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來*不堪,府中姬妾不少,卻又心繫那女扮男裝的柳向晚。
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莫錦歡一直都跟在沐卿沉身邊,沐卿沉將她保護的很好,她接觸的人不多,她雖然聰明,可稱不上狡詐。
看到林淙這根廢柴,她竟然不由得想到狡詐這兩個字。她想到了雪狐,外表足夠美麗,卻狡詐無比,不是有着足夠經驗的獵人,根本不能抓到他。
林淙半靠在牀上,有着莫錦歡靠近他,那雙寶光璀璨的眸仔細的打量着他,被這樣的一雙美眸打量,無論誰都不該像是林淙這樣面不改色。
“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她皺眉問道。
“本王不過只是一個看似備受寵愛,卻根本沒有實權的閒散王爺。”林淙輕笑道,笑容裡面的淡淡諷刺不知是在諷刺自己還是她。
莫錦歡眉頭皺的更深,她肯定道:“你日後一定會繼承皇位的是不是?”否則,皇后不會將她指給他。
皇后說過,要讓她做東越的皇后。
“呵呵。傻娃娃。”林淙失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臉,對於她頸子上他留下的鮮豔痕跡,卻是看也不看,徑自躺下,道:“已經很晚了,本王要睡了。”
對於剛纔她身體的異樣,流露出來的痛苦,確實連問都沒有問。
還真是夠冷血。
莫錦歡心中冷冷得想着,卻終究敵不過濃濃的疲倦,便沉沉的睡去。
而在她剛閉上眼的時候,林淙陡然睜開眼睛,修長如玉的手指搭在她的腕上,遂又很快放開。
原來,她中了蝕骨丹,怪不得會那麼痛苦。還真是巧,蝕骨丹的解藥,他有。
林淙看着那沉睡的蒼白小臉,他低頭輕輕撫摸着那柔軟的肌膚,不過他是絕對不會給她解藥的。
翌日,莫錦歡起牀去給皇后請安,沐風,沐雲出現在她眼前,莫錦歡臉色有些陰霾,沐雲幸災樂禍開口道:“公主,你昨晚睡的可還好?”
沐風眸中有着憂慮,“公主,今夜是十五了,蝕骨丹的藥效發作,恐怕您的身子承受不住……”
“我說過,沒有我的吩咐,你們兄妹兩人不要在我眼前亂晃。”莫錦歡從他們兄妹兩人身邊經過,低聲說道。
即便她給皇后下了毒又怎麼樣,到時候沐風沐雲拿給她的解藥也不過只是壓制一個月的藥性罷了,除非能徹底解開蝕骨丹,否則,她還會被逼着做別的事情。
剛踏進皇后居住的院子中,林淙正陪着皇后在園中散步,看到她來,皇后顯得很高興,“錦歡,剛聽淙兒談起你,他說你昨夜身子不舒服,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要不要去宣太醫來幫你看看?”
莫錦歡看到一臉擔心的皇后,她心中不由得一澀,脣角卻還是掛着一抹淺淺的笑意,小手比劃道,“娘娘,我已經沒事了。”
原本一臉擔心的皇后在莫錦歡走進之後,看到她頸子上淺淺的痕跡,一下子就明白了怎麼回事,她揶揄得看了林淙一眼,,開口笑道:“今兒十五了,帝都廟會,不如今日你們便陪本宮去玩玩可好?”
看來這兩人感情已經培養的不錯,也許不用等到三個月,錦歡便能懷有身孕了。
林淙,莫錦歡對視了一眼,都一一點頭。
天色接近黃昏,林淙,莫錦歡,皇后一身平民裝扮僅帶着幾個隨從便去廟會上玩。
廟會上的人很多,林淙,莫錦歡容貌絕美,皇后更是一身尊貴的氣息,儘管衣着不算打眼,可讓人一看就覺得身份不簡單。
猜過燈謎,看過花燈,玩的真正開心的人也就是隻有莫錦歡了。她早就將蝕骨丹在今夜發作的事丟到了腦海後面去。
看着笑的猶如孩子一樣的莫錦歡,林淙脣邊也漾出了一抹淺淡的笑容,皇后看到這一絲笑,低聲問道:“淙兒,錦歡是不是很可愛,你對她動心了沒有?”
