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已經被下毒,她若是想要抽身離開,根本不可能!
皇后和林淙的交談聲完全沒有聽進她的耳中,知道自己的臉被沐卿沉擡起,從沐卿沉的眸中,她看到了自己迷茫的臉。
“錦歡,聽我的話。什麼都不要去猜,不要去想。不要去和東越的任何人產生感情。你只要知道這一點,你,難容於東越。”沐卿沉將另一面*戴在了莫錦歡充滿迷茫的臉上。
莫錦歡只看到沐卿沉的眸中似乎閃爍着一種感情,那感情被稱之爲憐憫。
湛藍如洗的天幕上,明月姣姣,莫錦歡剛踏進房中,便看到林淙手裡拿着一本書,半靠在牀上。
他的臉色稍微有些不好,眼皮下有着一層蒼青的顏色,越發顯得那雙鳳眸幽深迷人。
“下午的那個人不是你,你和那個抱你走的男人去幽會了?怕來不及回來,所以纔會讓人假扮你去哄騙母后?”林淙冷道。
林淙果然看出下午那個人並非是她,她有些不懂,林淙是怎麼看出來的?她和沐雲臉上帶着同樣的面具不是嗎?
莫錦歡不理會,比劃道:“你,出去。今晚,我要一個人睡。”
她現在心裡很亂,必須要將所有的事情理清楚。短時間,她沒有辦法離開東越,她以後又該怎麼去面對已經中毒的皇后?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嗎?那怎麼可能!
“你難道忘了,本王娶了你,就應該和你睡在一起。”第一次聽到一直都鬧騰着說要和他生娃的莫錦歡攆他出去,難道是因爲昨晚那個男人嗎?
林淙看向莫錦歡的眸子更加的深沉,那人是這小煞星的什麼人?是那人對莫錦歡下了蝕骨丹?
不對,那人看向小煞星的眼神很溫柔,難道是這小煞星的情人?
怎麼可能!這小煞星不是口口聲聲說爲了他,才嫁到東越麼。甚至,這小煞星還說要給他生娃,難道那些話都是假的?
“別惹火我。我今天心情不好。懶得跟你這廢柴廢話!”莫錦歡比劃的很快,一下子讓林淙看出她暴躁的情緒。
這廢柴今天怎麼這麼多話!
林淙猛然站了起來,一把拉住莫錦歡,將她右手袖子挽了起來,在看到那右手臂上還有這守宮砂之後,他冷冷甩開莫錦歡的手臂,“若是讓本王發現你手臂上的守宮砂消失了,本王便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對付一個人,有太多的手段。這小煞星仗着她功夫高強,他便真的不能傷她嗎?
突然傳來的重擊,讓林淙心口一痛,身子撞在身後的牆上,而莫錦歡的身影如同鬼魅,彎下腰肢,纖長優美的五指扼住他的喉嚨,跳動的燭光在她絕美的臉上形成斑駁暗影,莫錦歡冷冷笑道:“你今晚上在多說一句廢話,我便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今晚心中本來就各種不痛快,這廢柴偏偏還不知死活的來招惹她。沐卿沉說,她必須留在這廢柴身邊,等到半年後皇后毒發的時候才能離開東越。
若是這廢柴現在就死在她的手中了呢?沐卿沉又能將她如何!
莫錦歡五指上的力氣不由得加大,閃爍着冰冷殺機的眸子對上了林淙那雙寧靜如同秋水的鳳眸,那雙鳳眸深黑如夜,隱秘了所有的情緒。
許是因爲這樣一雙眼睛,莫錦歡改變了主意。她負手背後,居高臨下的看着臉色慘白的廢柴因爲剛纔她的動作而咳嗽出聲。
那樣劇烈的咳嗽,讓她甚至懷疑,是不是在繼續這麼咳嗽下去,他連自己的命都給咳掉。
他的身子實在太過不好,她心中想着,也許還沒有等到皇后毒發,這廢柴便死掉。
等到林淙的咳嗽平緩下來,莫錦歡道:“我既然已經嫁給了你,在我沒有離開東越之前,絕對不會有別的男人。而你,也必須得記着這點。不準再去想着那柳向晚。懂了嗎?”
林淙沒有說話,緩緩的站了起來,黃色的燭光暖暖的鋪在那張玉白的臉上,顯得幾分慵懶,彷彿剛纔咳嗽到快要死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樣。
他沒有答應,也沒有不答應,只是用那雙寧靜的眸子認認真真的看着莫錦歡。
許久,在莫錦歡臉上又出現了不耐煩的時候,他才緩緩道:“昨日,楚楚說今日子時,她會來到王府中治療你的啞疾。現在已經快要到子時了。”
說罷,他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莫錦歡皺眉看着那闔上的門,眸中閃過深思。
這廢柴究竟是在想什麼?他隱瞞她的身份,擔心她露出破綻,找人治療她的“啞疾”看起來像是因爲畏懼她,而不得不這麼做。
可剛纔她差點殺死他的時候,他眼神中沒有一絲害怕,甚至連呼吸都沒有亂了一分。
他是不害怕死,還是根本篤定她不敢殺他又或者是篤定她根本殺不了他?
莫錦歡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這根廢柴,若是這廢柴真的如沐卿沉所說根本不單純的話,那這樣的他怎麼會看上那故作高傲的柳向晚?
