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間被什麼東西裹住,他騰身飛起,落到那矮牆旁邊。
那裡,站立着一個女子。
她一身黑衣,纖細弱柳的腰肢上豎着一條黑色錦帶,那金色花紋細細看上去都是牡丹圖樣。
他一笑,鳳眸中笑意菲薄,“我本以爲,你早就走了。你是特地來救我的嗎?”
“你別太自作多情了。”莫錦歡輕哼一聲,將他護在身後,淡淡道:“我從來都沒有不戰而逃過。打架麼,要麼打贏,要麼被打死。我打了這麼多架,到現在還活着。”
林淙看着站在他身側的嬌小女子,她已經拿去了*。
因爲失血過多,原本就白皙的皮膚在這黑夜中越發顯得透明,蒼白小臉上的長睫如同蝶翅,眸子極爲的晶亮,卻不及她眼角下的鮮紅淚痣耀眼動人。
這女人一身風華,氣勢奪人。反而讓人忽略了她這一身奇怪的裝束。
她腰上的錦帶是他的,黑袍也是他的,原本很長的袖口出此刻有着不規則的切口,估計是她不耐煩,匆匆截去的。
楚宋看着那站立在矮牆下的女子,看到她眼角下的淚痣,眸子一瞬間眯了起來。當日廟會上,和瑞王在佈滿死屍的暗巷裡纏綿的女子竟然會出現在這兒。
他在想,那日暗巷裡面的殺手肯定是被這女子所斬殺的。
他一路查詢,查到當年將小公主偷偷抱走的人便是皇后身邊的掌事女官,他一路查詢,那女官逃到這裡便不見蹤跡。
今日,這和小公主臉上有着同樣淚痣的女子卻突然出現在這兒,他心一緊,若是那女官也出現在這裡,只怕這女子就是那原本該被處死的小公主。
莫錦歡察覺到一道暗灼的光芒一直都釘在她的臉上,她皺眉,循着那道視線望去,看到的確實那楚宋。
他用這個奇怪的眼神看她做什麼?難道疑心她的身份嗎?莫錦歡目光筆直的望向楚宋。
那楚宋看到她望了過來,竟然沒有一絲迴避的意思。隔着殺手和她遙遙相對。
林淙看到這兩人目光相對,高大的身軀微動,便站在了莫錦歡面前,擋住了楚宋的視線。
“喂,你擋在我面前幹嘛?難道是活的不耐煩了?想要當那些人的活靶子?”莫錦歡的視線被林淙擋住,她一把扯過林淙,將他護在身後,不耐煩的說道。
這廢柴到底是又想要做什麼?
“我從來都不會站在女人背後。”林淙輕笑道,剛纔那經歷生死一瞬的人似乎不是他一樣。
莫錦歡看向又站在她身側的男子,月牙白的袍子越發顯得那張臉俊美幾分,在跳動的火光映照下,在天上那彎明月下,甚至在這佈滿血腥,暴力的場面下,林淙越發的悠閒起來。
莫錦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想着這廢柴大概是經常遇到這種刺殺,隨時都處在危險之中,但是每次都被他僥倖逃過,所以纔會有這麼強悍的心理素質。
嗯,這廢柴不簡單。
她對林淙下了判斷。
血煞四人對視一眼,看着那對容貌出色的男女春波暗送,竟然旁若無人的用眼神談起情來,一時間四人的臉色都不約而同的黑了。
這兩人實在是太不把他們放在眼中了。
要知道他們成名許久,四人配合極爲默契,根本沒有人能夠在他們手下逃脫過,尤其是這一次的行動又精密佈局,根本不會有任何的閃失。
只除了這個眼下有着淚痣的女子突然出現。
“姑娘,今晚的事跟姑娘你無關。刀劍無眼,姑娘你還是不要攙和進來的好。”那冒充假婦人的無形說道。
“誰說今晚的事跟她無關?她是本王的相好,本王若是死了,她便會痛苦的活不下去。”林淙將手放在莫錦歡腰肢上,精緻的下頜埋在莫錦歡的頸子上。
莫錦歡沒有動作,所有人包括林淮,柳向晚都被林淙的話驚到。
林淮瞪大眼睛看向莫錦歡,他見過她的畫像,這分明就是莫錦歡那小煞星啊!