皇后的打趣並未使林淙的視線從莫錦歡身上移開,“母后說是什麼那便是什麼了。”
這句話噎得皇后半晌,她訕訕道:“淙兒,母后也不想逼你。你畢竟娶了錦歡,錦歡是小國公主,還身有啞疾,若是你都不護着錦歡,豈不是人人都要看輕於她……”
皇后的話還未說完,林淙停下腳步淡漠道:“母后,你的意思兒臣已經明白了。兒臣會護着她的。”
林淙這麼痛快的答應,倒是使皇后一愣,定定的看着站立在她一旁的林淙。
夕陽尚有一絲餘暉,淡淡的淺金色光芒鋪在林淙的臉上,卻絲毫沒有爲那張臉染上一絲暖意,越發顯得冰冷起來。
林淙察覺到皇后的視線,他回首,輕笑:“母后,你在看什麼?”
皇后有些狼狽的撇開視線,“沒事,沒事。天色快晚了,你在陪錦歡玩一會兒。本宮先回宮了。”
說完這句,甚至來不及對莫錦歡打招呼,她便匆匆轉過身去,剛纔林淙的樣子實在是和那個已經死掉的女人太過相似。
正因爲如此,對於這孩子,她雖然關心,雖然疼愛,卻無法真的發自內心的喜愛。
莫錦歡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栩栩如生的面具上,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好玩兒的東西。
在洛水沐卿沉雖然對她很好,卻也很嚴苛,每天的課程安排的滿滿的,要習武,要練琴,要練字,要學這個,要學那個,她可以說幾乎沒有離開過沐卿沉的視線。
她拿起一個笑嘻嘻的小丑面具戴上,轉過頭去,對上了林淙的視線。
白皙的手指捏住誇張的小丑面具,只留有一雙完成月牙的美眸露在面具外,夕陽餘暉似乎完全被那雙美眸吸了進去,不知是因那雙眼睛生的極好,還是因爲那雙眼睛裡面的笑意太過璀璨,刺得林淙眼睛生痛,撇開了視線。
“醜死了。”他匆匆丟下了這三個字。
看着他滿臉不耐煩的樣子,莫錦歡翹起嘴巴,這人反正跟她在一起就是心中不痛快,不高興就是了。
她奪過他手裡的面具,踮起腳尖,將面具戴在林淙臉上,看着那滑稽可笑的面具,莫錦歡眸中的笑意璀璨。
“現在醜的是你了。”她做了一個鬼臉,不去看林淙難看的臉色,興致勃勃的看向別處。
前面,好多人圍城一團,似乎是在看什麼有意思的東西。
因爲剛纔莫錦歡璀璨笑意給愣到的林淙漫不經心的拿下面具,定定的看了那滑稽的面具半晌,他有一絲不懂,這麼個無趣的面具爲什麼會讓莫錦歡那煞星笑的像是一個孩子。
許久,他將那面具丟給了身後的侍衛,開口道:“買下來。”
說完,便緩步走向跑去看熱鬧的莫錦歡。
原來有一個美貌的少女想要賣身葬父。
莫錦歡打量着那少女,那少女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膚色微蜜,容貌精緻秀美,她直直的跪在地上,腰肢纖細若柳,一身樸素卻乾淨的黑衣,容色竟越發顯得嫵媚。
“各位路過的大爺,大叔,昨日我爹爹大病離世,若是誰能出三百兩金子安葬了我爹爹,即便是爲奴爲婢爲妾,我都是願意的。”
少女的話一說出,倒是勾起了莫錦歡的幾分興趣來,在場的所有人在聽到這少女的話之後,議論紛紛。
“有錢人家的老爺死去安葬,也用不了三百兩金子。”
“這丫頭真以爲自己長着幾分姿色,就把大夥兒當傻子耍啊!”
