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都是不動聲色,此時露出這樣的神色,讓秦夢冬心中一寒,驟然開口道:“卿沉,你可莫要對瑞王下殺手啊。瑞王今日擺出這樣的陣仗,整條街的百姓都知道東越瑞王已經來到了洛水。若是他有什麼三長兩短,東越和西岐必定以爲是洛水對瑞王痛下殺手。”
沐卿沉收起臉上的殺機,不在意的輕笑道:“娘娘,您過慮了。我怎麼可能會對王爺下殺手呢。”
即便是殺,也絕對不會是現在。
秦夢冬心中一寒,剛纔她絕對沒有錯看沐卿沉臉上的殺機,她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卿沉,我知道你對東越厭惡極深,可冤有頭債有主,你該報仇的對象不是瑞王。而是東越皇帝和他的皇后。”
她冷哼了一聲,沐卿沉的底細她極爲清楚,當年秦惜霜那小賤人被她推下階梯,而早產。生下來的小公主身子孱弱,很快便“夭折”。
爲秦惜霜接生的太醫,還有她宮中的人一夜之間全部被殺。
東越皇帝林修極狠,甚至將幾名太醫的家人也一夜之間全部都殺掉。
沐卿沉便是其中一個太醫的後人,當年在外遊學,才逃過這場劫難。
沐卿沉眸光極爲冰冷,“微臣滿門被殺的仇,微臣一定會報。”
秦夢冬微笑道:“用整個東越來償還你的滅門之仇怎麼樣?瑞王才能平平,若是以後他繼承皇位的話,整個東越還不是在你我的控制之中嗎?”
沐卿沉點頭稱是,心中暗諷,秦夢冬難道還以爲林淙不過是才能平平嗎?
到了靳如墨安排的別院,莫錦歡看着靠在自己肩頭睡覺的林淙,低聲說道:“快醒醒,已經到了。快下車。”
林淙睡眼惺忪,稚氣的將臉埋在她的肩頭,悶聲道:“我不下。我好累。我還是想睡。”
莫錦歡臉皮一抽,恨不得一腳將化身爲牛皮糖的林淙踹下車去。
可一看到他蒼白的臉,頓時又改變了主意。
無論林淙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他前兩天病的半死總歸是真的。而今日又廢了很多心神和沐卿沉,秦夢冬周旋,他大病未愈,已經很累了。
在車外的靳如墨聽出莫錦歡聲音裡面陌生的溫柔,心中微微苦澀,錦歡根本不像是她所說的那樣,林淙只是能牽動她的心。
她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林淙對她的影響。
林淙脣邊露出一抹笑意,抱住她腰肢的手緩緩往上移走……
莫錦歡察覺到自己胸前的柔軟被人罩住,而那抱着她人的廢柴臉上還露出一臉好奇外加一臉天真無邪道:“錦歡,這是什麼?好軟哦,能讓我看看嗎?”
說罷便毛手毛腳的想要扒開莫錦歡的衣服,莫錦歡臉一黑。
在車外的靳如墨聽到這話,原本苦澀的臉騰得一下子冒煙了!
“你這混蛋,你想要看什麼啊你!”他一把推開車門,就怕莫錦歡真的會讓那林淙去看那好軟的東西。
剛一打開車門,一團藍呼呼的東西直接便撞進他的懷裡,他下意識的摟住,帶着一絲涼,帶着一絲軟的東西擦過他的脣,埋在他的肩膀上,鼻尖隱約聞到一絲淡雅的香氣。
他看着那人一頭黑髮散落在湛藍色長袍上,想到剛纔車廂內的對話,又聯想到給錦歡送的戲本子裡面的戲碼,美麗佳人不小心撞進才子的懷中,那櫻脣擦過才子的脣……
豐富過度的大腦立刻展開一幅幅畫面:一定是那瑞王想要輕薄與錦歡,錦歡惱怒,卻知道自己出手非死即傷,這瑞王眼下對於他們來說還大有用處,這瑞王又是隨便一拍就會死的脆弱模樣,於是惱羞之下立刻奔出車廂,卻不了撞進他的懷裡。
想到剛纔發生的事兒,靳如墨臉上閃過一抹心馳盪漾的笑意:錦歡的脣好香,錦歡的脣好軟……
察覺到懷中的人兒在顫抖,他心生憐愛,不由得輕拍着“她”的背脊溫柔道:“錦歡,莫要害怕。那淫賊若是想要……”
“靳如墨,你一臉猥瑣笑意,在幹嘛?”莫錦歡跳下馬車,莫名其妙的看着靳如墨抱着林淙,手還不斷的在林淙背脊上游移。
想到靳如墨多次出入尋歡樓,還在尋歡樓有一個相好,她眨巴了眨巴眼睛,林淙容貌絕美,靳如墨是一個花心大蘿蔔不解釋。難道說……
靳如墨溫柔到肉麻的聲音戛然而止,怎麼又出現一個錦歡?那懷中的人是?
