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匆匆進去通報,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他忘了提東方寧心的名字,只嚷着:“師傅,上次搶藥泉的那對男女又來了。”
天池老人一聽話,眉頭就皺了起來,雪天傲墨言?又來幹嗎?那兩人肯定沒有好事,而且他很不喜歡那個叫墨言的女子,看到那個叫墨言的女子,他就想到那早逝的東方寧心,想到那個被雪天傲薄待的女子。
同樣是女子,東方寧心才華橫溢,那個墨言看不出哪裡好,卻因一個容顏有損,一個天姿國色,便有着截然不同的命運。
憑什麼那般多才多藝的東方寧心就要慘死,而那個叫墨言的女子卻得到雪天傲的真心相待。
不值,天池老人爲那個爲救雪天傲而毀了雙手的東方寧心不值,那樣的女子即使沒有一張傾城的容顏,卻同樣讓人驚豔……
所以當東方寧心與雪天傲走進來時,天池老人臉色很是不善,明顯的不歡迎他們二人,冷冷看了一眼東方寧心,連基本的客套都沒有,冷聲問道:“你們來幹什麼嗎?天山不歡迎二位。”
“天池老人,我們冒昧來訪,想借貴地藥泉一用。”東方寧心先將雪天傲放在椅子上,小心的高整一個讓雪天傲的舒服的姿勢,才轉身對天池老人恭敬的行一個晚輩的禮,當然東方寧心努力忽視天池老人那明顯的逐客樣。
按理,依東方寧心與雪天傲現在的地位,根本無需要對天池老人如此客氣,相反天池老人應該對他們客客氣氣的纔是,但是東方寧心對天池老人有着一種特殊的尊重,無論現在的她在中州何等威風,無論她日後會有怎樣的成就,她對天池老人的尊敬都不會變。一個琴癡般老者,一個有着琴者心懷的老者,值得人尊重,更何況現在她有求於人,難不成她也學雪天傲強搶……
“借藥泉?”無池老人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雪天傲,嘴角抽呀抽呀,那臉色越發的不好看了。
這畫面怎麼這麼熟悉呢?
除了面前這對男女的身份對調了一下,好像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天池老人沒好氣的看着面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陌生女子。
他上輩子肯定欠了面前這對男女太多了,不然怎麼會這麼倒黴呢?好不容易收集到的解毒丹藥被雪天傲給騙了,辛苦擺弄了數十年的藥泉,這兩人隔三差五就來借,真把天山之巔當成他們家後花園了。
“肯請天池老人行個方便。”東方寧心的姿態擺的很低,雖然她相信用武力也可以借到。
雪天寂的話沒有說錯,這世間很多事情並是一定要用武力去解決的,以前的東方寧心沒有絲毫的武力也活得很好嗎。
“如若不借呢?”天池老人微咪着眼看着東方寧心,這個女子的確很出色,明明是請求卻讓人有一種無法拒絕的威嚴,可是再出色在天池老人眼中,都比不上那個彈《情心》的女子。
“你必須要借。”東方寧心不容拒絕的道,無論如何低姿態,這一年多來縱橫中州,東方寧心已經習慣了上位者的氣勢與語氣。
“藥泉是我的,我想借就借,不借就不借,難不成你要用強的?”天池老人微咪着眼,面前這個女子身手應該不錯,但是那又如何,這是天山之巔,是他的地盤,他就不信了這一次張天還會來替他們解圍。
“天池老人,那藥泉我今天非借不可。”東方寧心步步逼近,對於面前這個特別難纏的天池老人,東方寧心有些不解。聽琴辯人,天池老人不應該是這般不講理的老人才是……
“要借我的藥泉可以,除非你能彈出完整的《情心》。”天池老人面對東方寧忖的強勢,寸步不讓挑釁的說着,絲毫不因東方寧心眼中的凌厲而退縮,也不因面前這個女子可能與中州玉城有關而退,也許這是他唯一可以爲那個早逝的女子所做的。
東方寧心雙眉微皺,看着天池老人有一瞬間的不解,天池老人對她似乎有莫名的敵意,她記得以前天池老人對她頗爲欣賞的,難道是上次雪天傲得罪了天池老人?
還有要她彈完整的《情心》是什麼意思?故意刁難她嗎?可又不像……
東方寧心忘了,忘了天池老人根本不知現在的她就是東方寧心,這是刁難,不過不是爲了刁難東方寧心,而是爲東方寧心出氣。
“好,我彈,不過請天池老人先安排藥僮帶他去藥泉。”想不通爲什麼,但一曲《情心》能借到藥泉這個交易很划算。要知道現在的她可以彈完一曲《情心》而絲毫不傷雙手。
“你能彈出完整的《情心》?”天池老人聽到東方寧心肯定的回答,不敢相信的反問着,她有完整的曲譜?
