人兩騎,微微詭異的氣氛,沉默在這冰天雪地裡絕對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敢問鳳將軍,至堯是誰的天下?”采薇眉梢一挑。淡淡一句問話當先打破了詭異的沉默。
鳳於漠微微一怔,笑言道:“自然是天子的天下。”
“呵,你是這樣認爲的嗎?”采薇歪過頭,一雙大眼睛在月光下燦若星辰。
“那依東方公子之意……”
“是百姓的天下!”采薇笑顏一展,手中的匕首便悄悄滑出了手腕。
“哈哈哈,既然公子有此一言,鳳某定當要不遺餘力地迎您回宮了……”鳳於漠似是從心裡高興,這一任帝王看來是選對了。
“想把我抓回去?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采薇眼中一狠,揮起手臂撲向了鳳於漠的坐騎,匕首鋒利,只一下便沒進了戰馬的屁股。
“嘶——”前蹄翻揚,戰馬吃痛長嘶。鳳於漠提着繮繩還沒穩住身子,就見那個卑鄙的偷襲者已經駕起坐騎奔出了官道。
無論朝堂還是沙場,這天底下能讓他鳳於漠吃虧的還沒出生呢。戰馬受過訓練,雖然重傷卻沒有賴倒地上,只是煩躁地踩出一層層殘雪,若不是鳳於漠拉着,恐怕已經追出去踏平東方採微了。
“好啊,有沒有本事帶你回去,馬上你就知道了。”望着遠處的樹林,鳳於漠自言自語地說道。說完。竟然足尖一點馬背,乾脆駕起輕功朝着採微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
“快跑,快跑啊……”采薇的心都快要蹦出來了,她將繮繩勒得緊緊地,心中急切地催促着身下的坐騎。
一聲長長的呼嘯忽然從背後傳來,不是風聲,比風聲還要大還要快.
不是吧……
采薇徹底傻眼了,她從沒見過一個人竟然比馬跑得還要快。當她意識到自己已然窮途末路的時候,一個能讓她悔青腸子的事情發生了……
鳳於漠就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般,準準地落在了采薇的馬背上,一隻手帶住繮繩,另一隻手好死不死地攔在了采薇的胸前。
“啊!放開我!放開我……”采薇叫喊了一路,掙扎着想要逃離鳳於漠的臂彎,可是馬背之上由不得人,她越是喊,越是動,鳳於漠的手臂越是勒得緊緊的。
調轉馬頭,上了官道,二人同乘一騎原道返回。
疾馳一路,當馬兒穩穩地停在鳳於漠的住地時,采薇已然是渾身戰抖,臉色慘白。鳳於漠更是一臉尷尬,一言不發地先行翻下馬背。
呼呼呼,采薇的喘氣聲好似一頭正在氣頭上的牛,也顧不得全身僵硬,身子一栽,乾脆直接砸下馬來。
鳳於漠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受傷,手臂一帶便將女子穩穩地接在懷中,輕輕的放在地上。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毫不留情地扇在了鳳於漠的臉頰上。惹得圍觀的鐵騎軍一陣無聲的唏噓。然後齊齊將目光落在采薇的臉上。
鳳於漠一動未動,生生地受了這一巴掌,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消氣了吧,跟我回宮去。”鳳於漠有史以來第一次繃起臉孔,沉聲說道。
“我纔不要做至堯的第二個女皇!”采薇紅着眼圈,大聲嘶喊道。水霧中男子的輪廓便在這尖銳的喊聲中愈漸模糊。
“這可由不得你。”鳳於漠一把抓起采薇的腕子,霸道地將她拖向了備好的馬車。
鐵騎軍從來沒見過如此蠻不講理的鳳於漠,大家都深深地替那位一身男裝卻自稱不當女皇的東方彩捏了一把汗。
“鳳於漠,你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我要殺了你!”采薇氣急了,她從來沒受過這種委屈。
“好哇,這天下能殺我的人只有一個,他就是至堯的天子,你想殺我就登基爲王吧。”被當衆摑了一巴掌,鳳於漠的心底壓着一股火,若不是他冒犯在先,若不是念在手上抓的是個丫頭,他早就避開那一掌了,什麼未來的皇上才能殺他,純屬藉口。