靳如墨條件反射性的在那人身上摸了兩把,那人雖然身形雖然很柔軟,很纖瘦,卻絕對是不折不扣的男人!
他一把推開那人,林淙踉蹌了一下,即使扶着馬車,絕美傾城的臉上掛着一隻可笑的腳印。
他被錦歡一腳踢出馬車,撞在靳如墨的懷裡,一時暈頭轉向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靳如墨看着林淙一臉的迷茫,視線放在林淙那鮮豔誘人的脣上,想到這人的脣竟然擦過自己的脣角,頓時一副作嘔狀,還一股勁兒的猛擦自己的脣。
莫錦歡看看一臉迷茫的林淙,還有猛然擦着自己脣瓣的靳如墨,不得更是瞪大了眼睛。
難不成這麼短短一會兒,靳如墨就把林淙給強了?
林淙抓住莫錦歡的衣袖,依舊用那副迷茫帶着一絲天真無邪的表情道:“小煞星,剛剛好像是有東西擦過我的嘴巴了。還有,靳如墨他摸我。”
靳如墨被林淙的話給驚到,面色大怒,“你少在那兒胡說八道!”
莫錦歡淡然的揮開了林淙的手,輕聲咳嗽了兩下,嚴肅的對靳如墨道:“靳如墨,我知你一向花心風流。可林淙跟那些尋歡樓的少爺可不一樣。不是你能隨便耍弄的人。你不該仗着他變白癡,就佔他便宜。”
他佔瑞王便宜?
瑞王變白癡?
是誰言語如刀的和沐卿沉對戰?
是他眼前這白癡吧?
錦歡的心未免也太偏了!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錦歡爲什麼會以爲他會佔男人便宜?他臉上刻着“淫賊”二字嗎?
靳如墨都快要瘋了,一把抓住林淙,幾乎狂吠道:“你趕緊向錦歡去解釋清楚!我不是佔你便宜的淫賊!”
林淙一把推開靳如墨,臉上掛着可笑的鞋印子,歡快的走到莫錦歡身邊,拉着她的手道:“小煞星,靳如墨口中的淫賊是指的是什麼?吃的東西嗎?”
莫錦歡臉皮再次一抽,看着這人眼前一臉天真無邪狀,問她淫賊是什麼,這人是真失憶吧?
否則依照林淙從前的那副德行,他是無論如何都擺不出這種白癡的臉,問她這麼白癡的問題。
“動不動亂親的人,動不動在人身上亂摸的人,眼睛在人身上亂瞄的人都是淫賊。”比如你。想到剛纔在車廂內這王八蛋摸向她胸,爲了扮男人,她胸前裹了一層厚厚的布,如果不是他用手捏的話,她根本都不知道。
林淙看了看一直都怒視他的靳如墨,他恍然大悟狀,“嗯,那靳如墨就是淫賊!”
靳如墨一口血差點吐出來。
這瑞王天生和他八字不合纔是的吧!
“我看你纔是淫賊吧!”
