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悅華轉過頭,當看到齊司樊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都變的不一樣了,眼裡迸發出一股無法言說的喜悅之情,她激動的想要坐起來,卻因爲沒有力氣又躺回牀上。
“表姐你別動,醫生說你要躺在牀上靜養。”葉茜芊連忙上前扶起邵悅華。
“我沒事,我現在好的很,壯的可以去外面圍着葉家跑十圈,司樊都來看我了,我怎麼能賴在牀上。”邵悅華掙扎着還想起來,她激動地說:“司樊,我就知道你會來看我的,我好想你。”
齊司樊沒有接邵悅華的話,對於邵悅華生病的事情她感到很惋惜,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要用自己的感情做兒戲,去騙邵悅華,他不愛邵悅華,愛的是藍桂媛,他面上帶着疏離的笑,問道:“你還好嗎?”
“我很好,只是今天頭有點暈,桂媛你也來了。”邵悅華像是纔看到藍桂媛一樣,語氣裡沒有一絲隔閡,“太好了,你們能來看我,我真的很高興。”
儘管在心裡無數次想過見到邵悅華之後的事情,但是真的見到邵悅華之後,藍桂媛還是被驚到了,她實在沒有想到,當初那樣一個明媚豔麗的女子,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忽然有些不忍。
“藍太太,老爺有事請你去去一趟。”外面走來一個女僕,恭恭敬敬地對藍桂媛說。
都到了這份上,藍桂媛哪裡不知道葉邵酌是想要支開自己,讓邵悅華和齊司樊單獨相處,她緊緊抿着脣,看了齊司樊一眼,又看看這樣虛弱的邵悅華,終於還是點頭,轉身走出房間,她一走,葉茜芊也跟着出門了。
房間裡一下子變的安靜下來,只能聽到兩人彼此呼吸的聲音,齊司樊站在牀邊,邵悅華躺在那裡,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司樊,你最近瘦了。”仔細端詳着齊司樊,邵悅華伸手想要去摸他消瘦的臉,卻在快要被摸到的時候閃開,齊司樊淡聲道:“你做助理的時候留下太多漏洞,爲了將那些漏洞補全,我只好將休息時間擠出來工作。”
這是事實,齊司樊並不會因爲邵悅華生病就不說,當初邵悅華做出太多過分的事情,讓他無法釋懷,邵悅華聽完之後吃吃一笑,沒有一點要生氣的感覺。
她一手趁着腦袋,嘆息道:“司樊,你可真是狠心,到現在還這麼說我,你就不能對我說點假話哄哄我嗎?”
“我不想騙你,不管怎麼說,曾經我確實把你當做好友知己。”齊司樊道。
“只是好友知己啊!”邵悅華臉上泛起一絲苦澀的微笑,年少輕狂的時候,第一次見到齊司樊,她就對這個大男孩起了別樣的情愫,那時候不太懂,還以爲只是青春時期的騷動,等再次出現在g市的時候。
見到報紙上的齊司樊,她才知道,那一點悸動非但沒有消失,反而在時間的沉澱下越來越深,甚至紮根在內心最深處,只要一個契機就會全部回來,甚至更加濃烈,像是燃燒的火焰一樣,讓她無法自拔。
那個大男孩長大了,變的成熟帥氣,身邊也圍繞着各色優秀的女人,她以爲自己對他是不同的,當年齊司樊對她又何嘗不是有一點別樣的情愫,可惜,這些悸動已經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流逝。
她的大男孩已經愛上別人,不論是身邊還是心裡都沒有她的位置,着個認知讓她難過的要死,甚至連理智都不復存在,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那一類人。
“司樊,你……曾經有愛過我嗎?”緩緩地,邵悅華問出了心中的問題,她覺得自己也許不該問,因爲問了之後也許會很失望,但是,不問的話她會更加難過,所以,她寧願死的明明白白,也不要糊里糊塗的就這麼跟齊司樊結束。
齊司樊看着邵悅華,恍惚間眼前的少女彷彿和當年那個在學校英姿颯爽的背影重合在一起,少年時期的悸動,他曾經很久都無法忘記她,只是,錯過了就真的是錯過了。
齊司樊語氣平靜卻又堅定地說:“或許曾經有那麼一瞬間的悸動,但是現在,我愛的是桂媛,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愛的只是藍桂媛。”
放在被子裡的手緊緊捏在一起,力氣大的指甲都快嵌入肉裡,邵悅華低着頭,額前的劉海擋住了她的眼睛,所以齊司樊壓根就沒有看到,邵悅華眼裡閃過的冰冷和瘋狂。
邵悅華似乎有些難過,她閉上眼睛,慢慢滑進被窩裡,不再看齊司樊,淡聲道:“我累了,想要休息。”
