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皇嫂,我不想在這個時候放棄。”自己找了他那麼久,好不容易找到他了,他卻又這樣不辭而別,連個口信都沒給自己留。舞陽不相信,這麼些日子以來,自己陪在他身邊是一點意義也沒有的,不走到最後,舞陽怎麼肯輕易放棄?
蘇洛寧聞言不由輕輕嘆了一口氣,舞陽公主實在是太執着了,“但是和親這種事情也很複雜的,不僅要皇上同意,還要跟乾風國那邊商議,你要知道,乾風國的皇室現在正逢多事之秋,無名回去之後,想必又要掀起一陣波瀾,如果你這個時候去和親,怕也是要被捲入其中。更何況,你的皇兄翰王殿下未必會答應讓你去乾風國和親。”說是‘未必’,蘇洛寧其實料定了翰王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
但是舞陽公主顯得很堅決,“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試一試,不然我不甘心。”
蘇洛寧只是暗暗搖了搖頭,別的也沒有再說什麼,她知道這個時候無論自己說什麼,舞陽公主都是聽不進去的。
回到皇宮之後,蘇洛寧便是把這件事告訴了司空澈,對於無名就是乾風國二皇子的事情,司空澈先是有些詫異,之後不由恍然道:“是了,我一直想着那個無名應該是出身顯貴之家,可是這樣的人家若是少主子失蹤了,肯定要引起議論的,可是我們卻沒有聽到一點動靜,原來他竟然是乾風國的二皇子,這樣也就合理了。”
當時自己見到無名的時候,就覺得他的行爲舉止都很一種常年養成的良好的教養,很顯然是出身顯貴之家,卻原來他就是乾風國的二皇子。
蘇洛寧亦是含笑開口道:“我之前被帶到乾風國去的時候,乾風國的皇子我都見過,只除了這個二皇子。不過,現在想來,這倒不是一種湊巧,那個時候他應該就已經中了蠱毒,在祈靈尋找醫治的辦法了。不過他和他的母后也瞞得挺好,所有人都以爲二皇子只是在外地練兵,所以沒有功夫回來。”
其實蕭文彥是擔心自己的瘋症在衆人的面前發作,這樣一來,他肯定就會被當做怪物被關起來,就像是在同州的時候,所有人聽說那個‘吃人’的怪物已經被抓到之後,個個都想讓官府趕緊處死他。當然,他在乾風國是二皇子,處死是不可能的,但是被關起來總是逃不掉的,當時沒有人知道他究竟爲什麼會這樣,或許以爲他瘋了,或許也會認爲他是鬼上身什麼的,有可能會被關一輩子,皇位更是別想指望了。
不得不說,那個憐妃這一招的確是高明,用自己的血來養蠱,想要解蠱,也只能用她的血,如果蕭文彥沒有找到尹老前輩的話,那他這瘋症永遠都好不了,一輩子都會被人當做喝人血的怪物。
司空澈嘴角笑意略帶着些諷刺,“所以,皇位之爭這種事情從來都是刀光血影的,只不過身上的傷口,別人看不見罷了。就像這一次蕭文彥的事情,就算他知道了真相又怎麼樣?他回去乾風國之後把這件事告訴他的父皇,他的父皇會相信他嗎?那個憐妃肯定也會極力想辦法證明自己是清白的,她肯定也不會留下證據,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會得到證實。”
也許經過這件事,那乾風國的皇帝會懷疑憐妃,但是他同樣也會懷疑是不是蕭文彥在說謊,故意誣陷憐妃,以達到他的目的,所以這種事情,說到底,也只能是兩敗俱傷吧。
蘇洛寧聞言微微點頭,然後皺了皺眉頭道:“憐妃和蕭閔安那兩母子爲了皇位也真是不擇手段了,兒子爲了皇位去勾引自己兄弟的未婚妻,母親爲了皇位去迫害別人的兒子。”
“皇室之中就是這樣,只有勝利者纔有權利說話,那些骯髒的事情根本就不會出現史書之中。”
蘇洛寧想司空澈應該是有些討厭皇室的吧,記得自己第一次在皇宮裡見到他的時候,他跟自己說,他是整個祈靈國皇室之中最乾淨的那個人,那個時候自己當然是不信,但是如今她卻是信了。
“還有一件事,我覺得最好還是跟你說一下,方纔在從雋王府回來的路上,舞陽公主跟我說,她想去乾風國和親,至於她想嫁給乾風國的哪個皇子,不用我說,你也知道。”舞陽公主對蕭文彥還是不肯放棄。
“胡鬧,和親的事情也能拿來隨便說嗎?”