林淙脣角勾起,摸着自己的脣道:“那剛纔是誰強吻本王?是誰亂摸本王?是誰又亂瞄本王?若是本王沒有記錯的話,就是靳少爺你吧。”
靳如墨冷笑道:“王爺,我看是你存心撞進我的懷裡纔是。王爺在尋歡樓呆了幾天,這麼快便將尋歡樓裡面的那些少爺所使的手段學會了。王爺果然不簡單。”
林淙臉色一暗,尋歡樓那些事是他最想要忘記的,偏偏靳如墨就挑着他痛處來踩。
聽着兩人不帶髒字的互相陰損對方,莫錦歡有些頭大的看着站在門口等着恭迎他們的奴僕,直接便走進別院,對衆位奴僕道:“你們別理會這兩人。天已經很晚了。咱們先進去吧。”
等到莫錦歡進去之後,林淙不再對靳如墨刀槍舌箭,脣角掛着一絲冷淡笑意道:“靳如墨,我不管你對錦歡存有何種心思,你最好將這心思深深的埋起來,別讓錦歡知道。若是讓錦歡得知,她一直視若兄長的人對她存着那份心思,依照她的脾性,肯定躲你躲的遠遠的。”
靳如墨臉色一暗,林淙爲何會看出他的心思?
林淙剛剛所說的那番話纔是真的傷了他。
“我自然知道。可是,你以爲錦歡會把你放在心上嗎?你難道沒有發現錦歡一直都對你很防備,如果不是此刻情況特殊的話,她必然會殺了你。”
漫天星光下,林淙笑的妖冶如同盛開的曼陀羅花,“別說什麼客觀的原因。如果她真要是想要殺我的話,她根本不會在乎什麼特殊不特殊,直接便將我給殺了。她捨不得殺我。她的心中有我,即便是很小的地方,可絕對是比你特別。”
他說完這話,便直接進了別院。
靳如墨愣在原地,一向風神如玉的俊美臉孔彷彿頓然失去了光彩,許久他才輕笑道:“的確是這樣。即便是錦歡的心中有你,那有如何。到了最爲危險的時候,錦歡還是隻信我一個。”
翌日中午,莫錦珍便又來到了別院中。跟隨來的管事太監手裡頭還有洛水皇帝親手寫下的請柬,寫的是今晚會設宴款待瑞王和公主,洛水皇室的所有公主和皇子都會參加。
這一切原本就在林淙和莫錦歡的意料之中,否則秦夢冬沒有別的法子來搞清楚她和林淙單獨兩人來到洛水的目的究竟是爲何。
按照原計劃是林淙和莫錦珍去參加宴會,那宴會身爲丞相的沐卿沉必然也會去。
到時候她便伺機摸進沐卿沉的府中,去找蝕骨丹的解藥。
可洛水皇帝卻又點名洛水皇室裡面的公主和皇子都會參加,而秦孟冬更是讓珍兒帶來兩套極爲華貴的衣服。
指名讓莫錦歡也去參加。
靳如墨道:“看來皇后和沐卿沉就是擔心你會有所行動,所以將你放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他擔憂道:“你若是不去的話,更是證明了他們心中所想之事。你果然是爲了蝕骨丹來到洛水的。依照皇后對你的厭惡,若是解藥沒有到手的話,到時候肯定會對你嚴加懲罰。”
兩個人說話極爲含糊,除卻兩人知道所有事情的經過之外,林淙和莫錦珍都聽的是一頭霧水。
莫錦珍在本子上寫到:“錦歡,你和母后還有沐大哥之間還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是母后威脅於你?”
林淙不發一語,深沉的視線一直都放在莫錦歡和靳如墨身上。
莫錦歡看着錦珍急切的眼神,還有林淙深沉的視線,不由得頭大起來,蝕骨丹的事她一開始沒有告訴珍兒,以後也不會說。
在珍兒的眼中,秦夢冬雖然對她厭惡一些,可卻不是什麼很壞的人,沐卿沉更不要說了。珍兒最爲欣賞和崇拜的人就是沐卿沉那僞君子。
靳如墨笑道:“威脅什麼?珍兒你這傻丫頭,又不是不知道錦歡的脾氣,若不是錦歡願意的話,在虹澤大陸有誰威脅得了錦歡?”