“是啊。萬花樓的紅牌即便是賣一輩子,恐怕也不值這三百兩金子吧!”
“這丫頭容貌氣質皆不俗,沒準兒是大戶出身,家逢變故,所以纔會淪落到這兒。”
那少女似乎根本都沒有被那議論聲影響到。身子似乎是因爲跪得時間太久,微微彎下些許。她的身後,一破爛的草蓆裹着的便是她的父親。
“怎麼,夫人想要給我在添一房小妾麼?”林淙輕聲在莫錦歡耳邊笑道。
莫錦歡白了他一眼,依舊將視線放在眼前的丫頭身上,她拿出紙筆,問道:“人死如燈滅。用破舊草蓆也是埋進土裡,用所謂的三百兩金子好生安葬也是埋進土裡,若是你父親泉下有知,知你安葬他的金子是用這種方式換來的,他絕對不會心安的。”
顯然,那少女是識得字的,她開口道:“人死如燈滅,夫人說的不錯。我爹爹雖然死了,可我還活着。我爹爹臨終時候,要求務必用三百兩金子將他安葬。我爹爹出身高貴,即便是因爲家道中落,現在落魄不堪。我也不忍,也絕對不會將他用破爛草蓆隨便裹一裹,將他草草安葬。”少女的聲音許是因爲過於悲傷,有些沙啞。
莫錦歡一聽,刷刷寫道:“你說的倒也在理。可這三百兩金子貌似沒有幾個人能出得起。”
“二弟身份尊貴。區區三百兩金子,二弟總是出得起的。”
莫錦歡聽着這惹人厭的嗓音,眸中閃過一抹厭惡,擡眸看去,三月微寒的天裡拿着一把摺扇附庸風雅的人可不正是林淙的大哥,林鴻麼。
林鴻身旁跟着的人是柳向晚,柳向晚倒是開口道:“姑娘,你想要滿足你父親的臨終要求,這本沒有錯。可這要求實在是太過無理取鬧了一些。人都已經死了,還要那些身外之物有什麼用呢。”
那少女轉過身去,拿出手帕輕輕擦去那破爛草蓆上面的塵土,她的聲音冷了下來,“姑娘,你又不是我爹的女兒,更沒有打算出三百兩金子安葬我爹,請問姑娘你有什麼立場來指責我呢。”
莫錦歡眸中閃過一抹笑意,這少女說話真是討她喜歡,這處賣身葬父的戲碼處處都透出古怪,可因這姑娘說的話,她便這樣寫道:“姑娘,你若是給我一個理由說服我出這三百兩金子,我便安葬了你父親。”
那少女眸中閃過一抹不可思議,卻快速開口道:“這理由很簡單。只因爲他是我在這世界上最爲看重,最爲珍視的那個人。請問姑娘,這理由可以麼?”
莫錦歡想到剛纔那少女擦那破爛草蓆時候眸中閃過的珍視,有珍視二字來形容自己的父親,似乎有所不妥,可又似乎是在情理之中。她想了想,便寫到:“夠了。”
林淙看到那二字,眉峰倒是挑了起來,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
一旁的柳向晚冷冷對林淙道:“公子,眼前這情況擺明就是一場騙局,還請公子莫要上當爲好。”
喲,這柳太醫是善意的提醒廢柴林淙呢,還是又不知死活的挑釁她,證明她柳向晚在廢柴的心中重要到足以影響廢柴的決定呢?
莫錦歡輕輕笑着,撩起眼角看向林淙,等待他的答案。
林淙聽了柳向晚的話,便低頭沉思,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而林鴻那廝倒是走上前,淡淡的掃了那賣身葬父的少女一眼,充滿侵略氣息的視線落在莫錦歡身上,“若是二弟沒有那麼多金子,我倒是可以借給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