“我覺得她對蕭文彥的執着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蘇洛寧已經不知道舞陽公主對於蕭文彥到底是真的喜歡,還是不甘心放棄了。
司空澈亦是搖頭,“如今的舞陽已經完全變了個樣子,她以前是多活潑灑脫的一個女孩子,可是現在……”司空澈說到這裡不由嘆了一口氣,“蕭文彥已經跟她明確說過,拒絕過她了,可她還是不肯放棄,我都不知道該說她是不折不撓,還是鑽進牛角尖了。”
“不過……”司空澈緊接着話鋒一轉,眼睛卻是看向了蘇洛寧,“她也未必不可能成功,就像當初,你不也不喜歡我嗎?我們能有今天,得虧了我的百折不撓和厚臉皮。”
蘇洛寧卻是不理會他的玩笑,而是問道:“這麼說你同意讓舞陽公主去乾風國和親?”
司空澈搖頭,“舞陽畢竟是我的妹妹,我當然不願意讓她嫁去乾風國,還是在蕭文彥根本就不喜歡她的情況下,不過我料想着舞陽肯定不會放棄的。”
舞陽公主的確沒有放棄,當天晚上她就去正乾宮找了司空澈說這件事,司空澈當然不可能同意,舞陽公主只有無功而返。
從那天之後,舞陽公主就一直落落寡歡,整日把自己困在寢宮之中,人也削瘦了很多。作爲舞陽公主的親哥哥,翰王看了自然很心疼,時常帶着自己的王妃進宮來陪着舞陽公主說話。
“舞陽,都這麼些日子過去了,你也該把這件事給忘掉了,你越是這麼整日想着,你就越是忘不掉。”翰王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這麼苦口婆心地勸。
“我已經找了他那麼久,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卻又不辭而別,我怎麼可能放得下?哥,你去幫我求求皇上好不好,讓我去乾風國和親,這樣我就能嫁給他了。”
翰王聞言面上露出爲難的神色,“舞陽,和親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祈靈國的好男兒這麼多,你又何必非要執着那一個呢?”
“爲什麼?皇兄你之前不同意我跟他在一起,不就是因爲他身份不明,身上還揹着殺人的嫌疑嗎?如今他的身份已經證實了,就是乾風國的二皇子,而他殺人的嫌疑也解除了,我爲什麼不能跟他在一起?他是乾風國的皇子,我是祈靈國的公主,這不正好嗎?也沒有誰配不配得上誰的問題了。”
“這……”翰王一時語塞,的確,之前他之所以那麼反對自己的妹妹去跟那個無名親近,就是因爲那個人沒有記憶、身份不明,而且還有殺人的嫌疑,在知道那個無名就是乾風國的二皇子的時候,翰王很是驚訝,沒有想到那個人竟然是乾風國的皇室中人,看來自己的妹妹挑人還是挺有眼光的,只是……
“可是這種事情總得男方先提出來纔好,你畢竟是祈靈的公主,如果這麼上趕着,會讓乾風國的人怎麼想?”而且關鍵的是,之前那個無名不是已經說了嗎?他不喜歡舞陽,他覺得自己的妹妹也沒那麼掉價,非要嫁給他不可,舞陽越是這樣上趕着,就讓他越瞧不起舞陽,就算以後真的成親了,他也絕對不會待舞陽好的。
舞陽公主聽到自己的皇兄說這樣的話,不由眸光一亮,“這麼說,皇兄你並不反對我跟無名,不對,我跟二皇子的婚事了?”
“我可沒這樣說。”
舞陽公主此時緊緊盯着自己的皇兄,十分認真地道:“皇兄,我知道從小到大你都很疼我,無論我提出什麼要求,你都會答應我,就像當初我說不想要嫁給明朗,你也幫我跟太后開了口。皇兄,就算我最後一次求你了,我真的想要嫁給他,除了他,我這輩子不可能嫁給別人了,我說的是真的,我已經下了決心,所以,皇兄,你就幫我去跟皇上說說吧,讓我去乾風國和親,好嗎?”
“舞陽,你爲什麼就不能試着放棄呢?比他好的男子,這天下多得是。”
“可是我就只想嫁他一人,如果嫁不成他,我寧願一輩子不嫁。”
最終,翰王跟舞陽公主仍舊是不歡而散。
翰王離開舞陽公主寢宮的時候,亦是滿臉的怒容,一旁他的王妃開口勸解道:“王爺別生氣,您自己不也說了嗎?得慢慢地勸解舞陽才行。”
“慢慢?這都已經過了多長時間了?你看她這些日子有任何的變化嗎?”