這小煞星武功很高,她若是沒有受傷,和他之力有可能救二哥從這四人手下逃脫。
可現在,她失血過多,根本沒有那麼長的精力堅持下去。
“要不要我現在就讓你死了,讓他們看看我沒有你能不能活下去?”莫錦歡伸手握住林淙的雪白下頜,冷哼了一聲,“靠一邊去。別再這兒礙事。你要是想要死的快,在多說一些話,讓我吐死算了。”
剛纔那廢柴似乎在她腰間放了什麼東西。莫錦歡想着,這廢柴沒有功夫,既然能夠遇到那麼多次暗殺明殺都活下來,肯定也是有什麼陰損的護身辦法。
聽出莫錦歡聲音裡面的虛弱,林淙站在莫錦歡一側。
莫錦歡握緊手中的長鞭,揮向她左側的柳樹,那幾乎一個成年男人粗壯的柳樹竟然被那細細的銀鞭弄斷,莫錦歡捲起那樹幹,砸向那剛纔說話的無形。
無形立刻倒退了幾步,不敢直接接下,樹幹砸落在地面上,發出轟隆的聲音,腳下的地面隱隱顫動。
四人望向樹身被剛纔那女子弄斷的地方,切口平滑,看起來就像是用什麼利器快而狠的砍斷了一樣。
驚異的眸子望向莫錦歡手裡的銀鞭,這女子好深厚的武功,四人被莫錦歡露出來的這一手驚到,一時間都愣在當場沒有動作。
莫錦歡昂首道:“你們是一個個來?還是一起來?”
她的脣角有着一抹笑意,右眼角下的淚痣越發的鮮豔動人起來。
那四人對視一眼,對於這女子他們不敢小覷,可若是就此收手,平白浪費這個好機會。
爲了那即將到手的豐厚佣金,他們四人決定拼死一搏。
挾持柳向晚的無影重新抓住柳向晚,單手扼住她的喉嚨,冷冷道:“王爺,若是想要柳太醫活命,便有勞王爺將那女子的手臂砍去。”
“王爺……”因爲無影的動作,柳向晚的臉色發紅,擡高的下頜出隱約還能夠看到那猙獰的刀傷。
莫錦歡冷冷的看向林淙,看到他臉上的猶豫,怎麼這廢柴還真是在考慮要用她的一條手臂去換柳向晚的一條命嗎?
柳向晚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了?讓他看的這麼重要!
她不等林淙說話,便冷冷開口道:“不過只是一個區區下人罷了,她配的上本姑娘的一條手臂嗎?本姑娘平生最恨的就是威脅,我殺了她,看你們還拿什麼來威脅我!”說完這句話,她竟然主動開始發動攻擊,長鞭直指那人懷中的柳向晚。
柳向晚倏然瞠目,看着莫錦歡眼中的冰冷殺意,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是真的想要她的命!那樣的眼光,讓她渾身汗毛乍起,倏然想到今日那場惡戰之中,那假公主眼中也是這樣的冰冷,抓起她擋向那劍。
血煞四人本以爲剛纔說的話會亂了莫錦歡的心神,卻沒有想到莫錦歡竟然不按牌理出牌,想要殺了柳太醫。
無影急急推開幾步,可卻一下子忘記身後便是門框,一下子狼狽的被門絆倒,同時還不忘將柳向晚推向呆愣在一旁的無形身邊。
莫錦歡招式未老,攻勢卻突然改變,長鞭一下子捲住了無影的腳踝,一拖一拉,將他甩在矮牆上。
那牆倏然倒塌,那人動了一下,想要在站起來卻已經沒有能力。他的腳筋已經斷掉。
莫錦歡站在無影原來站的地方,單手負手背後,睥睨的看向那剩下的三人。
“有誰再來?”