子時,月色當空,王府花園。
楚楚果然很準時,她坐在八角亭中,品嚐着王府的點心,愜意的欣賞着美景。
波光粼粼的湖水在月色下顯得越發幽深,偶爾有幾尾錦鯉頑皮的甩動微博,細微的漣漪緩緩漾開,撕開了平靜如鏡的湖面。
“楚姑娘,錦歡的啞疾楚姑娘真的有把握治好麼?”林淙手握成拳抵在脣邊,壓住了喉間的輕癢,聲音有些嘶啞的問道。
現在已是三月中旬,東越的春天向來又來的早,可林淙依舊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漆黑如墨的髮絲傾瀉在狐裘上,越發顯得那張臉貌美驚人。
楚楚脣邊彆着一抹輕笑,她的身後站着的是昨日男扮女裝的少年,她開口道:“王爺既然答應付給我三十兩金子,自然是肯定我能只好錦歡的啞疾,現在王爺又問這樣的問題,難道是懷疑自己的判斷嗎?”楚楚戲謔的加重了啞疾二字。
莫錦歡輕笑,看到楚楚眸中閃動的笑意,她便越發肯定了這楚楚斷出她根本沒有啞疾。
許是寒風吹來,讓林淙不勝寒意,他裹了裹披風,開口道:“本王自然是相信本王的判斷。本王不信的人是你。楚姑娘,你是白清國師最爲看重的弟子,你讓本王怎麼相信你不會把錦歡的秘密告訴白清?”
“宿衾,莫動。”楚楚笑意盈盈的制止了準備把劍的少年,這瑞王剛纔說的話裡暗含的殺意,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得出來。
“嗯,我若是王爺,我也會做出同樣的懷疑。”楚楚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笑意不變的眸子望向莫錦歡,“王爺懷疑我也就罷了,錦歡你可信我?”
莫錦歡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看向眸含笑意的楚楚,她從這女子身上感覺不到絲毫的惡意,於是,她也笑道:“自然是信的。否則你也不會只帶着那假少女兩人在子時來到王府之中。”
“那我和宿衾真的是心懷惡意,你又當如何?”
“殺!”莫錦歡脣邊笑意不變,可原本手裡把玩的杯子瞬間粉碎成末,寶光璀璨的眸子望向楚楚。
楚楚故作怕怕的拍了拍胸口道:“還好,我是真的想要治好你的啞疾,否則我和宿衾今晚真的會死在這裡。”
林淙輕聲咳嗽了一聲道:“那就勞煩楚神醫在本王府中小住三兩日,醫治錦歡的啞疾了。本王身子不舒坦,就先去睡了。”
等林淙走後,楚楚對身後的少年吩咐道:“宿衾,你先下去。我和錦歡有話要說。”
莫錦歡捻了塊點心放在口中,心中暗道,楚楚有什麼話對她說呢。
那少年只是站在亭子下面,並未遠走,時不時的回首去看楚楚。
楚楚趴在桌上,左手支起下頜看向莫錦歡,道:“傳聞洛水公主姿容絕世,性子溫婉柔弱。我從未見過洛水公主,不知這傳聞是真還是假,但是我知道洛水公主絕對不會時刻帶着一面*,除非她並非真正的洛水公主。錦歡,你說是嗎?”
這番話並未讓莫錦歡感到吃驚,她吃完點心,又喝了口茶,這才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假的,那爲何還來到這王府之中治療我的啞疾?”
楚楚笑了笑道:“你我有緣。我喜歡你這句話卻並非是假的。錦歡,既然你我已經是朋友,那你何必還要以假面視人?”
莫錦歡眸子一轉,“我信你所說的你我是朋友這句話。”說罷,她便將臉上的面具揭下,右眼角下的淚痣在笑意璀璨的眸子下,越發顯得動人起來。
楚楚看到她臉那一刻,手中的杯子一顫,黑瞳急縮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恢復如常。她這細微的變化,莫錦歡卻留意到了,她不由得有些懷疑,這楚楚爲什麼看到她這樣吃驚?楚楚認識她?
楚楚並未迴避她的眼睛,她收起笑容,難得有一絲嚴肅得說道:“錦歡,既然連我都能發現你是假的,只怕難保還會有人看出你這假的洛水公主身份。若是真有人發現你是的假的,你以爲你能完好的離開東越?”
“東越還有誰是我對手?”莫錦歡的語氣有些自傲。
“你的確是武功高強。可你能打得過一人,十人,百人,可上千人呢?你又能打得過?即便你能打得過,可到時候恐怕也力竭死掉。”楚楚有些頭痛的揉了揉額角道。
莫錦歡不語,楚楚說的事她何嘗不懂,,可現在她被蝕骨丹控制着,若是她真的離開東越,沐卿沉,秦孟冬可會給她蝕骨丹的解藥?
現在皇后已經中了劇毒,而她怎麼又能說抽身離去便離去呢?
楚楚心中嘆了一口氣,開口道:“錦歡,我並無惡意。若是你想要一世安穩,便離開東越,永遠都不要踏進東越一步。”你可知道,你註定難容於東越麼?
楚楚並沒有將最後一句話說出來。
莫錦歡依舊不語,只是眸子越發沉了幾分,無論怎麼樣,她現在都不能離開東越。除非,她回洛水,將皇后的解藥還有蝕骨丹的解藥一併拿回來。
可,她又用什麼藉口回洛水呢?
這一邊,林淙並未直接回房,反而是走到花園深處,花園深處並未像是前面一樣,花團錦簇。只有着一座假山,怪石嶙峋。潺潺流水在石縫中流走。
他輕咳了一聲,走到假山揹着月光的地方,按住一處凸起,只見眼前的假山緩緩升起,一處暗門陡然出現在眼前。
林淙推門進去,室內角落有着夜明珠,一個黑衣人在見到林淙之後,立刻跪下,恭敬道:“殿下。”
室內的所有器具都是用石頭做的,樣式極爲精美。林淙坐在鋪着厚厚軟墊的椅子上,示意跪着的人起來,輕聲問道:“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楚楚的確是白清的弟子,但是七年前,不知何故楚楚離開白清門下,和那叫做宿衾的少年四處流浪。三日前,才又重返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