呃?采薇忽然停止呼喊,看着身前的高大身影,竟然忘記了繼續掙扎。
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登上馬車的,采薇木訥的坐在裡側。眼巴巴地看着鳳於漠挑着門簾簡單吩咐了幾句,然後便低身鑽到了車廂內。
他放棄騎馬是爲了看着她吧。采薇一面想着,眼光不經意地在鳳於漠臉上身上悄悄地遊走起來。
那一巴掌着實不輕,已然在男子的臉頰上留了幾道淡淡的紅痕。采薇瞧着瞧着,竟然瞧出了心虛,想想剛纔自己是有些莽撞,怎麼不分青紅皁白的就摑了人家一巴掌。
鳳於漠不說話,也不看采薇,就那樣冷着臉端坐在門簾旁邊,身上的氣勢卻是奪人的很。
馬車飛快,晌午的時候已然出了膠州地界兒幾十裡。采薇的怨氣也就在這一路的沉默與顛簸中,一分一分地被削弱到所剩無幾了。
“登基爲王,你會服我?”采薇嘆了一口氣,忽然開口問道。事已至此,再多的掙扎只是徒費力氣。
“會。”鳳於漠想也沒想回答道。
“朝中的其他大臣也會服我?”采薇眉梢輕挑,繼續問道。
“我不知道。”鳳於漠緩緩地回過頭,淡淡地瞧了一眼女子眸中的疑惑,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采薇扁扁嘴,不再做聲了。她不相信鳳於漠會臣服,她也清楚只要鳳於漠不臣服,其他的朝中大臣就更不要想了。
車輪碌碌,碾在雪原之上,發出一陣無聊的吱吱聲,細數着耳邊的沉悶,采薇開始想念爺爺了。
女皇?!新帝又是女子?!百官收到消息無不震驚。
“怪不得,怪不得……”國師巫釋仰望對面的青鸞峰不住的喃喃自語着。
“有什麼問題?”看着巫釋一臉奇詭的表情,鳳於漠忍不住壓低嗓音小聲問道。
“一顆是帝王星,一顆是佑王星,一陰一陽,天作之合啊。”巫釋煞有介事地捋着雪白的長鬚,完全無視鳳於漠迷惑的眼光,朝着鳴鳳台下走去。
“他想走?”東方采薇瞄了一眼宮娥手中的托盤,不禁微微蹙起眉頭。
托盤上的東西來頭都不小,虎符、官印、令牌,將軍府邸的房契,賞賜的清單整整齊齊擺了個齊全。
“好你個鳳於漠,處心積慮地將我推到風口浪尖上,你倒是準備跑路了啊!”采薇啪地一掌拍在書案上,頭上剛飾了一半的金冠登時搖了兩搖,驚得服侍在旁的宮娥撲通撲通全跪倒在地,顫顫巍巍地高唱了好幾聲“陛下息怒”。
“想走?沒那麼容易!”靜了半晌,采薇突然脣角一揚,一抹狡黠的笑容便悄悄爬上了眼角。
女皇的登基大典就在今日。
五彩祥雲,金冠霞帔,東方采薇高傲地昂着頭,一步一步,踏踏實實地踩在玉石板上。兩側的文武百官匍匐在地,面上無不恭敬虔誠,夕陽在東方采薇的周圍籠上了一層橘色的光芒,舉目望去,女子周身自帶了一分凜然不可侵犯的神聖。
她不是鬥不過天,不是鬥不過鳳於漠,更不是鬥不過這些素未謀面的朝中大臣,她自幼跟隨老師踏遍萬里山河,看過太多的民不聊生,看過太多的百姓疾苦,她雖爲女子卻心懷天下,正如她說的那樣,天下是百姓的天下,既然上天給了她這次機會,她爲何不手握乾坤,心懷百姓,造福於民。至於其他的,她早就想好了,那個拖她下水的人,給她權力的人,就不要妄想袖手旁觀了,閒雲野鶴的生活真的不適合他。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鳳氏長男鳳於漠,今承帝王寵愛,念其身家清白,品性端正,特封君妃,伴駕帝側,欽此。”內侍公公尖細的嗓音猶如破空一箭,嗖地穿透了鳳於漠的胸膛。
什麼?他,他被封爲妃子了?!
“鳳將軍,不,君妃大人,快領旨謝恩吧。”聖旨雖在頭頂,鳳於漠卻感覺那一呈皇卷重重地壓在了心上。
東方采薇,你竟然來真的?
PS:全文終!妲己鞠躬感謝各位看官的一路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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