“那……”翰王妃猶豫了很長一段時間,這纔開口道:“王爺不如答應了舞陽。”
聽聞這話,翰王略有些詫異地看向自己的王妃,翰王妃見狀,眼睛裡閃過一絲的緊張,然後平靜開口道:“其實如果真的放開之前的成見來看,這樁婚事也算是很般配的不是嗎?那無名就是乾風國的二皇子,是乾風國皇后唯一的親生兒子,以後乾風國坐上皇位的人大概就是他了,如果舞陽能夠嫁給他,說不定以後就是乾風國的皇后,再怎麼樣也會是一個王妃,有什麼不好呢?就算在祈靈國給她找一個夫婿也未必能好得過乾風國的二皇子吧?”
“般配倒是般配,就是……那個乾風國的二皇子他不喜歡舞陽啊,這纔是最大的問題。”他這麼能讓自己的妹妹嫁給一個不喜歡她的男人呢?那她以後的日子該有多難過。
翰王妃聞言卻是淡淡笑着道:“王爺是關心則亂,這天下間有幾對夫妻是在成親之間就互相喜歡了的呢?大多數都是在成親之前連面都沒有見過,就拿皇上和皇后娘娘來說,他們在成親之前,甚至兩個人都不願意成這個親,可是成親之後感情不也迅速好了起來嗎?”
“這麼說是不錯,但是……那裡畢竟是乾風國,舞陽一旦嫁過去,恐怕這輩子都不能再回來了,這千里迢迢的,就算髮生什麼事情,我也是幫不上忙。”
翰王妃瞭然地點頭,“這纔是王爺最擔心的地方吧,可是比起舞陽一輩子不肯嫁人,王爺要怎麼選擇呢?我看得出來,舞陽方纔說的那些都不是玩笑話,如果嫁不成乾風國的二皇子,我想舞陽真的有可能一輩子都不嫁人,如果是這樣的話,還不如答應了她,不然等到以後後悔就來不及了。王爺您想想看,那二皇子現在還沒成親,但是再等下去,那可就不一定了,難道到時候再讓舞陽給他做妾嗎?”
聽了自己王妃的話之後,翰王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現在無非就是兩種選擇,要麼不讓舞陽嫁給那個蕭文彥,那舞陽真的很有可能選擇一輩子都不再嫁人。翰王還是很瞭解自己的妹妹的,她一旦固執起來,任旁人怎麼說都沒用。
第二個選擇就是讓舞陽嫁給蕭文彥,但是蕭文彥又不喜歡舞陽,以後會對她好嗎?而且這樣一來,自己以後就很難再見到自己的妹妹了。
翰王在糾結了好幾天之後,終於再次出現在了舞陽公主的面前,看着自己這個從小疼愛到大的妹妹,他的心裡真的是五味雜陳,他們兄妹兩個早早失去了母妃,在這危機四伏的皇宮之中,相依爲命,好在也都平平安安地長大。所以,對於妹妹的要求,他都是儘量答應,當初她要跟明朗少將軍解除婚約,自己雖然很不贊同,最終卻也是答應了,而如今……
“舞陽,我給選定了一個夫婿的人選,明天跟我一起出宮去見見好嗎?”
舞陽公主雙眼無神地搖頭,“皇兄,你不用白費力氣了,我已經跟你說了,如果嫁不成那個人,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嫁人了。”
“你真的決定了?”
舞陽公主這時才擡頭看向自己的皇兄,“我們兄妹兩個一起長大,你還不瞭解我嗎?我既然說出來了,就肯定會做到。”
“舞陽,你一定要這麼逼我嗎?”
此時舞陽公主的眼神已經淡漠無波了,“皇兄,我沒有逼你,你看我這個樣子,還能嫁給別人嗎?人家還願意娶我嗎?”沒有人會娶一個心裡只裝着另外一個男人的女人做妻子。
翰王看着面前的舞陽公主握緊了拳頭,許久之後才鬆開,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他緩緩開口,“好吧,我會跟皇上提讓你去乾風國和親的事情,但是我得先要告訴你,這件事還牽扯到乾風國那裡的局勢,和親的事情沒有那麼容易,未必會成功,你也不必抱太大的希望。”
聽到翰王這話,舞陽公主立時就從軟榻上坐起身來,一雙眼睛一掃方纔的淡漠,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的親皇兄,“皇兄,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願意去跟皇上提這件事?”
“你都說一輩子不嫁人了,我能怎麼辦?難道真的看着你一輩子不嫁人?”
“多謝你,哥哥,從小到大,你總是對我這麼好。”
舞陽公主上前抱住自己的皇兄,卻已經是淚流滿面,她知道是自己任性了,也知道皇兄能做出這個決定很不容易,他一定是很愛自己,纔會跟自己這般妥協。
她不是不心疼自己的皇兄,只是她太想跟那個男人在一起了,說她沒有自尊,厚臉皮也好,她就是想要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