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烈雖面無表情,內心卻已波濤洶涌。她實在很過分,不僅毫不留情的推開他,還硬塞給他一個皇后來侮辱他的感情。幸好這些情緒她不知曉,也不用知曉。
南榮烈的心就像綁在烤架上的小兔子,在獵人貪婪的注視下被烈焰炙烤,無路可逃。
既然你喜歡做交易,我們就好好的做筆買賣。
“本王聽來聽去這筆交易最划算的人都是你。不過,虧本的買賣沒人願意做,本王也不例外。要我同意你的提議可以,必須答應本王三件事。”南榮烈說出的話就是無庸置疑的命令,他從未這樣跟凌采薇以這種語氣交談,他想,以後這很必要。
凌采薇沒有絲毫猶豫:“殿下請講。”
“雖然你要與本王做一對假夫妻,但是皇室的尊嚴仍要顧及。第一,此約定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不能向外人泄露。我不說其中的厲害關係你也明白,約定泄露之日也就是你的死期。第二,外人面前你要無條件配合本王扮演恩愛夫妻,你明白到處都是南後一黨的眼線。第三,合約什麼時候取消由本王說了算。”
“前兩個條件我可以答應,只是第三個條件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
“萬一您登上皇位而我凌家冤屈仍沒頭緒,您要單方面解約,那,那……”凌采薇的顧慮就是怕他過河拆橋。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是不會做背信棄義之事。”南榮烈一臉正義地說:“何況在南朝境內查找線索不是難事,本王有什麼理由因爲一件輕易辦到的事情而毀了自己的名譽。”
“那好。但願太子殿下不要食言。”凌采薇別無選擇,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那是當然。希望愛妃也要恪守本分。別讓本王找到毀約的藉口。”南榮烈此時只有一個念頭,在凌采薇見到姓秦的之前俘獲其芳心,來個假戲真做,讓姓秦的那個混蛋痛心疾首。
“臣妾遵命。”太子又改口稱她愛妃,凌采薇也只好跟着入戲:“殿下身上的毒……”
“劉一手會治。愛妃不用擔心,回房休息吧。”南榮烈顯然不想再提這個話題,擺擺手示意她走。
凌采薇走出這間屋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凜冽的空氣裡有黎明的味道。
翌日,太子府發生一件血腥事件,令整個府里人心惶惶。
凌采薇一夜幾乎未閤眼,正靠在牀上小憩,青檸跑進來搖醒她:“公主,玲兒吊死了。”
“哪個玲兒?”凌采薇眼前的青檸還是朦朦朧朧的影子,腦子卻“嗡”地一聲睏意全無。
“就是昨天給您塞紙條的小丫鬟。今天早上在玉良娣住的景歡殿柴房裡發現的。”青檸嘴脣發白:“嚇死我了,我去找她,正好瞧見她的屍體被人擡出來,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她雙手合十衝着西方反覆唸叨。
凌采薇想起那個叫玲兒的丫頭怯生生看着她的眼神,心裡替她惋惜。
“仵作驗屍有沒有說是怎麼死的?”凌采薇問。
“還能怎麼死的。自殺唄。太子爺交給衙門處理了。”青檸仍然驚魂未定,摸着自己的胸口安撫。
自殺。凌采薇根本不相信是自殺。不過,事情已經交給衙門處理,她也不便多問。只是,巫蠱案就更沒有眉目了。
“青檸,你去跟姚將軍說讓他派些人來長生殿巡邏,太子那我去說。”是非之地,她們三人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有了自己人的保護,看那些想害她的人如何下手。
接下來的日子倒還平靜。
南榮烈自那晚與凌采薇訂下契約便再沒來過她的房間,凌采薇樂得清閒。除了重要場合她幾乎不再易容,對外宣稱得了容易傳染人的風疹,臉上經常戴着面紗,太子在這件事上也不拘着她,一切都隨她意。
林良娣一直被關在地牢,四兩替太子殿下放出話來要年後再審,皇后娘娘派人來過兩次要把人接走,太子以各種理由拒絕的非常乾脆,只留下送來的藥給林良娣療傷。住在地牢附近的幾個小妾天天夜裡能聽到地牢裡傳來的哭鬧聲,一天比一天漸弱。
府裡的女人們太子竟然允許衛國的士兵進駐東宮守衛長生殿,終於明白太子妃纔是東宮的女主人,即使有人心裡不服,面子上都還是恭恭敬敬,每天準時到長生殿請安,凌采薇實在嫌麻煩,請示太子後取消了晨請。
玉晴傷養的差不多時,帶着庫房的鑰匙和府裡的帳本、家奴名冊來見過一次凌采薇,想把理家的大權交出來。凌采薇三言兩語就推掉了。
作爲替嫁的太子妃,理家不在約定之內。
姚勇勝吃了幾服藥,體內餘毒漸漸排乾淨了。便開始悄悄調查給他下毒的人是誰。凌采薇也託他辦了一件事,以衛國的名義給丞相陳沖悄悄送了一份大禮,名義上請他多照拂太子妃,實則凌采薇是另有打算。
轉眼間就到了除夕。
除夕守歲是一件大事。照例皇子皇妃都要陪着皇上、皇后在玉熙宮裡盡孝道。太子和太子妃也趕早來到宮裡。
凌采薇易容成怡姝的樣子推着輪椅,和太子走在長長的宮道上,身後遠遠跟着四兩和青檸。
“本王覺得你還是戴着面具時的樣子比較順眼。”南榮烈歪着頭氣她。
“凌采薇替怡姝公主謝謝太子殿下誇獎。以後在太子面前我儘量戴着面紗,免得污了您的眼。”
“那倒不必,你的臉長得雖然不算上乘,但還能湊合……”太子話說到一半,突然啞聲無語了。
凌采薇這才發現他們正前方,站着一個綠衣女子,婷婷玉立,笑魘如花的望向這裡。是望向輪椅裡的人。
凌采薇不由地停下腳步,感覺到輪椅裡的人身子動了動。
少女婉如秋波的眼眸裡漸漸盈出淚花,嬌滴滴地叫了聲:“烈哥哥。”便撲過來緊緊抱住了南榮烈。
“烈哥哥,你是不是要死了?怎麼坐上這個破玩意不能走路了?是誰害得你?嗚嗚嗚嗚……”
“咳咳咳。”南榮烈被她使勁勒着脖子只剩出氣沒有進氣:“鬆手,鬆手,再不鬆手我就被你害死了。”南榮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這個綠衣嬌媚的少女推開,那少女又纏上來,蹲在他身前,把雙手搭在他脖子上晃來晃去。她這一次吸取前次教訓,力度合宜。南榮烈也就沒有推開她。
“烈哥哥你又胖了哦。”她狠狠捏着他的臉蛋往兩邊扯,疼得南榮烈快速拿開她的魔爪。
“小暖,不要鬧。”他繃起臉嚴厲地呵斥叫小暖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