柳向晚全身冰冷,只感覺到那握住她肩膀的無形幾乎要將她的肩頭弄碎,這人心神不穩,如同她一樣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驚到。
“你瘋了!你剛纔差點殺了柳向晚!”林淮怒吼,他被莫錦歡剛纔的動作驚出了一身的白毛子汗。
莫錦歡眼神掃向林淮,掠過楚宋,落到林淙身上。林淙依舊笑容淡淡,彷彿黑夜裡面梨花凝成的妖精一樣。
“四弟,別怪她。他們估計是收到命令,不準去殺向晚。否則,在剛纔向晚企圖自盡的時候,無影不會看起來比我們還要緊張。”
莫錦歡並未對林淙所說的話做出任何的表示,她雖然面色依舊張狂,拿着鞭子的手已經很很穩,可是沒有人知道她身上包紮好的傷口又重新裂開了。
她必須要在最快的時間內將這三人全部解決掉,否則等到她力竭,後果不堪設想。
心思一動,莫錦歡的手撫上自己的腰肢,就在她這麼一閃神的瞬間,索命,追魂對視一眼,攻向莫錦歡。
莫錦歡眼角看到地上的影子快速閃動,心中暗笑,來的極好。
她將腰間藏着的東西快速撒了出去,大聲道:“來看我神魂聚散霹靂雷火化骨散!”
那兩人看到莫錦歡的手一抖,一大團灰色粉狀的東西呈霧狀蔓延開來,面色一變,身形一閃,而追魂身子幾乎平貼着地面滑過,卻不想鞭子纏住他的手臂,將他拖向那灰色粉狀東西的範圍內,莫錦歡冷笑一聲,“這次你死定了!”
追魂心中一寒,而已經被灰色狀東西覆滿整張練的索命則是大聲說道:“追魂,我們上當了!根本不是什麼化骨散,而是爐灰!”
追魂面色大紅,便順着莫錦歡的力道而去,莫錦歡這一次手又一閃,重複道:“來看我神魂聚散霹靂雷火化骨散!”
撒完,她便收回鞭子,快速閃開。
而被那糰粉狀東西覆滿全身的索命,追魂冷笑道:“你以爲我們這次還會上當嗎?”嗎字還未落地,二人面色立刻潰爛,渾身抖如篩糠,不到片刻功夫,兩人躺在地上抽搐不止,很快便沒了氣息。
“這一次真的是毒藥。黃泉路上,莫要忘記找林淙那廢柴去報仇。毒藥是他給我的。”莫錦歡笑眯眯道。
剛纔林淙將下巴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手輕佻的撫過她的腰肢,將一包東西放在了她的腰間。
依照林淙的陰損,既然偷偷摸摸的給她放的,那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從後門出來的時候,恰好看到後門裡放着一堆爐灰,她便從那裡捏了一團,想着去乍他們一詐,沒有想到林淙那廢柴竟然會給了她一包真的毒藥。
掃過地上已經不再動彈的兩人,眸光最後落在那目瞪口呆看着同伴瞬間死去的無形身上,他懷中還有有柳向晚,“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無形看向那負手站立在月下的少女,眼角下的鮮豔淚痣鮮活妖冶,這女子兵不血刃的殺掉他兩個夥伴,一時間,他心生退意。
看着懷中面容慘白的少年,他想到僱主的吩咐,快速點了柳向晚的穴道,粗暴的扛起她,便想要飛身離開。
林淮不等林淙吩咐便立刻追去。
而就在此時,隱約聽到什麼東西破空而來,他一愣,本能回頭,湛藍匕首擦過他的鬢角,幾縷髮絲無聲無息的掉落在地上,那匕首依舊朝前飛去,直接刺進那無形的後心。
無形同柳向晚狼狽的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