齊司樊轉身欲走,袖子忽然被拉住,他低頭一看,邵悅華白皙的手掌拽着他的袖子,眼裡帶着一絲乞求,“司樊,你可以坐在一邊,等我睡着了再走嗎?我害怕。”
“……好!”面對那樣一雙眼睛,那樣的目光,誰都無法拒絕。
藍桂媛料想的沒錯,她走出邵悅華的房間,被僕人帶到一處涼亭,石桌上擺放着精緻的點心,葉邵酌卻根本不在這裡,她也沒有在意,無聊的坐在凳子上休息,心裡卻亂糟糟的。
那樣一個青春靚麗的女子,在她人生最美好的時候就忽然被告知活不長了,大概誰都會接受不了,她原本以爲邵悅華會很瘋狂,誰知道她不但不瘋狂,反而像是返璞歸真一般,回到最初見面的狀態,堅強美麗卻又帶着一點脆弱,讓人忍不住心聲憐惜。
“藍太太!”葉邵酌緩步走進涼亭,坐在藍桂媛對面。
“葉總!”藍桂媛站起來禮貌的打完招呼又坐下,她等着葉邵酌開口,想必葉邵酌把她請來,定然是想過要怎麼說服她吧。
果然,葉邵酌在介紹藍桂媛吃了兩塊點心之後,話鋒一轉,說到邵悅華的身上,“悅華是我的親侄女,父母都已然逝去,只留下她和一個哥哥,我就是她最親的長輩,現在她忽然被檢查出得了這樣的病,我很難過。”
葉邵酌說這話的時候,眼眶微微泛紅,語氣裡的蒼涼讓人爲之動容,藍桂媛安慰道:“葉總,現在的醫學水平這麼發達,一定有辦法只好邵悅華的。”
“很難,我請來m國最好的專家,他們也都束手無策,只能等待骨髓移植,但想要找到合適的根本不容易。”
就算是在當下的世界,白血病依然是一種難以治療的病,藍桂媛很清楚,葉邵酌在說完邵悅華的病情後,話語裡帶着一絲懇求,沉聲道:“藍太太,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會讓你覺的我倚老賣老爲難人,但是爲了我侄女能振作起來,我豁出去了。”
藍桂媛幾乎就想要離開,她對葉邵酌接下來的話一點都不感興趣。
葉邵酌陳懇地說:“我知道你和齊家小子很恩愛,你們經歷了那麼多風雨,好不容易在一起,悅華也曾經對你做過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請你看在我這個長輩的面子上,能不能不要跟她計較。”
藍桂媛面無表情地看着葉邵酌,淡聲道:“接下來你是不是還想說,她病的很嚴重,請我大人有大量不跟她計較以前的事情,並且,讓司樊可以留下來陪她一段時間,這話葉茜芊已經對我們說過一次。”
葉邵酌繃着臉,臉上似是有些掛不住,他畢竟是藍桂媛的長輩,說這些話着實有些以輩分壓根的感覺,但還是繼續將話說完。
“你說的對,茜兒說的話就是我想說的,悅華對齊家小子實在是太執着,就連現在,每天最痛苦的時候,也會含着他的名字,你不要把我當成什麼葉家家主,就當我是一個即將逝去的女子的叔父,請你幫幫我,讓司樊陪陪悅華。”
見藍桂媛沉默着沒有說話,葉邵酌又接着說:“悅華身體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對你根本就沒有威脅,我也不要司樊娶她,更不會威脅他做出什麼違背意願的事情,只是讓他在悅華身邊陪陪她,以後葉家有什麼好的生意都可以跟齊氏合作。”
世間最狠毒的算計不是多麼可怕的陰謀詭計,而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陽謀,更可怕的是打感情牌,藍桂媛現在就這麼覺得,她想要拒絕,卻又說不出拒絕的話來,想要同意內心深處卻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反駁她。
藍桂媛想起孟又衣說的話,忽然就笑了,她微笑道:“葉總,齊司樊是我藍桂媛的男朋友,也是我兒子的爸爸,這是事實,但是,有一點你可能搞錯了,他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有自己思想,所以,你想要司樊做什麼,不是跟我說,而是跟司樊說。”
“這麼說你同意了?”葉邵酌眼裡帶着一絲驚喜,“葉家會拿出足夠的誠意來,相信一定會讓你們滿意的,只要你們答應。”
“很抱歉,不管你開出什麼條件,許下什麼樣的好處,我都拒絕。”藍桂媛的語氣十分堅定,她看了眼已經走到涼亭的齊司樊,上前挽着他的手笑道:“我爲什麼要爲了一個陷害我傷害我的女人,把我的男朋友往外推,葉總,你這個要求太強人所難。”
“不錯!”齊司樊緊緊握住藍桂媛的手,道:“我也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