東方寧心點頭:“我能,我現在就可以彈給你聽。”
“好,跟我來……”天池老人大手一揮,如果面前這個女子也能彈出完整的《情心》,他就不會再爲難她,畢竟能有耐心去彈奏完整的《情心》的女子,性情絕對不差……
東方寧心看了一眼雪天傲,壓下心中的焦急,在天池老人的引領下來到琴室,沐浴更衣焚香淨手……
不是東方寧心要如此大費周章,而是面對愛琴如病的天池老人,即使再急這些也必須要做,這是對琴的尊重,這是一個愛琴的人素養。
一襲白衣緩緩而來,天池老人的腦中卻閃過在雪親王府,東方寧心那一襲白衣的樣子,除了那張臉不一樣外,其他的完全一模一樣,那氣質,那傲骨,那姿態……
冰清玉潔,傲骨不凡,再一次天池老人說出這個評價,同時在想面前這個叫墨言的女子是雪天傲找的替身嗎?
東方寧心不知天池的老人的失神爲哪般,此時她無暇多想,坐在琴前,東方寧心摒去一切雜念,眼中只有琴,只有那曲《情心》……
略略調試琴絃,東方寧心十指輕掃,優揚的琴聲傾泄而出,不自覺的閉上眼睛,想着自己在雪親王府彈《情心》時的場景,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柔和了她沒有什麼表情的五觀,這一刻東方寧心陷入了自己的琴曲中。
而在東方寧心的第一個琴音響起時,天池老人就呆住了,像,像,真的太像了,不僅僅是琴聲,就是彈琴的樣子也一模一樣。
“你和東方寧心是什麼關係?”天池老人忍不住打斷這琴聲,即使他萬分不捨。
“我就是東方寧心。”被人打斷是一件很惱的事情,但是聽到天池老人的問話,東方寧心收起了那惱怒,不解的問向天池老人。
“你是東方寧心?哼,墨大小姐,這樣的謊話一點也不好玩。”天池老人原本的激動因着東方寧心的話而冷靜了下來。
也許這個叫墨言的女子就是雪天傲馴養出來的一個和東方寧心很像的女子,可是這般驕傲的女子能馴養的了嗎?
看到天池老人怒意,東方寧心瞬間明白爲什麼天池老人一見到她就那般的不善了,原來,原來這個老人是心疼東方寧心,以至於討厭這個新生的自己。
無名的感動襲上心疼,鼻間隱隱有着壓不下的酸意,東方寧心不知自己要怎麼去說,怎麼去感謝天池老人的愛護。
原來,原來在她不知道地方,有一個人還記得她,記得那個容顏有損的東方寧心。
深深的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的感動,東方寧心耐心的將墨言與東方寧心的事情解釋一遍。
天池老人聽得目瞪口呆,可卻又不得不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東方寧心能有此奇遇實在是好事一件,畢竟天池老人這一生認定的琴友也就只有東方寧心一人……
“竟是這般奇遇,難怪上次那雪親王爲你那般焦急,害得老夫以爲他薄情寡義呢。”
天池老人想到上一次自己那般刁難雪天傲,頗有幾分不好意思。
“天池老人,東方寧心多謝您的厚愛。”東方寧心起身,對着天池老人就是深深一個做揖,天池老人值得她這般對待。
那個容顏有損的東方寧心與天池老人不過只有一面之緣,但這個老人爲了她不惜得罪雪天傲,而且不只一次。
東方寧心,何其有幸……
“別,別,別,老夫剛剛誤會了,還請東方姑娘別往心裡去。”天池老人呵呵一笑,想到自己剛剛的無禮,頗有幾分不好意思。
對於東方寧心,天池老人是以琴友的身份去對待,從來沒有想過在東方寧心面前端什麼前輩、長者的架子。
“天池老人您客氣了,不知現在我們可不可以借您的藥泉一用?”東方寧心看天池老人笑容可掬,再次尋問。
“行,行,不就是藥泉嗎,你等着我去吩咐藥僮,讓他們看好雪親王。”天池老人轉身走出琴室就去安排,那大包大攬的樣子和剛剛的冷默拒絕一點也不像……
東方寧心淡淡的一笑,整個人放鬆了下來,有天山藥泉再加上她施針相助,雪天傲一定不會有事的。
說完,亦匆匆走出琴室,朝天山藥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